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A+A-

    萧月白不知那是什么,明珠自作主张捡了起来,递给了她。

    姚软儿看在眼中,却并未加以阻止。

    到了眼下,她已然心如死灰,之前筹谋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她并非不明白这里面的凶险,也不是猜不到陈恒远与胡欣儿是想借她的手,然而她还是想试试,毕竟这是她人生第一场热恋。年轻的姑娘对于此,总是抱着飞蛾扑火一般的勇气与热情,孤注一掷的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萧月白自明珠手里接过瓷瓶,问道“郡主,这是什么”

    姚软儿仰起头,脸上蜡一般的苍白,她惨笑道“是什么,你还猜不着么一定要我自己出来,再羞辱我一番你便去交给太后,告发了我罢。”

    萧月白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将瓶子塞到了她手中,“我不告你。”

    姚软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你竟不要告我”着,脸色便沉了下来,阴郁道“萧月白,我不用你来可怜示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无需他人的怜悯饶恕”

    萧月白瞧着她,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口气倒是不,然而你有担待的本事么道理我已同你讲明白了,这件事一旦发了,要牵扯多少的人和事后果,是你能承担的我不是在可怜你,只是不想你替那真正使坏的人背了这口锅罢了。”

    姚软儿不语,风顺着门缝吹了进来,将烛火的忽明忽暗。

    萧月白又轻轻添了一句“你当真甘心么就任凭那些人借着你的手闹了这一出,待事发了就把你丢出去,他们却都太平无事的看热闹再,他们大概从来也不曾将你的死活放在心上。”

    姚软儿心口阵阵的发紧,萧月白的道理,她其实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

    便在此时,屋外忽然人声鼎沸,脚步声杂沓而来,似有许多人朝着这边过来。

    姚软儿坐着不动,萧月白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便也在一旁坐了。

    门哐当一声自外头开了,太子陈恒远扶着太后走了进来。

    陈恒远原本一脸得意,但见了屋中的情形,不由一怔,脱口道“月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萧月白向他一笑,道“太子殿下,我在这里,哪里不对么我和宝禄郡主在这几句话,门却不知道被谁锁了,我们还在纳闷呢,您可就来了,还真是及时雨呢。”

    着,便起身向太后行礼。

    太后原本一脸的阴冷,但看清了屋中的两个人,反倒高兴起来,眉目缓和,微笑颔首“你们青年姊妹,出来话也是有的,人之常情罢了。”一语未休,便瞥了陈恒远一眼,淡淡道“这门,却是谁上的锁两位主子都在屋中话,瞎了眼睛了”

    她这话音虽极力压制,却还是透着隐隐的震怒。

    当下,便有一宫女上来,跪下磕头道“回太后的话,是奴婢。奴婢瞧这西偏殿门锁未上,只当是哪位姐姐忘了锁,也没留意里头是否有人,便自作主张锁上了。”

    太后却连瞧也不瞧她,掷下一句“拉下去,杖二十”

    众人登时一惊,太后素来慈和,少见这亲口下旨刑罚宫人的时候,这显然是震怒至极。

    那宫人亦白了脸面,瘫在地下,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便被太监拉了下去。

    陈恒远站在太后身侧,看着那宫女被拉了出去,满脸难看,嘴唇嗫嚅了一下,却没出什么来。

    太后扫了一眼众人,冷冷道“都给哀家记着,瞎了眼睛不认人,就是这等下场”

    众人各自一凛,齐声答应。

    太后没有看姚软儿一眼,只道“月丫头,这儿又黑又冷,随老祖宗到前面吃汤圆去。”

    萧月白答应了一声,上前扶着太后,便一起走了。

    众人风也似的来,又风也似的走,丢下姚软儿一个在屋中枯坐。

    陈恒远走上前来,满脸阴鸷“贱人,你敢摆我一道”

    姚软儿微微一震,抬头看着他,眯眼问道“陈恒远,你这个时候挑唆太后过来,是蓄意抓奸呢你压根没想过我的死活”

    陈恒远将手一扬,喝道“你是死是活,爷才不在乎你敢坏了我的大事,我定饶不了你看在南疆王的份上,我暂且不和你一般见识。等朝廷撤了你爹的帽子,瞧爷不揭了你的皮”撂下这句话,他便负手出门而去。

    姚软儿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全身发冷,一忽儿想起萧月白的那番话,一忽儿又是陈恒远那恶狠狠的样子。

    她其实也晓得陈恒远的算盘,但她琢磨着四哥原本也不会当皇帝,这件事对他而言也没多大坏处。他同萧月白虽已定了亲,自己这样贴上去,怕是只能当个妾,但她喜欢四哥,也心甘情愿的让萧月白当姐姐。

