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四望，哪里都没有金发少年的身影。

    破风声紧随而至，绯世连眼皮都未颤动半分，抬刀便挡住了寒亮照人的利刃，随后却突兀松力，任由乌亮的苦无倏然滑至颈侧，又被主人紧张至极的刹住。

    他漫不经心的转眼，猩红双眸倒映着银发男人一瞬间僵硬慌乱的神色，放射出瑰丽夺目的色泽。

    “既然做不到对我下手，那一开始就不要勉强自己，卡卡西。”

    他轻描淡写的戳穿男人难以反驳的心声，话音刚落，颈侧的剑尖便微微一颤。

    卡卡西清晰的面部轮廓被面罩勾勒出些许痛苦的神色。这很罕见，长大后的他与少年时不同，往往只能从漆黑的单眸中窥见几分真实的情绪，但这份历经数年练就的隐藏本领却在绯世面前屡屡破功。

    他隐忍的垂下眼，尽量掩饰着声音的颤抖：“你到底要戏弄我到什么程度？”

    周围众人闻言都露出有些惊诧的表情，唯有绯世神色莫名，认真的否定道：“我没有戏弄你。”

    卡卡西轻笑了一声，笑声有些破碎，随后不等绯世再些什么便压低声线扯开了话题：“不用再了。你把鸣人传送到哪里去了？”

    绯世默了默。

    “……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他看了卡卡西一眼，眼神深邃不见底。

    卡卡西像是没听见一样半阖眼帘盯着他的下巴，手上的力度微一放松，果然下一刻便被格挡开来。

    他失了魂一样任凭绯世躲过其他伙伴的攻击，与自己擦肩而过，忽然攥紧双手，在他即将再次远离自己的前一秒轻如耳语的：“我依然相信你。”

    ——你曾对我食言，但即便如此……曾经被你从绝望的深渊中拯救过的我，也依然相信着你。

    绯世的脚步微不可察的顿了顿。

    他偏了偏头，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

    只有黑白灰三色的空间里，突然闯入了一个亮眼的身影。

    在发现那个身影的一瞬，本来正抱胸气鼓鼓坐在地上的少年便激动的蹦了起来，又在下一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闹脾气一般扭头重新坐了回去。

    绯世停在他边上低头看了他几秒，转身欲走。

    刻意无视他的漩涡鸣人立刻跳起来：“喂你这家伙——！这里到底是哪儿啊我！”

    绯世收回脚步，心不在焉的看了他一眼：“我创造的空间。”

    “你创造的……空间？”鸣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下意识新奇惊叹的举目四望，“好厉害……”

    ——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

    灰色的土地上只能零星看到几丛枯草，漆黑的天空在目所能及的尽头与大地相交，苍白的落日从头顶一次又一次的掉落下去。

    这里是绯世的本命空间。

    他拥有的空间能力十分强大，只要感情来源足够，就可以破时空壁垒，在不同的平行世界中穿梭。

    因此，他在带土的神威空间、鼬的月读空间这种只属于私人的空间里来去自如，便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到后来，他甚至摸索出了创造自己的空间的方法。

    因为精通幻术的原因，根据自己的需要创造出符合需求的特殊次元空间，对他来也非常简单。

    ——此刻他和鸣人所处的空间，便是其中最独一无二的一个。

    在这片荒芜人烟的大地上，唯一与单调的景色显得格格不入的，是两人头顶的一棵树。

    一棵遮天蔽日、枝若繁星的参天大树。

    绯世仰头看了会儿这棵已经年岁不的树，尚且年轻如少年的眉眼间隐约印上了几分疲惫。

    过了一会儿，他才凉凉的开口道：“你在自己的敌人面前都是这么放松的么？”

    正愣愣的望着大树，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鸣人立刻回神，炸毛的反驳：“怎么可能啊！我只是……！”

    他着转回头想要理论，却冷不丁将樱发青年神情放松而毫不设防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猝不及防的怔了怔，心跳突然快了两拍。

    “我……绯世？”

    迅速忘了自己原来要的话，鸣人颇有些好学的发问道：“这棵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绯世一愣，扭头有些意外的看向他。

    鸣人眨眨眼，“嘿嘿”笑了两声：“我猜对了是不是？”

    绯世没有直接是，也没有不是：“为什么这么觉得？”

    “嗯……反正就是给人的感觉很像啊。”鸣人挠了挠后脑，自己也很是纳闷一样，“因为啊……怎么呢……这棵树，在这么大的空间里只有它一个吧我？”

    他着，心翼翼的看了眼微愣的绯世，“绯世你不也是这样吗？虽然有卡卡西老师，有佐助，有鼬……但总感觉，你和谁都没有很交心的样子。”

