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讨论了。”姜乐乐突然开口。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 一群人全都看向她。

    虽然没有找到傅南风，但是刚才警方送过来的消息分明证实了乐乐之前推断的正确性。

    而且, 他们发现乐乐的思维方式和他们都不一样，例如上一次, 他们都在从十六客观拥有的条件来推断他的选择, 但乐乐不是, 她把自己带入十六，用自己的选择来印证十六的选择。

    她是天才, 犯罪天才。

    她的脑回路和十六是一模一样的。

    大家都想听听她还有什么意见。

    乐乐合上课本, 看着警方负责人, 对方的视线充满审视, 让她十分不喜欢，但她没有丝毫退让，就这么平静的和他对视。

    “你们找不到了。”乐乐十分肯定。

    陆今不服：“为什么？他连身份证都没有, 又没有认识的人帮忙, 能逃到哪儿去？”

    乐乐捏着课本的手指青白，她压着焦躁的情绪，努力维持平静。

    “如果我是他，我会让人主动来帮忙。例如，我拿到了某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违法的证据，如果对方不帮助我，我就把证据曝光。你们猜会怎么样？再例如, 这位大人物就是警方的人，或者地位更高的人, 警察能去查吗？敢去查吗？”

    到后面，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她好怕，姐姐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弄走，联系不上，也不知道她现在安全吗。

    她想救她，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乐乐低着头，脑子里乱糟糟的，盯着课本发呆。

    陆今总算明白了过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是不敢招惹对方，或者招惹不起，而是找不到目标。

    警方负责人本来不想和孩子一般见识，但乐乐这话针对性太明显，他必须维护警方的正义。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触犯了法律的底线，我们都不会……”

    哗啦！

    乐乐突然把面前的课本扔到地上，她抬头，双眼通红。

    从傅南风失踪一直压抑到现在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那你怎么找不到人？这么多人，这么多枪，想让谁配合谁就得配合。我连方法都告诉你们你们了，如果你们能快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赶到，他根本就跑不了。”

    她爆发得出乎所有人预料。

    警方负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辩解道：“这件事情我们是没有及时赶到，但是警方确实已经尽力了……”

    乐乐指着地上的语文课本，尖声道：“你们真的尽力了吗？你敢你手下的人一下都没有逃懒？如果他们不停的搜查的话，明明可以提前一个时找到那里，不定就抓到他了。”

    课本翻开，掉出一张市区地图，上面画了很多个红点，都在各个不同的区内，大家扫一眼就知道，这是之前排查出的长时间停水停电，这两天突然开始用水电的住户。

    此外，还有蓝色的点，代表着派出所的位置。

    上面标注了路线距离，所需时间，按照她的计算，确实能提前将近一个时。

    她盯着警方负责人，眼神透着纯粹的狠厉。

    薛廷见乐乐情绪不对，虽然讨厌这个死丫头，但这两天乐乐确实太辛苦了。

    他放柔声音：“乐乐，你别激动，路线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立马引火上身。

    乐乐回头，“你闭嘴！你最没有权力话。姐姐明明和你一起离开的，你竟然能和她走散了，对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你今年多大了？”

    薛廷：“……”

    接着是陆今：“还有你，整天就会争风吃醋，如果你听我的，不乱发脾气，那天和姐姐一起回医院，不定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最后是谢羽，“你也是，你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不了，却连累别人，现在只会坐在这儿。”

    最后统一集火：“你们除了会添乱，一点忙都帮不上，整天就会争风吃醋，要你们有什么用？！”

    完，她转身回了卧室，三分钟后，背着书包出来，大步朝大门走。

    陆今一把拉住她，怒道：“你疯够了没？！”

    乐乐用力挣扎，可她一个孩子的力气哪里敌得过大人，撼动不了陆今分毫。

    她转身，对着他又踢又又咬，活像个疯子。

    正在这时，谢羽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听完，回眸，笑了一下。

    “医院过来的电话，白教授醒了。”

    乐乐瞬间安静了下来。

    *

    XX医院内，白决明摘了呼吸机，靠坐在病床上，左手上还着点滴。

    听完谢羽对目前情况完整的描述，他垂眸静静思索，搁在膝盖上的右手手指有节奏的着拍子。

    没有人搅他，毕竟在场的人中，最了解十六的人非他莫属，能不能推断出十六的去向，他是最大的希望。

    过了许久，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开口：“我认为乐乐的推断很有可能，我们找不到他的藏身的地方。”

    这话一出，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浇灭了几人心中的火苗。

    乐乐又快哭了。

    白决明看了她一眼，蹙眉：“哭什么？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王在旁边悄悄拉了乐乐一下，冲她做口型：“boss想问题的时候不喜欢噪音。”

    乐乐忍住眼泪，红着眼睛看他。

    白决明突然道：“我们找不到他，可不可以让他来找我们？”

    闻言，大家全都精神一振。

    “十六一直想要自由，但是只要我和谢羽活着，他就不可能自由，他是克隆人，没人身份，国家根本不承认他这个人存在，他想要得到他想要的，只能杀了我和谢羽。”

    “他恨我们，最恨我。但是我一直在病房里，他失败了一次，我们有了警觉，他不会再来。他会把目标放在谢羽身上。”

