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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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月兮盯着梁南看了一整晚, 发现那人当真睡的极香,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梦,竟还流了口水……她摇摇头苦笑了一下,也靠着树干浅眠了一会儿。

    很快天就亮了起来,周围的人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楚月兮也揉揉眼睛站了起来, 睡眼惺忪, 故作一夜好眠,“早啊, 梁县令。”

    梁南整理了一下衣衫,憨笑着对楚月兮:“楚姑娘早, 我没骗诸位吧, 这山中夜景可是别有一番美感?”

    几人默契的点点头,算演完这一出彼此心照不宣的戏——昨晚大家都早早合眼休息了, 有谁当真去欣赏了这所谓的美景?

    显然是没有的。

    梁南抬头望了望天,不知道在计算什么,迟迟不带他们出山。

    楚月兮不着痕迹地扫了他一眼, 心中了然。沧澜的皇子遇害已经这么多天了,一直风平浪静, 如今,该是幕后之人有动作的时候了。思及此, 她倒是淡定了许多——不怕对方有动作,就怕他们迟迟不动手,在背后憋什么大招。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大概是一切准备就绪了,梁南这才笑言:“如今雾已散,路也能看清了,诸位辛苦一下,随在下回客栈歇息吧。”

    “有劳梁县令带路。”见温子酌一直兴致缺缺,楚月兮怕气氛太尴尬,只好接过了他的活,顺着梁南的话往下,“阿词,婧宸,二位公子,走着?”

    温子酌自昨晚与楚月兮一道儿回来便一直没话,此时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自绕开众人跟上了梁南。谢婧宸见情况不妙,忙同连陌起了圆场,二人连声附和道:“走着,走着。”罢跟上了已经拉开几步距离的梁南和温子酌,把楚月兮和白暮词留在了后面。

    两人慢悠悠地跟着晃了几步,很快拉开了距离。

    白暮词终于等到机会,跳一步靠近楚月兮,问:“将军,他们可是有了动作?”

    “嗯。”楚月兮点点头,摸出前不久仔细收好的手帕,拿在手里看了看,才接着:“从发现尸体的那天算起,也有七天了,他们该准备好了。”

    “我让你送的信都送出去了吗?”

    “将军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白暮词拧着眉看着楚月兮手里叠的规规整整的手帕,张口却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作罢,起了另外一个事情,“将军……当真不告诉温大人?”

    楚月兮把眼神从手帕上收回来,却一时没跟上白暮词的话,下意识问:“嗯?告诉他什么?”

    白暮词:“……”

    “你一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事我不,你也不许,这是军令。”楚月兮找了处看着不错的地方,三两下挖了个坑将手帕连同玉佩一起埋了进去,又严严实实地盖上了土。

    末了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又贱兮兮地往白暮词衣服上蹭了一把,这才呵呵笑道:“好啦,又不是一定会死,你还不用这么早摆出这副上坟的表情。”

    楚月兮这话里带着八成的戏谑,却惹恼了好脾气的军师,她忍不住跳脚,低声道:“将军!莫要胡!”

    “怎么一个个都火气这么大……你你生什么气,来来,吃颗药丸冷静一下啊,张嘴,啊——”楚月兮倒出一颗就要往白暮词嘴里喂,严肃的氛围被她破坏了个干净。

    白暮词深深吸了口气,她好像有点明白温大人为什么不愿意理她家将军了……

    几人还没到客栈,便看见毛子大老远飞奔而来。

    “大人,梁大人,咱们县上来贵客了!”毛子一路跑一路喊:“戍守南境的安王爷来了,现在就在客栈里,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那还不快走!你这兔崽子也不知道早些去告诉我,如今怠慢了王爷可怎么好?”梁南闻言表现出了十足的惊恐,顾不上形象,撒开腿就跟着毛子跑,还不忘嘱咐身后的几人:“诸位,在下先走一步,诸位自便。”

    好一个面面俱到的糟老头子……楚月兮嘴角抽了抽,也随着大家的速度加快了步伐。

    连深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半夜赶到了绥南县,谁知被告知楚月兮一行人都随着梁南出去游玩了,急得差点遣人拆了客栈,团团转了一整晚,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一行人。

    他也顾不上跟梁南几句客套话,径直冲到了楚月兮跟前,满眼血丝,声音嘶哑,死死抓住楚月兮,道:“月兮,御北将军遭人偷袭,伤重不治,已经……已经……”他已经了半天没已经出个所以然来,却哽咽起来。

    楚月兮猛地抬头,一把抓住连深的衣襟,追问道:“已经什么?连深,已经怎么了?你话啊!”

