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祸临鹰嘴山(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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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大家都自动聚集到议事厅。江河道:“这次吃了大败仗,我应该负全部责任,一是我没有识破敌人的奸计,被敌人的假象所蒙蔽。二是不听忠告,自以为是。特别是这些天来,弟兄们为我操了很多心,我很感动,也很惭愧,明白自己欠兄弟们的太多了,不过正象方指导员所,现在还不是悲痛的时候,也没有时间留给我去后悔,有许多事情正等着我们去做。各位兄弟,这几天我一直心情不好,究竟损失有多大还来不及了解,请弟兄们如实告诉我。”

    李武道:“江大哥,你能振作起来大家很高兴,这次损失的确是太大了,鹰嘴山老营彻底被毁,兄弟们死伤过半,武器也损失殆尽,连保全大哥也”李武难过得不下去了。

    “保全大哥怎么啦?”江河赶忙问,“是不是有了他的消息?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李武欲言又止。

    “你快呀。”江河的心一紧,二眼充血盯着李武,仿佛李武再不,就要吃了他似的。

    “他,牺牲了。”李武知道隐瞒不下去了,照实了。

    “什么?”江河如遭雷击,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突然一阵晕眩,忙用双撑住桌子,,“这怎么可能?保全大哥是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是真的,一个从鹰嘴山逃出来的兄弟讲,保全大哥为掩护大家突围,拖着受了伤的腿,拚命阻击敌人,后来子弹打光了,他就和敌人拚刺刀,守在他身边的兄弟们也死的死、伤的伤,一个都没有剩下,他只能孤军作战,敌人实在太多了,他行动不便,虽然杀死了几个敌人,终因寡不敌众,被几个黑狗子凶残地用剌刀挑死了。”李武见话已出口,索性全了,“其他地方的兄弟也没逃出几个,不是被敌人打死,就是弹尽力竭受伤被俘了,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主动投降的,除了除了”李武气得不下去了。

    “除了那几个沙利文介绍的家伙。”一位兄弟气愤地补充,“就是他们引来白狗子的,他们还劝我们投降敌人呢,呸,真不要脸,要不是寡不敌众,我一定会要了他们的狗命的。”

    “沙利文呢?”江河咬着牙问。

    “他倒是好像不知道实情,也挺勇敢,打死了好几个敌人呢。后来大家都打散了,我就没有再见到他。”一个战士。

    “保全大哥的遗体呢?”江河问。

    “我们已将他安葬在鹰嘴山了。”方梅插话道:“保全大哥死得很壮烈,全身上下布满了弹孔和刀眼,临死时双目圆瞪,好像还在怒视敌人。他是好样的,我们

    永远也不能忘了他!”

    方梅话音刚落,江河一跃而起,扯起她就往外面奔去,平时粗心大意的李武这次反应特别快,起身拦住,问:“到哪里去?”

    “去拜祭保全大哥!”江河怒吼道。

    “明天去不行么?”方梅。

    “不行!”江河斩钉截铁地。

    “你身体还未复原,天这么晚了,路不好走,方指导员是女的,怎么可以”李武劝道。

    “滚开,哆哩哆嗦,这些老子不知道吗?”

    “你总要讲点道理呀。”李武生气地。

    “老子今天就不讲道理了!”江河怒火燃烧,喝道,“再不滚开,莫怪我下无情!”

    “我今天也豁出去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告诉你,打死老子也不让开。”李武的倔劲也上来了,挺着胸脯挡在江河面前。

    “你以为老子不敢!”话音未落,江河就一掌朝李武击去,这一掌去势很猛,仿佛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怒火全部集中在里面,就像击向一个正在屠杀兄弟会的黑狗子似的。

    李武猝不及防,着实挨了一掌,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江河哼了一声,拉着梅,头也不回就走了。

    江星和云赶忙上前扶起李武,云道:“李武哥,江大哥是急火攻心,一时糊涂,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我计较他作甚么。”李武捂着胸口苦笑道,“只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太让人担心了,可能会出事的,我们得想想办法呀。”

    “那我们还是快追上去拦住他呀。”云一听有危险,更着急了,忙催大家赶上去。

    “他正在气头上,拦得住么?”江星。

    “拦不住也要拦呀,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求求你们了!”云哀求道。

    “云,你千万别这样,我们也很着急,可总得想个好法子呀。”李武道。

    众人七嘴八舌,莫衷一是。张云道:“不要吵了,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

    “你快呀!”众人催促道。

    “既然拦不住,我们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倒不如派几个人悄悄跟上去,暗中保护他为好。”张云。

    “行,这主意不错,我看就依她的。”李武道,“这样吧,我带陈武、古耒峰以及游击队的几位兄弟前去保护江大哥。江星、云、仲文和其他几位兄弟坚守营寨,防止敌人偷袭,随时和我们保持联系。”

