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窗外, 勾月如刃。
寒意透过半敞的窗,汇成一股冷冽的穿堂风, 越过空荡荡的房间, 扑向门外的人。
谢汀紧握成拳的手抵在腿侧, 指尖泛白。
这一刹那,她有几分释然, 又有几许疲惫。
应辞许垂眸, 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而后十指相扣。
他掌心温热, 熨帖地轻轻摩挲她, 淡淡道:“尾巴露出来了, 早晚的事。”
第二天一早, 剧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陈启听到消息时,正在喝水。
无比震惊间他手腕微颤, 水杯直直落地, 一声脆响。
苏绍是他一直都看好的后辈,是要继承他衣钵的。
谢汀上前一步,扶住他手臂, 有些担心:“陈导。”
陈启怔怔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是他?”
谢汀唇角微抿, 轻轻点头:“只是没有证据。”
陈启唇梢露出个苦涩的笑, 摆了摆手不再话。
谢汀在他门外站了半时, 等到了眼尾微红的陈启。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起这回事, 静静去了剧组。
缺了摄影指导, 剧组却并没有停摆, 但总有几分人心惶惶。
可陈启一贯雷厉风行,到了现场,他情绪已经收的干干净净,有条不紊地喊了开拍。
谢汀迅速进入状态,第一场戏,一条过。
两人的态度令漂浮躁动的人心渐渐平缓下去,剧组再次进入紧张的拍摄。
仿佛苏绍从未存在过。
与此同时,应辞许接受了一个采访。
采访就在剧组进行,谢汀房间的客厅内,男人西装革履,脊背挺括,两手随意相扣,望向镜头的视线却锐利冷峭。
他表示,之前的承诺兑现,提供一条有效证据,两百万。
鉴于这张照片是场记拍的,疑点是网友发现,因此两百万平分,一人一百万,即刻到账。
与此同时,他将发起全民悬赏,恳求公众的帮助,支持警方追捕苏绍。
悬赏金额一千万。
网络上焦点瞬间转移,苏绍即刻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全民追捕的浪潮下,这个人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任何破绽出现。
……
“卡。”
监视器前,陈启拧着眉,仔细看了遍回放,嘴角绽出一个细微的笑。
“很好,收工吧。”
谢汀还保持着戏中的动作,未曾动弹。听了这话,才稍稍松懈下来。
镜头还未关闭,画面里,女人穿着旗袍,身材窈窕,雪肤红唇,万种风情。
眼底却沁着几分凌厉。
玫瑰带刺,她还在戏里。
画面里忽然闯进一个男人。
男人眉目深邃冷淡,神情专注,眉心却微微蹙着,直直向女人迈步而去。
两人离得极近,他自然地抬手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身,另只手微微抬起,抚了下女人略有薄汗的额角。
而后垂首贴近她耳廓,轻声了句什么。
女人眼底的薄冰霎时化开,弯起一汪春水,乍一看,居然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场记在一旁一边用尽全力压抑住嗓子里的尖叫,一边疯狂连按数下快门。
很快,《南雁》官博更新,续写CP粉闻风而动,迅速冲破鸡笼,嗷嗷嗷疯狂尖叫嗑糖上头。
此时的应辞许却没那么惬意。
贺定璋已经生了半个月的气了。
自己外孙女公开恋情,他这个外公还被蒙在鼓里,要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在别人嘴里听到?
老头子这回真气的不轻,登门多少次,就吃了多少次的闭门羹。
老头脾气上来,连谢汀他都不见,照样碰一鼻子灰。
晾了半个月,终于等到老头松口,还是让贺泓致传的话,要他们今晚过去吃顿便饭。
连谢汀都有点儿紧张,何况应辞许了。
他手掌下意识微微用了力,捏在谢汀腰身,将她带着往外走,直接塞上车,油门一脚踏下去。
谢汀乐不可支,一边捏着镜子卸妆,一边笑:“应总今天有点冒失啊?”
