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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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苏婉容棍子挥得好,毕竟是个女子,从又没干什么活儿,手上能有多少力气?

    因此,谢迁虽然被她按着了一顿,最后也只被大夫诊断为皮外伤,静心养个十天八天也就好全了。

    玉姨娘趴在谢迁的病床前,哭得眼睛红红的,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偏偏又压抑着不肯发出太大的声响,顶多偶尔细细地抽噎两声。

    谢迁见了这副美人落泪图,心就软成一片:“别伤心,大夫也了,我这伤好得快。”

    谢太太最看不得他们这样,粗鲁地把玉姨娘往后一扯,然后凑到谢迁跟前,放开嗓子哭嚎起来:“老爷,我可怜的老爷啊,一片好心请人吃酒,怎么就招惹了那只母老虎,把你成这样,让我们怎么活……”

    谢太太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美人,上了三十岁以后嘴巴越来越刻薄,本来有四分的容貌,她只要一张嘴,又得跌掉两分。

    再加上有玉姨娘在这里对比着,她美不过人家,就连哭也让谢迁觉得厌恶。

    谢迁皱眉,拍着床板大骂:“你这是嚎丧呢?你家老爷我还没有死!”

    “呃……”谢太太吓得了个嗝,赶紧闭了嘴。

    玉姨娘垂着头,在肚子里暗笑,又埋怨苏婉容下手实在太轻了,应该着实多太太几下,最好专朝着她的嘴巴上,敲掉那满嘴坏牙才好呢!

    谢迁吼完,也觉得有些不妥。

    她再怎么不好,总是占着正妻的名份的,私底下怎么骂都行,当着妾的面还是应该给她留点面子。

    于是,他挥挥手,让玉姨娘先出去,然后吩咐谢太太:“我渴了。”

    谢太太被他吼了,心里正有些紧张不安,听见还要自己泡茶,就松了一口气,赶紧倒来一杯热茶,亲手捧着喂他喝。

    谢迁坐在床上,背后塞着两个枕头,喝完茶,一时想起刚才那一场混乱,就有些羞恼。

    羞恼过后,又觉得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头。

    他活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被女人追着,若是个长相丑陋的悍妇,他直接就是几脚踢过去了,可这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啊,他也算见识过不少的女人了,容貌能与叶少奶奶相比的,还真没有。

    被那样的美人追着,他还真就舍不得跑,挨几下又怎么了,只要能讨她开心就行。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就含起一丝笑意。

    谢太太只当他被傻了,赶紧去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了高热。

    谢迁头一歪,躲开她的手,满脸不高兴。

    谢太太讪讪的,没话找话:“这事到哪里都是叶少奶奶不对,我还挨了她一下呢,果然是乡下人,蛮不讲理,粗鲁得不得了。该找叶家赔医药费的,这都多久了,叶少爷回家也不发个人过来瞧瞧,这么不声不响的,难道这顿就白挨了么?”

    谢迁身上还疼着,听见她苏婉容的坏话,他很不高兴,板着脸道:“这和叶少奶奶有什么相干?”

    谢太太瞪大眼,不敢置信地反问:“怎么就和她不相干了?难道人行凶的不是她?”

    你恐怕是被坏了脑子吧?

    谢迁默了默,强行把这口黑锅按到了叶锦鸿头上:“我们哪回出去玩,没提前和你?这事到底还是怪叶少爷,一定是他瞒着叶少奶奶,偷偷跑出来的,这才惹得叶少奶奶大发脾气。”

    自己男人的尿性如何,谢太太还是知道的,他不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所以人也变成了一种情趣么?

    谢太太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所以我才乡下人粗俗没教养,哪有女人要男人的强的?别出去喝花酒了,丈夫要是看中了谁,这做妻子的就得主动把人抬回家,和妾一起好好伺候丈夫才是正理。”

    “嗯,这一点你做得最好。”谢迁点点头。

    谢太太得了这句夸赞,脸上就有些得意,下巴也抬得高高的。

    没承想,谢迁话锋一转,又道:“你也她是个乡下人,你见过几个乡下汉子有妾通房的?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她从见到的就是一个汉子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这猛地听见叶少爷在外边吃花酒,自然就恼了。”

    谢太太暗暗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要是换成自己,别他一顿,就是不心声音高了些,他都要甩脸子给自己看,然后十天半个月不进自己这屋,只和妾嬉笑过日子。

    谢迁:“我听叶少爷,叶少奶奶的亲娘很早就去世了,她爹为了不让儿女受后娘的折磨,就这么一直单着,这份勇气,连我都要佩服他的。”

    谢太太低头抠着自己的指甲。

    那的确是该佩服的,自家这个男人,你让他半个月不沾女人,他都能急疯的。

    “所以,你也别总她没教养,亲娘死得早不是她的错,多么可怜哪。”

    谢迁越是这样,脸上的怜惜就越重,心里也觉得苏婉容人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爱,多么鲜活呀。

    谢太太咬了咬牙根,强笑着问:“那现在怎么办?”