    萧月白的那番道理,她心底里其实明白,只是刻意的没有去想。

    然而她当真没有想到,陈恒远居然连她的脸面死活都不顾,想要抓她和陈博衍的当场。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萧月白,而当真是陈博衍,那她还有脸面再活在世上么姚软儿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冷笑,陈恒远和胡欣儿当真以为她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么萧月白随着太后重新回到了殿上,太后面色恬淡,只是张罗着让她吃汤圆,只字不提适才殿上的事。

    萧月白心中明白,自也不提。

    待吃了汤圆,太监又放了几串烟火,宴席便也散了。

    陈恒远与姚软儿,都再也没露面。

    陈博衍将安国公府的一众女眷送出了午门,萧月白临走之前,将他叫到了马车边,自己趴着车窗道“四哥,有件事要告诉你。宝禄郡主她”

    陈博衍却莞尔一笑,断了她的话“不必了,我都知道。郡主是鬼迷心窍了,经了今日这一场,她该能明白过来。”

    萧月白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不由笑了。

    她之前还有些担忧,怕姚软儿这样思慕陈博衍,不惜赌上自己的贞洁,是不是陈博衍同她当真有些什么,眼下这些疑虑都尽数消了。

    夜已深,李氏催促回府,两人也不了几句话,马车一动,当即就没入了夜色之中。

    萧月白看着陈博衍已不见了,方才缩回头去,在车中坐好。

    明珠道“姑娘,今晚上这一场,真是把我吓死了。宝禄郡主哪里来的胆量,一个没嫁人的姑娘,敢去勾搭人家汉子。”

    萧月白面上笑意浅浅“她这是借来的胆量。”

    姚软儿是听了谁的蛊惑,来行这没脸事儿,如今已不用猜了。

    但经了这一出,陈恒远是容不下她了,太后只怕也容不下她老祖宗重惩那宫女,便是为了震慑这幕后之人。

    不管如何,姚软儿自此都再也翻不起风浪来了。

    明珠瞧着她,心里有些不出来的怪异感,道“姑娘,我觉着你好似有些变了。”

    萧月白微微一怔,向她笑道“怎么变了”

    明珠道“我也不好,只是觉着姑娘以往不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儿。”

    萧月白又笑问道“那你觉着我是现下好呢,还是以前好呢”

    明珠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我看着,是现下好。以前姑娘总不爱话,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一段,我觉着姑娘快活多了。”

    萧月白笑了笑,点头道“我也觉着,如今比以前好。”

    以前,她是有一天过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长辈们甚至于是陈博衍安排好了,她即便想出力也没个方向。但如今不一样了,她总算看见了希望在什么地方。

    过了十五,这年便算过完了。

    萧月白回了府,闲日无事,便和萧柔一道在随着母亲习学掌管家务。

    自从二房的蒋氏被撵了出去,安国公府中消停安宁了许多,日子倒是顺遂太平。

    然而蒋家从年前派人过来求情和,被甄母了出去之后,便再不曾来过人了。甄母派了几茬人马去蒋家,要他们来商量这事。

    按道理,萧家如真要休妻,一封休书连着蒋氏的嫁妆一道送过去就是,就凭蒋氏干下的事情,没蒋家话的余地。

    他们想争,就得上官府官司,可蒋家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人家,哪里敢招惹国公府邸这民告官,进了公堂先得吃上一顿杀威棒,官老爷才开口问是非。再,这事儿传扬开来,蒋家的名声算是完了,蒋氏底下还有个守寡的妹子、一个尚未娶亲的弟,这名声臭了还怎么嫁人娶妻话虽这样,然而甄母并不是个狠毒刻薄的人,到底亲家一场,也没想着赶尽杀绝,所以思量着和离也罢了。

    但在蒋家,能攀上安国公府这门亲事,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若不是当年捡了漏,他们上哪儿找这样的富贵亲家。所以,无论如何蒋家都不甘愿黄了这门亲,也就躲到现下,还不曾了结。

    这蒋氏实则也没回蒋家,蒋家压根不收,她没地方去,便去了慧心那院子。

    慧心如今已复了俗家姓名,因甄母不准她进门,萧可为同父亲商议了,在后街上赁了一间院,便把这慧心放在这院里。连着那个被轰出安国公府的鹭儿,蒋氏都住在这里。

    这慧心在娘家时有个名,叫做春莺,于是人都叫她莺姑娘。

    这婆媳两个就都塞在那院里,这消息断续的有传到安国公府甄母耳朵里。

    只是在年里,甄母不愿意节外生枝,横生出些是非给大年里添晦气,所以就当全不知道了。

    所以这件事,拖延到了现下。

    十五才过没两天,宫里又传出消息来。

    掖庭局在胡欣儿之前所住的钟粹宫里,查抄出来一些违禁、不能见人的丑物,且据闻竟是姚软儿在太后面前告发的她。

    作者有话要大家建议看见了,算还是先写王妃,女配种田和宫女文顺序再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