“昨晚跟国外那边通话了,”应辞许唇角微绷,淡淡瞥了她一眼,“我爸爸过阵子会回来。”
谢汀:“……”
她一梗,拿着卸妆棉的手都有点不稳了。
应辞许轻声笑起来,吓唬完她,又哄:“放心,他很随和,不用怕。”
谢汀讪讪地嘟囔:“那怎么可能不忐忑呀……”
“那可是你爸爸。”
应辞许眼里笑意稀释,也轻叹了口气,头痛道:“是啊,那可是我们外公。”
谢汀笑着飞了他一眼,转头认真卸妆去了。
傍晚六点,车子准时驶入贺家老宅。
管家已经等在门外,迈步而来,弓腰替谢汀开车门。
一边声道:“先生和太太已经回来了。”
谢汀眼尾微挑,淡淡点了下头。
应辞许从驾驶座下车,径直走到谢汀身侧,手臂微屈。
谢汀抬手,纤细手腕在他臂间轻轻一搭。
管家微笑垂首:“应先生。”
应辞许颔首,三人一同向主楼走去,身后低沉轰鸣由远及近,忽而闯入耳廓。
停步回望。
跑车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张扬的亮蓝色,刹车声骤起。
贺泓致吊儿郎当地倚在车门上,笑的肆意。
他不怀好意地扫了应辞许一眼,朝谢汀笑的戏谑:“哟,这不是我妹的pao.友么?”
谢汀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后头老头子的脚步和声音一同传来:“胡个什么!”
贺定璋早听见外头人声,端着个架子虎着脸,等着给应辞许个下马威。
可等来等去没等到人进来,他有点坐不住了。
他一起身,贺千洲和周芹也不能坐着,跟着往外走。
周芹脸色凉凉的的,声跟贺千洲嘀咕:“一个外孙女婿,用得着爸这么大动干戈?长辈的去迎接晚辈,也不怕折……”
贺千洲狠狠瞪了她一眼。
周芹正不爽间,听见贺泓致这话,她眉梢微扬,捂着嘴诧异道:“什么pao友?汀汀都要订婚了,怎么还能这样胡闹?”
应辞许淡淡瞥了她一眼。
年轻男人气势斐然,这轻飘飘一眼,竟令周芹面上僵硬了一瞬。
谢汀则惊讶地张大了眼:“舅妈,你什么呢?”
她扭头瞥了眼贺泓致:“我哥上次被我抓到约pao,让我帮他保密,他答应送我一辆跑车……哥,好的跑车呢?”
话音刚落,贺定璋同应辞许的眼神同时轻飘飘落在贺泓致脸上。
暗藏冷意。
贺泓致:“……”
他木着脸,呵呵一笑:“没错,是这么一回事。”
周芹:“…………”
谢汀看着她黑了一半的脸,眨眨眼无辜道:“舅妈,你行行好,可别罚我哥,他没钱给我买跑车了怎么办?舅妈给我买吗?”
周芹脸一下子全黑了,一辆跑车不值当什么,可谢汀也太不把她看在眼里!
她嘴唇蠕动,正要开口,贺千洲已笑着道:“汀汀想要什么车,舅舅给你买。”
谢汀眼尾扫了眼周芹,甜甜地笑了:“谢谢舅舅,保时捷新出了一款全球限量五台的车子,回头我发给你哦。”
席上,周芹面色一直未曾恢复自然。
不过也无人在意她。
贺定璋本就对应辞许满意的很,摆架子也摆不起来什么,一顿饭倒也相谈甚欢。
饭毕,佣人端茶过来。
贺定璋轻撩瓷盖,垂眸啜了口茶水,而后将杯子往桌上一放。
陶瓷同高昂的红木桌轻轻一撞。
大家便都知晓,他有话要。
本就安静的席上,更显几分凝重。
“早先我还想过,留给千雁的东西,在我走之前,能不能顺利交到汀汀手上。”
周芹面色霍然一变。
她声音都有几分锐利:“爸,你的意思是我和千洲会对汀汀做什么?我们还不至于这么……”
“周芹!”贺千洲喝止她。
贺定璋眼皮微抬,眼底迸发出的锐利令周芹悚然一惊。
“会不会做,是你的事。”他淡淡道,“要不要防着,是我的事。”
周芹气的脸色涨红,桌下的手被贺千洲死死攥着,钻心的痛。
管家垂着眼,站在门边静静道:“律师团到了。”
贺定璋颔首,径直起身,转身向后走:“到书房来。”
谢汀也完全没料到,贺定璋叫她过来,竟是要这件事。
她眼底漫上几分担忧。
身侧,应辞许目不斜视,指却轻轻一勾,将她手指缠在掌心,淡淡道:“放心。”
书房里,贺定璋坐进红木椅子里,他未开口,剩下人只得站着。
一侧是黑压压数十人西装革履的律师团,压得周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连贺千洲都不知道老爷子今晚有这个算。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顿便饭。
