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鸣人迷迷糊糊的做着梦。

    他梦到了许多往事，有幼时对他冷眼相待的村人，有恶作剧时得到的厌恶谩骂，有飞来的石子，和用油漆在门上书写的“去死吧怪物”。

    ……怪物。

    是啊，他一直是怪物。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回忆太痛苦了，鸣人潜意识中不愿意再看下去，便逐渐回想起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美好的事。

    有等待杯面泡好的三分钟，恩师自来也拍腿大笑的样子，和佐助互相竞争的一幕幕，还有……

    飘忽飞下的手帕，樱发青年孤独沉冷的侧脸，和卡卡西老师接吻的样子。

    正回忆着，那画一样美丽的主人公便穿上了他看过一次的华贵和服，微微勾唇，朝他看了过来。

    【“鸣人，我也是怪物。”】

    他声音缥缈的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侧，亲昵的与他脸蹭着脸，垂首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紧接着，画面一转，这次绯世站在那棵与他一样孤独的大树下，眉梢和声线都透着冷：【“他死了。”】

    一行清泪，顺着他月光一样朦胧俊美的下巴滴落。

    鸣人站在他身侧静静的看着，抬步上前，拥住了他冰冷的身子。

    梦中的青年转过头，碧眼悲伤的注视着他，像是受到了安慰一般微微低头，蛊惑人心的樱唇亲吻着他的脖颈，嘴唇的温度如鸣人想象的一般温凉，身上有着好闻的茶香。

    【“……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

    缥缈的梦境远去了。

    鸣人怔怔的睁大眼，望着有一轮惨白太阳的黑色天空，好半晌，才吸吸鼻子，顺着与梦境中一样的沁香坐起身。

    容貌有如神明的青年正坐在他身边，白玉般的手指轻勾着陶瓷茶杯的柄把，将散发着清香气味的红茶送入那与鸣人的梦里如出一辙的唇中。

    他看着看着，便沉默的凑了过去，顺从本心拥住了绯世。

    绯世转过头，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绯世，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少年突如其来的开口了，不同寻常暗沉着的蓝眸紧盯着他的唇。

    绯世动作一顿，沉默的望着他的眼瞳，又冷淡的收回视线，将茶杯放下：“因为过度呼吸而昏倒之后再醒来……你想的就只是这个？”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待在「晓」里，你其实并不开心吧我？”鸣人执著的询问着。

    这样的问题一再被问起，饶是绯世也微微蹙起眉，又不知为何重新展平眉头：“你也未免太自自话了点。这一点倒是很像你父亲。”

    “又是这样吗……”鸣人低低的着，声音有些古怪，让绯世下意识转眼看向他。

    “那个给你种树的人。”这一刻，金发少年微微低着头，神色难辨的出了十分出人意料的话，“那个人，就是我的爸爸吧？”

    “……”

    绯世一言不发的俯视着他，精致却漠然的眉眼透出股冰冷的味道。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最终这样着，言辞依旧模棱两可。

    然而鸣人却像是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般，闷闷的放开他坐回原处。

    “我一点都不聪明，我这个人笨的要命，不然早就该发现你不想抓我的。”

    绯世表情不变：“为什么这么？”

    鸣人不禁露出更郁闷的表情：“别拿我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啊我！你这么强，要是真想把我交给「晓」，哪里还会随便我在自己的空间里折腾啊？！”

    他到这里顿了顿，偏开头声的嘟囔道：“还跟我扯这么多我爸爸的事……这么恶劣的吓人，真是过分……”

    “……睡了一觉，稍微冷静下来了么？”绯世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着站了起来，“是时候送你走了。”

    鸣人一听，立刻慌乱的蹦了起来：“什么？我才不走！！”

    “你的伙伴们该担心你了。”绯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那……”鸣人咬了咬牙，不甘心的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拿我当我爸爸的替身，还从我身上找安慰？”

    “？我没有那么做。”绯世露出很是莫名的表情。

    “你骗人！如果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鸣人不依不饶的瞪大眼，气势汹汹的指着他。

    绯世冷漠的把他的食指包住拿开：“因为我不想面对卡卡西，却要把你们都牵制住，所以只能把你这个人柱力抓起来。”

    “你！！”

    鸣人气急，面红耳赤的把手抽出来，呼吸不稳的生了半天闷气，才别开脑袋，闷闷的问：“你是跟卡卡西老师分手了吗？”