    江星道:“还是我去吧,我年轻,腿脚也好,在这条路上来往惯了,行动起来比你们方便。”

    李武

    道:“不行,正因为你熟悉卧虎岭的情况,我们已失去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再也不能丢掉这里了。所以谁都可以离开,你却不行,你不但要保证山寨平安,还要随时准备接应我们,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呀。”

    江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见李武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回头叫铁匠搬来一筐炸弹,:“李武大哥,我知道大家的弹药都不多了,你和兄弟们带上这个吧,兴许会用得上的。”

    李武见过炸弹的威力,忙叫大家都揣上几颗,然后追赶江河去了。

    江河体力尚未全部恢复,脚步却快得惊人。梅这几个月跟着游击队四处活动,居无定所,早已不是先前那个娇滴滴的女学生了,脚板上的血泡好了一层又起一层,已磨炼出她健步如飞的功夫,在游击队里有“神行女太保”的美誉,但江河的脚步太快,她几乎是一路跑,才勉强跟得上,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了,她不愿意江河瞧自己,咬着牙坚持,摸着黑很快赶了十来里路,和脚上尽是荆棘划破的血痕,和汗水混合在一起,特别的酸痛难忍。梅多么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呀,但她是一个性格倔强的女孩,即使是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也不愿意开口哀求,心想能多坚持一段就多坚持一段吧。山里的夜晚实在暗得很,方梅一不留神,绊着了什么,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尖叫一声。

    江河连忙止住脚步,扶起梅,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内疚不已,因为梅的脸上已分不清哪是血水哪是汗水,虚弱到了极点,连忙扯下一块内衣,心地替梅擦试伤口和汗水,然后替她揉揉脚脖子,轻声问:“还痛吗?”

    “不痛了。”见江河的情绪有所和缓,开始关心自己了,梅高兴了,挣扎着爬起来,,“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路吧。”

    方梅没走几步,一个趔趄,又跌倒在地,江河忙扶她坐下,脱下她脚上的袜子一看,原来她的左脚崴了,肿起来了,替她推拿了好一会儿,问:“好些了吗?要不咱们歇歇再走。”

    方梅道:“好多了,别耽误了,还是快走吧。”

    江河:“你真的能行么?”

    方梅:“好多了,应该没问题。”

    江河怀疑地问:“别骗我吧,真的能行?”

    方梅:“不行也得行,你不是希望早点赶到么?别耽误时间了。”

    “好,咱们走。”江河不由分,将方梅背上,迈步就走。

    “不行,不行!”方梅用力挣扎。一来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和异性亲密地接触过,尽管她已喜欢上这个男子,甚至接受了他的表白,还是有

    些不好意思,二来是她知道江河也已经很累了,特别是近一段时间的打击,身心早已疲惫,她怎么忍心让他过分劳累。江河紧紧地搂着她,放开了脚步往前赶,她挣扎了几下,也就乖乖地不动了。嗅着江河富有阳刚之气的气味,方梅心潮难平,眼前这个男人,虽出身草莽,却有着许多与众不同的地方,深深地打动着她的芳心:他武功高强却又温柔、体贴,孝敬父母,不畏强权,极富正义感,爱打抱不平却又太易冲动,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正因为接触新鲜事物不多,更没有接触过多少革命理论,他对敌人的仇恨仅仅只是一种本能,他对这个黑暗的社会深深不满,却认识不到黑暗产生的根源,认为人民的痛苦是李三红、雷保长之流造成的,只有杀尽这些贪官污吏恶霸土豪才有出路所以他的反抗只能是自发的、原始的,缺乏明确的目标,产生不了真正的动力。如果能服他投身革命,成为一名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和自己一起并肩战斗,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她坚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只是这一天的到来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还需要百倍的努力,甚至血的付出

    江河背着梅走了几里路,早已是汗流如雨。梅见江河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步伐明显了许多,猜想他的体力已严重透支,忙挣脱下来,:“江大哥,咱们还是歇歇再走吧。”

    江河确实累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好!”

    二人找了处比较干燥的也较避风地方坐了下来。虽然刚刚入秋,山里的夜已是凉气袭人了,二人的衣服已湿透,一阵风吹来,更添加了几分寒意。江河倒还不觉得怎样,方梅却有些扛不住了,禁不住瑟瑟发抖,打了几个寒颤。江河赶忙寻了一些枯叶,随拾起二块石头敲了几下,掉下几颗火星,叶子居然冒起了几丝青烟,江河轻轻地吹了几下,蹿起了火苗,方梅忙往上面加了一些树枝,生起一堆大火,二人烤着火,一会儿就暖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