甚至于应辞许还未真正成为贺家的外孙女婿。
老爷子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周芹牙关都咬痛了,死死忍住才没有出口质问。
老爷子这架势,是铁了心的。
可谢汀一个丫头片子,又要嫁进应家,缺不了她的吃穿。
分出去些不动产,珠宝首饰别墅豪车,这些都是头,伤筋动骨不了什么。
贺家三代单传,贺千洲和贺泓致在这里站着,老爷子也不能偏心过头。
周芹强自安慰自己。
这是贺定璋摆手道:“都坐吧。”
又示意律师:“念吧。”
律师颔首,开电脑,幕布垂下来,一束光影映照在墙上。
PPT上,一张图表简洁明了,摊开在众人面前。
“根据贺老先生的意思,经由律师团多次商讨,我们对遗产分配做出了如图表所示的内容,各位可以先看一下,如有疑问,律师团将会对各位进行详细讲解。”
谢汀抬眸扫了一眼,不由心里一跳。
她下意识偏眸去看周芹的脸色。
周芹整张脸都青了。
她下意识去攥紧一侧贺泓致的手,尖尖的指甲一瞬便戳破了他的皮肤。
“泓致,劝劝你爷爷,他这是要把你这个长孙置于何地……”
贺泓致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周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她手掌握在手里,轻声安慰她:“爷爷的财产,给爸爸和姑姑一人一半,没有问题。我是辈,怎么能置喙?妈,你放宽心,相信我能……”
“我放宽什么心!!”
贺泓致的话声声如刀,将她心头软肉戳的稀巴烂,周芹尖利的声音冲口而出,猛地站起身,眼底血红一片。
“爸!你要给汀汀分股份,我们认,可你怎么能直接分出一半给她!你让千洲和泓致情何以堪?”
贺千洲看到那个遗产分配时,脑子也是一懵,他后知后觉地站起来拽周芹,把她推到身后。
一边皱着眉朝贺定璋:“爸,周芹冲动,您别和她计较。可这遗产,我也有两句话想……”
“你爹我还没死呢,”贺定璋定定望着他,“你以为千雁没了,家里东西就都是给你的?”
“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汀汀毕竟是女孩,要嫁人的。她握着那么多股份……”
应辞许轻轻一笑。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这声冷笑惊的人骨头发颤。
“舅舅这就不必担心了。”他眉梢轻扬,沉稳平和。
“我倒是很愿意给汀汀做一辈子的工仔,”他戏谑地瞥了眼谢汀,“不会让你贺家的东西改姓应的。”
“以后有了孩子,跟着岳母姓贺,我也不在乎。”
他握着谢汀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她手指,扬眉问她:“汀汀呢?嗯?”
谢汀眉梢猝然绽出一个笑来。
“当然是听你的呀。”她声音脆脆甜。
一地冷寂。
贺定璋清咳一声,冷冷道:“我的儿女,一视同仁。”
他意味深长望向贺千洲:“千雁如果在,贺家掌权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千洲,适可而止。”
贺千洲的面色此时也清清楚楚沉了下来。
谁也没料到这顿晚饭吃成了这个样子。
贺定璋有些累了,倚在椅背上,摆手道:“散了吧。”
窸窸窣窣的起身声、走路声,门开了——
“等等。”他忽然出声。
周芹脸上猛然迸发出期冀的光,转头看过去,嘴唇张合,正要开口,却听贺定璋道:
“辞许和汀汀后天晚上陪我去陈家赴宴。没别的了,把门带上。”
最后一位律师出门,抬手将门阖上。
木质撞击的沉闷一响,碎了周芹眼底的期望。
她蓦然转头向前一步,离谢汀近在咫尺,应辞许身子一转,抵在了她身前。
周芹一声冷笑:“怪不得应家这么大度,不在乎谢汀在娱乐圈里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原来是盯上了我们贺家的这点肉。”
“你们贺家?”应辞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是不解,“我没听错的话,舅妈姓周,什么时候改姓贺了?”