    “我们并没有在一起过。”绯世不甚在意的回答着，提住鸣人的后领，心念一转就带着他来到了外面，一个很靠近木叶的山头上。

    鲜艳的色彩瞬间冲击了两人的视网膜，入目的世界有着与单调的空间截然不同的精彩。

    绯世放开一言不发的鸣人，像驱赶什么动物一样朝他挥了挥手：“好了，回去吧。”

    话音刚落，手就被鸣人攥住。

    他被这不同以往的动作弄得一愣。

    金发少年迎着阳光看向他，脸颊似乎有些红，蓝眼睛很亮很亮：“你为什么要放了我？九尾迟早都会成为你们的目标吧？”

    绯世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顿了一下，又马上平静的滑了过去。

    “从我的立场来，我并不希望你现在就死去。”

    他淡淡的着，巧妙的挣脱开了鸣人的手，转身欲走。

    “绯世。”

    急切的呼唤突然在身后响起。

    绯世漫不经心的转头，在这一瞬，阳光的味道伴随灿烂的色彩一齐撞进他的怀中，力道之大，竟让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解：“你——”

    “你果然是个好人！”鸣人从他怀里笑容灿烂的抬起头，脸上有青涩的羞迫一闪而过，随即被坚定和一往无前所取代。

    “那个啊，我……好像喜欢上绯世了的！”

    绯世：“……你什么？”

    “就算卡卡西老师也喜欢你，我也是不会输的我！我绝对、绝对会把你带回木叶！约定了！！”

    绯世：“……你什么？”

    亲眼见证了一向淡定的人因为自己的告白而化身表情呆滞复读机，鸣人咧开嘴发出开心的大笑，飞快的踮脚在绯世嘴角亲吻了一下，随后放开他扭头就冲木叶跑，几步之后又回头，笑容灿烂的向他挥了挥手。

    “下次见啦绯世~！”

    绯世：“……”

    意外。

    超——意外。

    确定了，漩涡鸣人，一个比水门还要可怕的男人！

    *

    在绯世被鸣人弄到精神恍惚的时候，重伤昏迷的佐助那边，却是截然相反的沉重绝望气氛。

    他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醒来，并聆听了带土的一番几乎颠覆他整个人生的言论。

    不得不，带土是个十分心眼的男人（带土：……）。他在宇智波鼬在世时十分忌惮他，甚至不惜扮作阿飞，整天疯疯癫癫掩盖本来面目。

    而等鼬一死，他马上就摇身一变，成了深沉冷酷的宇智波斑，开始推行各项计划。

    其中一条，就包括将鼬想要隐瞒的所有真相一个不落的全抖了出来，还因为被鼬植入佐助眼中的天照烧了一把，刻意将鼬描绘的忍辱负重，伟大无比。

    结果如他所料，他把鼬的越好，鼬的宝贝弟弟就越痛苦。

    当然，佐助乍一听到这样与他的认知完全相反的事实，是完全不可能接受的。

    他带着满身凄惨的刀伤和烧伤坐在原地，脸上冷汗遍布，瞳孔病态的放大着，没等带土完就狠狠反驳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那个鼬……他是敌人！他可是想要挖了我的眼睛！！什么政变……什么为了和平而屠杀了一族……什么唯独没舍得对我下手……全都是一派胡言！！”

    少年歇斯底里的偏激怒吼在山洞中久久回响。带土抱臂漠然的看着他愤怒的大口喘息，一直等他稍微冷静了下来，才淡淡的开口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能明自己的是真的。真相到底如何，你可以自己判断，不过……”

    他到这里冷笑一声，声音冷凝下去：“如果你不相信我，那你大可以去问问那个一直在你面前装得温情满满的家伙。他可是趁我不注意，背着我偷偷跟鼬搞在了一起，很多事情，他肯定比我更清楚。”

    “你……什么……？”佐助的瞳孔骤然紧缩。

    这句话隐藏的意思太惊人，让他一时间甚至都无法理解。

    他是在自己和绯世是一对吗？不，不对，他的意思是……！？

    带土观察着佐助的表情，见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便轻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向洞口：“正着，人就来了。”

    佐助猛地扭头死死的望向那里，瞳孔不稳的颤动着，呼吸十分紊乱，整个人像是刚从冷水里捞出来一样。

    隐约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几秒后，绯世果然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十分微妙，但现在没有人会在意这种事。