    “这可能是我自自话也不一定，但我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金发少年着，明亮清澈的眸光稍微黯淡下来，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了，“……你很孤独。”

    “……”

    直觉系么……？

    绯世缓慢的眨了下眼，别开了视线，声线冷然，“我在五分钟之前还过，你体内的九尾是我的目标。这么快就忘了么？”

    “噫——！”鸣人脸色一僵，终于迟钝的想起来要提高警惕，“你、你难道也会把我交给晓吗？！”

    “当然。我过我也封印过你的友人吧？”绯世理所当然的着。

    鸣人的表情登时不好看起来，像是在愤怒，又像是在纠结什么。

    “我不跟你了！不管你这里是什么空间，我都会破给你看！！”他最终这样着，侧脸坚毅的抬手准备结印。

    绯世冷淡的看着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于是鸣人：“多重影分|身之术！”

    ……

    …………

    一时后。

    绯世停在死狗一样累得瘫在地上的少年身边，低头问：“还活着么？死了的话我这边可不太好办。”

    “谁死了啊！！”鸣人猛一捶地直起上身中气十足的大吼一声，又气力全失的软绵绵躺回去挺尸。

    “真有精神。”绯世平静的点评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本书，坐在草坪上就开始看。

    生平最讨厌读书的鸣人：“……”

    他郁闷的爬起来盘腿坐到地上，无聊的左右看看，意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棵树不远处。

    他盯着那树看了会儿，突发奇想道：“绯世，你造空间的时候为什么要种一棵树啊我？”

    “这棵树不是我种的。”

    绯世否认着，翻书的手有片刻的停顿，“一开始，我的这个空间里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是那家伙为我种上了树。”

    “那家伙？”鸣人疑惑的重复。

    “……是一个奇怪的家伙。”绯世闭了闭眼，抬头望向身边遒劲高大的古树，眉眼微不可察的平和下来。

    “以前的我因为感情稀缺而被叫做【怪物】，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我不是【怪物】，是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的人类。”

    樱发青年这样着，没有注意鸣人的表情。

    空气不知为何寂静了一会儿，好半晌，少年闷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个奇怪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啊？”

    “……”

    绯世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碧眼幽幽，像望不见底的深渊。

    “死了。”

    磁性的声线沁入令人心惊的冷意。青年漠然的望着前方，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

    鸣人的双拳猛地一紧，连心脏都仿佛跟着紧揪了揪。

    “你……”他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你加入「晓」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身边的樱发青年久久的沉默着。

    他仰首望向天空，眼神恍惚而空茫，在一阵突如其来的风中发出渺远的声音。

    “……我想把他复活。”

    清风裹挟着草屑远去。

    鸣人死死的咬紧牙关，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了似的，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那个人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绯世眼眸一动，冷冷的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鸣人更大声的怒吼着，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既然那个人会出这样的话，那他肯定是希望你能幸福的！肯定是希望你能成为很棒的人的！可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你不但不阻止佐助做傻事，还加入了「晓」与世界为敌！你……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卡卡西老师！！”

    他着着自己就先急得团团转起来，注视着绯世的眼神中满是焦灼和悲哀，几乎要语无伦次。

    “那个人肯定不想你牺牲别人的性命去复活他吧？也肯定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的吧？！”

    急促的喘息声在荒原上回响。

    无论鸣人什么，都一直维持着冷静的表情一变未变的绯世盯着他，良久才轻嗤一声，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那家伙一直都知道我是个怎样糟糕的人，所以不存在什么‘变成现在这样’。第二，关于你的那些，我全部都不在乎，即使这个世界现在就毁灭，我也完全无所谓。第三——”

    凛冽的声音忽然一顿，高挑的青年站起身，轻而易举的便捏住鸣人的下巴，逼他用愈发愤怒又伤心的眼神与自己对视。

    他面无表情的量着他，冷漠的像是在看什么死物。

    “——为什么你这么激动？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吧？”

    湛蓝的瞳孔陡然一缩。

    “你……你……！”

    气到浑身发抖的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不知为何越来越白。

    绯世眨了眨眼，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鸣人？冷静点……喂，呼吸！快呼吸……”

    冷然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鸣人在逐渐黑暗下来的视野中轰然倒地，意识丧失的前一秒还在想着——

    啊啊，气死他了，这个明明跟他很像的家伙……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渣啊？！！

    作者有话要：　　古有鸣人为佐助过呼吸，今有鸣人为绯世过呼吸！

    今天比较短也没走啥剧情，因为我累了2333，下次更新应该就可以跳到（过）关键剧情点了诶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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