贺千洲上前摆长辈架子,沉声道:“辞许!你就这样跟舅妈话的?”
应辞许淡淡道:“舅妈就是这样诋毁辈的?”
谢汀抬手挽上他的手臂,脸上的甜笑情真意切:“舅舅,我知道舅妈不喜欢我,可我这个外甥女儿你没法换掉,那不如给我换个喜欢我的舅妈好了?省的舅妈老惦记外公给我分的股份……”
……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贺家分遗产的事情,第二天便被人有意无意地透露了出去。
坊间传闻,谢汀刚靠上应家这座大山,一时得势,立刻就带着应辞许逼迫贺定璋瓜分遗产。
贺定璋气的大骂她不肖子孙,狮子大开口竟敢张口就是荣璋药业的一半股份。
据当晚,贺定璋就进了医院。
豪门恩怨没人不好奇,吃瓜群众把谢汀的黑料又被翻来覆去炒了个遍。
连荣璋的股票都动荡了几个点。
周芹和贺千洲也是急了,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可惜了,贺定璋容光焕发,被气病的却是周芹。
是在去陈家宴会的路上,谢汀才知道,周芹带着病,都要强撑着来赴宴。
她淡淡笑了下:“让她蹦跶。”
谢汀和应辞许一人一侧,同贺定璋款款入场。
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陈家后辈迎上来,将他们带至内厅。
走路间,对话声调并未往下压,反而听到老人爽朗的笑:
“你爷爷如何?他今天面子大,我特特带我的宝贝儿外孙女跟孙女婿来给他祝寿,他可别嫉妒我!”
陈家后辈笑着趣:“贺爷爷别气我爷爷了,就当为我好,要不他回头又要催我结婚……”
人渐走远,声音飘散。
他们身后,窸窸窣窣的轻语声霎时涌起。
“爸!”周芹的声音紧随其后,她快走了几步,努力压住微乱的呼吸,笑着,“怎么不等我们?汀汀真是粗心,你外公有颗重要的药忘了吃,你都不上心?”
这一番表演情真意切,众人都看花了眼。
贺定璋却冷淡地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
周芹脸色一变。
她没想到,在这满是名流贵胄的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贺定璋都这样不给她脸。
她强撑着露出个勉强的笑:“啊、那是我,我记错了……”
“那就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汀汀。”
贺定璋完,转身而走,徒留周芹一人尴尬地立在原地。
周边隐晦看热闹的众人心头霎时一片敞亮。
贺家争家产是真,可贺老爷子的态度……就有趣多了。
坊间的传闻果然只能称作传闻,此时来看,倒是这个外孙女,占了上风。
这场酒宴是陈家老爷子的寿宴,可却让贺家出尽了风头。
贺定璋全程带着谢汀和应辞许,以贺家外孙女及孙女婿的身份将一一介绍给世交。
里头当然也不少应家的人脉,都笑称以后应辞许这个应家掌舵人的身份在他们那儿已经不管用了,得拿出贺家外孙女婿的名头才行。
逗得贺定璋笑不拢嘴,精神焕发。
一圈下来,他终于有些疲态,和几位老辈的进里间喝茶休息,摆摆手让他俩自己玩儿。
出了门应辞许就被围上了。
谢汀不耐应酬,要去卫生间。
应辞许直起腰,酒杯一晃,朝身边人歉意道:“我陪她去,回来聊。”
“这还没结婚呢,就管得这么严?”