    她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不想谢迁却认真地想了想,道:“总归是我请客惹出来的祸事,凭白害叶少爷挨了顿,你备份礼,派人送到叶府去,给叶少爷压压惊,再叫叶少奶奶消消气。”

    谢太太一听这话,恨不能把手里的帕子拧烂。

    怎么自己挨了,到头来还要给行凶者赔礼?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可是,在这个家里,谢迁的话就是天意,是圣旨,谢太太不敢反驳,闷声出去准备了一份普普通通的礼,再派下人给送过去。

    谢家下人上门,是平安出去接待的,问清楚后就去禀报叶锦鸿。

    叶锦鸿正趴在床上养伤,一听见是谢家送来的,又听了下人的传话,尤其最后一句请叶少奶奶消消气,他就恨得不行。

    “还回去还回去,不许收。”

    平安问他跑腿的下人要不要赏几个钱,叶锦鸿把眼一瞪:“赏猫赏狗也不赏他。”

    平安领命去了,谢家的下人只好原样捧着礼回来。

    谢迁沉思半晌,:“这是恼了我了,也罢,等我伤好了再亲自上门同他。”

    谢太太才不管这些,她只知道送出去的礼又回来了,家里又省了一笔破费,是个好事。

    过了几日,谢迁养好伤,下贴子请叶锦鸿去外面的酒楼吃酒,叶锦鸿拒了。谢迁又亲自来叶府,门房早就得了吩咐,只推少爷不在家。问去哪里了,就去乡下查看田产去了。

    三推四拒的,谢迁也回过味来,买了几样礼去找陆松,请他在中间当个和事佬。

    陆松不瞎,那一天,谢迁本来就不应该去拉扯叶少奶奶的,你和叶锦鸿玩得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妻子,平时相互见个礼也就罢了,哪能动手动脚呢?

    陆松收了礼,就替他跑了一趟,叶锦鸿这回没有借口不见,让人请他进来。

    陆松进来,一看到叶锦鸿就笑,趣他:“伤好了没?”

    “哪有什么伤,都是雷声大,雨点,在我身也痛在她心呢。”叶锦鸿挺直腰,努力维持自己在外人眼里的脸面。

    陆松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道:“你倒是好了,谢兄倒着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叶锦鸿挑挑眉,他才不会告诉他自己也一直躺着呢。

    陆松:“我们三人一向玩得最要好,怎么我听他,你最近有点躲着他的意思?是不是生他气了?你跟我,回头我骂他去。”

    叶锦鸿再傻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对外讲的,他微笑道:“不是我故意要躲他,实在是最近太忙,父亲常写信催促我用功,这几天都在家里苦读呢。”

    “呵呵,年轻就是好,干劲十足,不像我们,一上了三十岁就有心没力了。”

    陆松也是久试不中的人,年纪与谢迁不相上下,虽平时也还看书,只是不如当年勤奋了。

    “读书不在早晚,还有人六十岁才中举的呢。”

    又闲话了几句,陆松就要起身告辞:“我就不搅你看书了,只要你和谢兄没闹矛盾就好,他还等着我回话。最近你总是不肯见他,他心里不知多着急。”

    叶锦鸿笑了笑,起身送他,一直送到大门口才转身回来。

    陆松径直去了谢迁家里,一见到谢迁,先问了问他身体的情况,又道:“他没和你生气,我听他那口气,倒似是被女人了一顿,有点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你瞧我!”谢迁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额头,懊恼道,“我竟没想到这一层。他到底不比我们,还没满二十岁,正是要强爱面子的时候。也罢,我最近就不去找他了,回头让我家太太亲自上门,表表我的心意。”

    留陆松用了一顿午饭,把人送走后,谢迁就对谢太太:“上回送去的礼被人退回来了,这回再加厚些,你亲自送过去。”

    谢太太舍不得往外送礼,道:“陆老爷得也有道理,不如还是算了,过些天再吧。”

    谢迁把脸一板,训道:“我去你就去,啰嗦什么。我知道,你心里怪我总往玉姨娘房里跑,你也不学学人家。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你要是有她三分听话,我也能多在你屋里歇两晚……”

    谢太太受了一顿训斥,出来后心里很不痛快,嘴唇一张一合,骂着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脏话。

    她一边骂,一边准备厚礼,然后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叶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