    白决明看向谢羽，“和近期一直要呆在病房的我相比，身体不好，并且要经常外出的谢羽更好下手。而且一旦谢羽死了，他和谢羽拥有一套完全一模一样的遗传密码，连指纹都相同，他可以摆脱克隆人的身份，取代谢羽的身份。”

    谢羽上前一步，“是让我来当诱饵吗？”

    白决明：“不，是我们两个来当诱饵，十六会不会按照我猜测的行动，我并不能保证。”

    陆今：“那南南呢？我们不快些找到她，会不会有危险？”

    薛廷和乐乐也看过去，眼神殷切。

    白决明：“……”

    他顿了一下，看向窗外，“不会。”

    回头，眼神认真，“不会，十六不会伤害她。”

    “为什么？”陆今抢着问。

    白决明手背上血管鼓了一下，他想起十六第一次梦遗，正好是他让十六侵入深蓝内部系统的那天。

    就是那天，他看到了傅南风的照片，当时他的表情就很奇怪。

    他当时没多想，后来他发现，每次涉及到傅南风，十六都表现得格外兴奋，甚至，还会主动问和他相熟的研究员傅南风的近况。

    但是白决明一直没在意，因为傅南风之前的那些话，他一直拒绝接受与她相关的任何消息。

    直到最后一次为十六体检，由他亲自进行，他才确定十六真的对傅南风有别样的情绪。

    在体检开始之前，十六突然问了他一句：“白教授被傅南风甩了吗？”

    突然听到“傅南风”三个字，白决明一时间愣住了，就趁他愣神的功夫，他抓起旁边的注射器扎了过来。

    白决明看得十分清楚，问出那句话时，十六眼里的兴奋绝不仅仅是因为他被甩了这么单纯。

    看着陆今，白决明没有解释，重复一遍：“我可以保证，他不会伤害她。”

    *

    傅南风不明白十六为什么突然换地方，但是刚一出门，她准备出租车，被他拦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中年司机探出头来，犹豫了很久，问：“请问，是傅先生和傅姐吗？我是孙先生派来接你们二位的。”

    傅南风一头雾水的坐上车，一头雾水的被拉到一栋别墅门前，一头雾水的看着司机给了十六一把钥匙，一个手机，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最后还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他，接着又一头雾水的跟着他进了这栋别墅。

    从头到尾，她都不知道这个孙先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凭什么帮助十六。

    这间别墅比那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舒服多了，装修豪华，空间宽敞，十六十分喜欢。

    他在研究所里的活动区域基本上只有的一间观察室，很少能从里面出来，他讨厌逼仄的环境。

    这里这么宽敞，十分和他的心意。

    进来，锁上门，十六立刻脱了短裤，裸着下半身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抬头告诉她：“我关注了你的微博。”

    傅南风正在喝水，差点呛到，问：“你关注我干什么？”

    十六：“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在研究所的时候，那些研究员们傅南风甩了白决明，他问为什么的时候，他们就是从微博上分析出来的。

    傅南风是明星，明星干什么都会发微博。

    傅南风扶额：“发网上的都是给外人看的，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可以了。”

    十六愣了一下，指着她的微博界面，问：“这上面的都是假的吗？”

    傅南风：“也不是，但很多都是故意发出来给别人看的。”

    十六眨眨眼，有些懵，那她甩了白决明的事是真的吗？

    他想问，但是傅南风转身进了厨房，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傅南风开冰箱一看，里面填得满满当当，塞满了水果，有橙子，樱桃，山竹……还有榴莲。

    她拿了一盒大樱桃出来，回眸冲他笑：“石头，你吃过这个没有？”

    十六盯着她嘴唇，摇头。

    傅南风拆开盒子，语气充满期待：“要不要尝尝？”

    十六又点头。

    ……

    十几分钟后，他喘着气趴在她身上，脸颊绯红，双眸水润。

    他没想到樱桃竟然是这样吃的。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浮动的时候，又被傅南风刻意挑逗，哪里还忍得住，急躁的在她身上亲来亲去。

    傅南风一边调戏他，一边又不真的给他，坏心眼的故意折腾他，一会儿摸摸这儿，一会儿又掐掐那儿。

    大概是调教少年有种诡异的成就感，比被白决明这种禽兽调教爽多了。

    对了，想起白决明，也不知道他醒了没有。

    医生他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应该已经醒了吧。

    哎呀，真丢人，被自己的一手带大的崽子放倒了，他估计要气死。

    傅南风正走神走得欢，肩膀上突然一阵疼，少年的身体僵住了。

    她懵了，没想到他耐力这么差。

    十六也懵了，抬起头看着她，眼里一片茫然，还有极致的兴奋，

    “我……”

    他张嘴，嗓子奇怪，不出话来。

    傅南风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指着卫生间的方向。

    “去洗洗吧……嗯，有水泡的地方不要沾到水。”

    十六去了卫生间，傅南风去卧室给他找衣服，虽然是家里，但也不能总光着下半身吧？

    而且他现在就得换内裤。

    卧室里有没穿过的新衣服，傅南风看了一下，这里的主人的身高和十六差不多，但是体型差得有点多，裤子估计穿不了，于是又拿了一条皮带。

    她临走，又折了回来，在穿过的旧衣服口袋里摸了起来。

    还真让她找到东西了。

    一件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刷卡单，上面有卡主人的签名：

    孙星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