    “御北将军已经……殉国了。”连深双眼红的像是要滴血,他哑声:“上沅那帮狗贼封锁了消息,恐怕连京城里的父皇都还不知道,这是御北将军的亲卫拼死送出来的消息。”

    “怎么可能……”白暮词闻言也一阵发懵,“为何是送到了王爷那里,消息会不会是假的,是他们故意传出来扰乱军心的?”

    “本该是传给月兮的,但是亲卫得知她奉旨出巡,西境又……又是那么个情况,只好转而送到了我手中,希望能从南边调兵支援。”连深扶住楚月兮,:“此刻北境没了主帅已经大乱,月兮,你……”

    “别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楚月兮躲开连深的手,看了看连深带来的一队人马,面无表情地下了令,“把梁南,冷静,毛子拿下,用什么方法都行,一天时间,逼出幕后主使。”楚月兮帅印可令三军,自然无人有异议,训练有素地拖走了三个刚刚还在一边看戏的人。

    她凉凉地看了一眼被拖下去的三个人,转而下了第二道军令:“阿词,传我命令,定西军全面备战,誓死守住西境。”

    “安王爷,借我几个人,帮我送几封信回京城。”楚月兮从怀中取出几封已经写好的信交给了连深,让他看着安排,“南边你在想必没什么问题,至于北境……我去。”

    终于缓过神来到谢婧宸闻言惊呼道:“月兮,不可!”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楚月兮收起了素日里的不着调,眼中燃着一团火,语调却很平静,“北境不可无主帅,放眼朝中,如今除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是……”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连陌也缓了许久,此时想跟着谢婧宸劝她两句,奈何话刚出口就被截住了。

    “七殿下,听楚将军的。”温子酌尽可能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楚月兮身上,替她解释道:“从沧澜的皇子无故死在九夜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如今北境已乱,沧澜虎视眈眈,如果速度不够快,被他们两面夹击,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

    连深敲了敲手边的桌子,拍了板,“大家都准备一下,我们各自出发。”

    楚月兮点点头,没再话,转身回了房间。

    “将军,京城交给我,你放心。”温子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却只是站在她身后,没敢再往前走一步去抱住她。

    温子酌知道,楚月兮现在的冷静一击即碎,他万万不能在此时乱了那姑娘的心神。

    “多谢。”楚月兮拿起随手收拾的包袱,“你,也要保重。”语毕出了房间,带着白暮词一路向北边赶去。

    连深按照楚月兮交代的,派遣了亲信前往京城送信,又带着剩下的人马回了南境。南边虽然看起来很安稳,却也要看住才是,万一三面同时发难,就是多两个楚月兮也挽救不回这危局了。

    温子酌同谢婧宸和连陌一起快马加鞭往京城赶,无论如何要稳住京城局势,保证前线粮草武器的供给。俗话攘外必先安内,倘若京城乱了,那边境的将士还个什么劲儿,直接归降就是了。

    还在京城中焦急等待楚月兮消息的长盛帝,先后收到了楚月兮拜托连深送来的信。那些信都是楚月兮看见死了的皇子后,一早就写好的,信中详细描述了沧澜皇子的死状及当前局势,把长盛帝吓得整宿难眠。

    还没等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温子酌一行人赶到,深夜入宫,带回了御北将军以身殉国,楚月兮前往北境的消息。

    长盛帝挥挥手让三人先出宫,自己在寝殿内对着偌大的宫殿坐了一整晚,第二天一大早,竟召集了数个道士和佛门中人入宫,是要作法驱驱宫中的邪气,改一改风水。

    连陌被自家父皇的荒唐行径惊了个目瞪口呆,在宫里围着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士转了好几圈,实在不明白长盛帝心里的想法,只好自己讨了圣旨,清点国库储备,将粮草派往北境。

    温子酌将手下的人尽数派出,混迹在人群中,安抚大家的情绪,同时探边境的情况。

    听,楚月兮赶到北境的当天就整顿军纪,加强操练,还亲自上场指点,军规严明,手腕凌厉,很快稳住了御北军的军心。

    半个月后,又听她带着一队精锐直直闯入上沅的军营,一剑取了为首之人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