    重伤的佐助“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的像死人：“绯世，我有事要问你……！”

    绯世终于被这一声唤回了神，转眼看向他摇摇欲坠朝自己走来的样子，眉头微蹙，扭头看向带土：“你告诉他了？”

    带土意味不明的耸了耸肩，还没开口，佐助便发出几乎变了调的声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绯世顿了顿，沉默的看向他。

    脸色煞白的黑发少年用一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他，神情痛苦、不敢置信又隐含绝望，整个人已经濒临疯狂：“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果然斑的都是真的吗？！回答我！！”

    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吼声在山洞内回荡着。

    绯世在他这宛如失去了整个世界一般泣血的质问中久久的沉默着，最终，也只是叹息般垂下眼，别开头，语气毫无波动的出此地无银的话语：“……我答应过他，不能告诉你。”

    轰隆——！

    仿佛一道闪电在头顶炸开。

    宇智波佐助怔忡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而无物，像是陡然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缓的低下头，血色尽失的嘴唇颤了颤，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低语。

    “啊……是这样啊。”

    汹涌的波涛拍在坚固的岩石上。

    如血一般的残阳中，绯世静静的凝望着少年面朝大海的背影，许久，才无声的走到他身后。

    他没有话，佐助却像知道来的人是谁一般，低低的开口道：“鼬最后，有对你过什么吗？”

    绯沉默的半阖着眼帘，好半晌，才平静的：“他他永远爱着他的弟弟，所以他心甘情愿为他奉献。”

    “……是吗。”佐助极轻极轻的回答着，竭力使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却不能掩盖尾音的颤抖。

    绯世抬起头，眼中带着轻微的疑惑看向他，向前走了一步：“佐助，你——”哭了？

    未尽的话语，截断在突如其来的拥抱里。

    佐助回身紧紧的拥着他，微翘的黑发一颤一颤的蹭在他的颈间，双臂勒紧得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他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湿了绯世的颈侧，冰凉苦涩，混着海风的腥咸。

    “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遍又一遍的问着，手指一根根的攥紧了绯世身后的衣服，像是要将自己满腔濒临崩溃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一般，用力到指根都在颤抖。

    “我好恨。”

    少年在风中呢喃着，流泪的双眼放射出如凝固鲜血般瑰丽的红，妖冶的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绯世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眉眼淡漠而冷静，纵容着他失控的发泄。

    他抬起手，轻缓的抚上了少年的头。

    “很痛苦吧？”冷冽的声线低沉的问着，莹白的指尖无意中沾染上几点晶莹的泪。

    绯世垂眸望着那在夕阳下闪烁着血色的泪水，下一刻，指尖便被怀中的人狠狠地握住。

    佐助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扯住他的领子，失控的吻住了他。

    “你为什么接受鼬？”他在唇齿相交的间隙颤抖喘息的问着，眼中流着血一样的泪，“因为你怜悯他吗？还是你在救他？”

    绯世平静的接受着他的亲吻，眼帘微垂，发出低哑的声音：“我没有想过救他。”

    佐助盯着他，蓦然凄厉的笑了一声，笑声破碎，苍白的脸色写满痛苦。

    “我就知道。那么你应该也在怜悯我吧。自以为这双眼能看清一切，实际上却什么都没能看透。”

    少年着咬紧了牙关，悔恨的、憎恶的声音像是溺水者绝望的悲鸣。

    “真是个笨蛋啊……我……！”

    悲恸的、压抑的低泣在耳边回响。

    绯世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暗沉的眼眸注视着他消瘦的颊侧流淌的泪水，良久，才嗓音低微的：“我没有想过怜悯你。”

    佐助愣住了。

    太阳完全从地平线上落了下去。海水平静下来，一波一波的汐潮拍沙滩，像是母亲温柔的轻语。

    月亮升了起来。

    “绯世。”

    如月色一般冰凉的少年轻唤着，抓紧了绯世的衣服，相似的眉眼在抬起的那一瞬，滑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悲哀与无助。

    “……救救我。”

    “……”

    宇智波绯世久久的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托起少年的脸，在月色中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佐助垂着眼，眼睫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他轻轻倚上绯世的肩颈，偏开头，指尖搭上了腰间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啥了，反正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感谢在2020-05-20 22:51:49~2020-05-22 23:10: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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