应辞许挑眉笑,戏谑:“这算什么严?等结了婚,门禁八点。”
谢汀嗔他一眼,推了他一把:“好了,黏黏糊糊的。我自己去。”
应辞许被周围公子哥起哄着一拽,谢汀便姗姗走远了。
他眸光一直追在她身上,直到转弯,背影消失,才收回来。
通往卫生间的走廊灯火通明,谢汀朝几个经过的名媛微笑颔首,擦身而过,便听到身后女人细碎的笑声。
最近风头太盛,左右不过是谈论些同她有关的八卦。
前面是转角。
谢汀穿着长礼服,指尖提着裙角,缓缓转弯。
眼里霎时撞进一男一女纠缠的身影。
两人西装礼服加身,衣冠楚楚、光鲜靓丽,可此时男人却将女人抵在墙上,旁若无人的亲吻。
另只手甚至已经探进了女人的露背礼服里,绕在前胸作乱。
两人一边亲吻,一边发出沉醉而yin糜的低。
谢汀皱了皱眉。
富家公子哥们的浪荡作风谢汀没少见过,她懒得多看,绕过他们继续向前。
男人一边粗鲁地作弄着怀里的女人,眼尾掠过这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微微一顿。
他的分心令女人不满地皱了眉头,软蛇般纠缠在他身上,腻歪歪的声音要掐出春.水一般:“景然哥哥怎么可以不专心呀……”
谢汀听见这名字,眉头蹙的更深了。
她加快步子,果不其然听见冯景然那一把阴恻恻的嗓子响起来。
“谢姐最近可真是风头无两。”
他身上酒气浓郁,眼底发红,盯着她玩味的嘲弄,“贺家那老头分给你不少股份吧?不怕你的应哥哥玩儿够了你,拿钱走人,把你踹的远远的?”
这个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谢汀觉得好笑,眼风都懒得给他一个,步履匆匆而走。
冯景然一把甩开了怀里的女人,扬手便要去攥她的胳膊。
谢汀侧身闪过,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过去。
冯景然肉眼可见比之前颓唐许多。
看来上次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不的击。
谢汀笑吟吟道:“我的应哥哥怎样倒是不关冯先生的事,我好奇冯先生上次的直播体验如何,是不是……想再多试几次?”
冯景然的脸一下子青了,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谢汀这下真有几分诧异了,她忍不住捂了捂嘴,惊讶道:“难道冯先生上回体验过后,还真爱上了被捆、绑、调、教的感受?”
冯景然眸中喷火,踉跄地扑上来便要去扯谢汀,谢汀目光越过他望向远处:“应辞许,你来啦?”
冯景然脚底一顿。
谢汀趁机施施然转身,翩翩而走,迅速进了女士卫生间。
冯景然红着眼睛便要往里闯,被酒店保安板着脸挡下来,他犹不停止,怒吼:“给我滚开!”
跟着他的女人见势不对,忙追上去挽他手臂,拽着他往外走,声:“景然哥,你忘了冯先生交代的话了吗?你不能再惹怒他了……”
听到冯谨然的名字,冯景然终于稍稍冷静几分。
他粗鲁地扯着女人重新回到那个转角,将她往墙上一按,猛地亲了上去,牙齿用力,将她嘴唇咬的血肉模糊。
女人呜咽着、却不得不忍耐着。
直到他发够了疯,两人嘴角全都染满了鲜血,男人直起身子,抬手“啪”地一巴掌甩上了她的脸。
一声脆响,女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刚刚还在剧烈亲吻她的男人。
冯景然阴恻恻地,声音里透着阴鸷的疯狂:“你算什么东西,敢拿我哥威胁我!”
他低低笑起来,阴冷而执拗地死死盯着她:“冯谨然……他算个什么东西!论辈分,他还要叫我……”
他声音一秒掐断,话锋一转:“应辞许,又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女人似乎很害怕冯谨然,听他转了话头,忙接茬问:“景然哥和应先生有什么过节?”
冯景然森然的目光骤然抓住了她的眼。
他忽然抬手,用力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女人剧烈喘息,却不敢呼喊。
“过节?”他冷笑,“女人的过节。”
“……是、是谢汀吗?”
冯景然眯着眼睛,微笑着欣赏女人缺氧、窒息到脸色涨红的狼狈,轻轻笑了:“是啊……谢汀。我倒是好奇,没了她,应辞许会不会痛苦到死呢……”
角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的周芹重重捂住了嘴。
她眼里却迸发出了兴奋的光。
一直等到那一男一女踉跄离开,周芹才缓缓走了出去,找了处无人的露台,拨了个电话出去。
“立刻去查一下冯家冯景然和应辞许、谢汀有什么过节,明天交上来。”
她站在露台吹了许久的风,才抑制住心底涌动的快意。
片刻,贺千洲捏着杯酒,出现在她的身边。
“什么事?”
