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元旦，我和妈妈带着已能走路的林森在公园玩，在明媚的阳光下呼吸自由清新的空气。那时公园里的许多花花草草已落叶或枯黄了，可是松柏和竹子却依然苍翠葳莛，间或也有一些我们叫不出名字的花儿兀自盛开着，让我们都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由于天气有点冷，公园里人不是很多，在一大片竹子边沿的卵石路上稀稀落落有几个人在那里晨练跑步，因为那里风比较，较之暖和些。我们祖孙三人也在卵石路上行走，我牵着林森，教他认识我们身边的事物。他似懂非懂地学着我的话，时而象是苦思冥想，时而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又不时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动着对我和妈妈呵呵地笑或者做鬼脸。相对而言，他似乎更爱他的姥姥，他的眼睛多数时间是望着她的。他姥姥呢，世间万物都是不值一提的，只有她的孙子重要，就算是我带着林森她都还操心，怕我带他不好，会不会让他摔倒了冷了他或者会饿了他。于是他的姥姥最终牵着他的，走在我的前面，慢慢地挪动着。妈妈始终弯着腰，微笑着，他们脸对着脸，声地交谈着什么，那样开心幸福。孩子是白净的，胖胖的，健康的，可是妈妈呢，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揪住，很痛很痛。妈妈的背已驼得更厉害了，脸色也是微微有点青紫，在海市的一年多里，她逐渐瘦削而又更衰弱。她缓缓移动的身影告诉我：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如果再让她如此劳累，她的生命一定会早逝。

    突然想起了林杉的话，“活着的就是幸福的。”蓦然，我明白了什么。

    第二天早晨，我对妈妈：“妈妈，我们回家吧。”

    她愣住了，惊异地放下中的活计，“回家，回哪个家？”

    “还能是哪个家，当然是我们在乡村的那个家呀。”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累了，我也累了，而林森要更好的成长。”

    妈妈沉默着，过了一会，她问：“那我们的生活来源呢，要知道妈妈现在已不能种地了。”

    “女儿大了，哪能要妈妈养着？放心，这几年我的积蓄不少了，够我们吃穿好几年的。再我只要等林森长到三岁，能送到幼儿园，我就可以上班了，又不是一辈子不上班。”

    “可是你会习惯么，在乡下生活？”妈妈皱着眉头，“乡下的生活可是枯燥无味的，你已经在这里十年了，你能离开它去适应那样的生活？你会燥动不安的，到时可就真进退两难了。”

    “妈妈，你大概忘记了，我可是在那里土生土长的人。”我轻描淡写笑了，“没有我过不了的坎，只要我想过去，你就放心吧。你的女儿，谁生

    的呀，想想，能孬种到哪去？”

    “妈妈老了，一农村女人，有什么见识，我也不能对你的生活指点什么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

    于是我在元旦假期过后就去公司辞工了。公司总裁也就是我以前刚进这个公司的老板听到这个消息很遗憾，特意为我举行了一个欢送会。会上，我含着泪水，对我的同事和领导敬酒，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和厚爱。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酩酊大醉。

    听到我要回家的消息，黑羊当即就哭了，“十年，整整十年，你打算就这样走了吗，叶子，你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我很想为安慰她而撒谎自己还会回来，但我不出口，我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眼睛也湿润了，“阳心，感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照顾和关怀，尤其是近一年来你对我的照顾和关怀，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该如何度过我的苦难岁月。现在好了，我终于挺过来了，你也不用再担心我了。再，我还是会来这里看你的，你知道我和林杉的家在这里，我的爱情也在这里，我最好的朋友也在这里，还有许许多多”

    她擦拭着泪水，“我一直单纯地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海市生活，可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不是我妈妈不能带孩子，我也不会考虑离开海市。我妈妈真的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我该成千古罪人了，她又死活不舍得钱让我请保姆。再，我也想休息了，真的，我太累了，太累了。你别这样难过，你一难过我的心就感觉到了疼痛。也许不久我还会来这里生活和工作的，那时我们又可以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了。”

    她摇头，“我有预感，你不会再来了，不会了。”她擦干泪水，微笑了，这黑羊，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爱笑啊，“如果你真的累了，你就走吧，也许你是该休息了，这么多年。”她认真地看着我，“岁月不饶人啊。”

    “是啊，想想我来这里都十年了。当初我来这里，那么拼命，是林杉让我铆足了劲，如果没有他，也没有我的今天。现在我才知道，他是我的动力，没有了他，我还能干什么？”

    她叹息了，“可是你当初为什么不接受他，你知道吗，你让自己错过了多少幸福的青春岁月啊。”

    我强忍泪水，“我不想连累他。以前我幼稚地认为，没有我，他的日子会过得更好。而他父母的态度也刺伤了我，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彼此间仿佛是一个人，我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了我自己，他让我记起我的过去，贫穷的孤独的痛苦的我要改变自己，就从离开身边的人开始。可是我发现，离开他我真的走不了很

    远。可是人世间的人和事，总是要走到一定的时空，遇到另一个人，过另外一种生活，你才会明白，可是到你明白时，已经晚了。可我还是感谢你，让我最终拥有了他，并和他有过那样一段终生难忘的幸福生活。你也爱他，对吗？”

    泪水瞬间在她脸上奔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