周芹没有注意到他语气里的一丝不耐,偏头时亮到发光的眼睛让贺千洲眉头一皱。
“苏绍有踪迹了吗?”她问。
贺千洲敛眉收回视线,点头道:“我正要和你这个,查到苏绍的落脚点了。”
“在哪?!”
周芹有些过于急切了,贺千洲稍有不满:“几十岁的人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稳重?”
周芹心里的兴奋无可遏制,猝然断他:“他在哪?我要去找他,我有办法让谢汀身败名裂,还牵扯不到我们。”
贺千洲眼神一闪。
却没有多问,是什么办法。
总归周芹这么踊跃。
至于牵扯到“我们”?
呵。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与他贺千洲毫无干系。
他望向深深夜色,淡淡出了一个地址。
……
夜色千篇一律。
霓虹拨开浓郁墨色,闪烁在人眼底。
凌四点。
酒吧的喧嚣盛放过后略显疲态,路两侧有人抱着树大声唱歌,有人醉倒不省人事。
冯景然喝了个烂醉,被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扶着往外走,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大声着调.笑的荤话。
叫的代驾已经等在路边,一身纯黑,套头卫衣和口罩,遮了个严严实实。
车子发动,三个人挤在后座,刚歪在一起,就气喘吁吁地摸了起来。
代驾凉淡的声音:“地址。”
后头喘了半分钟,女人才腻歪歪报出一个酒店名。
车子发动。
抵达酒店门口,刹车踩下。
全程未出声的代驾忽而问:“需要帮忙吗?”
冯景然毕竟是个大男人,且还喝的烂醉,两个女人扶着也有些吃力。
代驾这么识相,她们也从善如流。
冯景然醉的已经认不清人了,代驾将他抗在肩上,半拖半拽地往里走。
忽而一双手顺着他衣襟窜进去,一下子盖在了他前胸。
代驾眉心狠狠一皱。
冯景然朦胧地嘟囔:“艹你妈刚才的36D呢?被狗吃了?”
一旁的两个女人笑的花枝乱颤,把冯景然作乱的手拽出来往自己胸口一放,娇笑着:“这儿呢!”
代驾浑身气压压低,快步向前,将两个女人甩在身后两三步。
抵达客房,代驾一把好嗓子,低沉沙哑:“房卡。”
后头女人下意识抬手递了过去。
“滴——”
房门开,代驾扶着冯景然先一步进去。
两个女人正要跟上——
门,“嘭”地一声,撞在了两人额头上。
女人:“…………”
门内,苏绍终于掩饰不住脸上的厌恶,将冯景然往床上一甩,开了冰柜拿出冷水,往他连声猛灌。
冯景然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五分,大骂着跳了起来,却被苏绍一招镇压。
他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只手上冷光一闪,锋利的白刃牢牢抵在冯景然的下shen。
从来都只有他冯景然掐别人的份。
他目眦欲裂,怒吼:“你他妈谁!!”
苏绍冷冷一笑,手上刀刃缓缓向前,划破了他的皮肤。
冯景然只觉得下shen一凉,浑身都软了。
苏绍轻蔑地睨他一眼,抬手扯下了自己的口罩。
冯景然张眼一看,瞳孔刹那一缩。
这个人的脸最近刷屏了各大网络,他不认识也难。
“苏绍?!”
苏绍冷冷盯着他:“怎么,你要报警?”
“报个屁!”冯景然脱口而出,“我他妈恨你败事有余,怎么没弄死谢汀和应辞许!”
苏绍眼底轻轻一闪。
他轻轻笑了。
低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着,令人头皮发麻。
“很好。”他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利刃,“我这不是找上门来……帮你了么?”
……
门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这他妈什么鬼?”
“……那代驾不会是看上冯哥了吧?”
“哈?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么久没出来,不会已经开始了吧……”
“你冯哥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的?”
“emmmm上、上面吧……”
“可他喝了那么多,硬不硬的起来还两……”
“那看来是冯哥被压了……”
“那个哥看起来是个好货色,冯哥一个人享受不太好吧,大家一起才有趣嘛……”
门开了。
苏绍面色发黑,同两个正在意.淫他的女人六目相对。
其中一个震惊地睁大了眼:“这么快?”
另一个失声喊:“三分钟??”
苏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