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随行,进安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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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心满脸戒备地盯着挡在前面的木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悉悉索索地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来。马车里顿时一片沉寂,轩见状这才摸索着从座椅下爬出来,坐到素心的右侧,看着锦瑟畏畏缩缩地声唤了句,“姐姐。”

    锦瑟见到轩,倒没有惊讶,只是有几分无可奈何,“那车夫的书童,原来是你。”完,见着轩依旧一副畏缩的样子,只好继续开口道,“你既愿跟着,便跟着吧。”

    轩眼眸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姐姐放心,轩一定好好听姐姐的话。”

    锦瑟闻言浅浅一笑,摇首柔声道,“出门在外,你要改口叫哥哥。”

    轩愣愣地看着锦瑟,看着锦瑟的一颦一笑,不由地失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轻轻唤了句,“哥,哥哥。”

    锦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回应,接着便闭上了眼睛假寐,耳边尽是崧林中的鸟叫与镖车马蹄的浩浩汤汤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现下镖车已行到崧林中心处,因着地上的石子,马车稍稍有些颠簸。可越是轻轻的颠簸,便越是引人乏倦。锦瑟这几日睡得不安稳,而今受这马车的颠簸,便阖眼睡了过去。

    素心见状,取出包裹中的披风盖在锦瑟身上,还未触及锦瑟身边,马车便在一阵急剧的颠簸和马匹的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锦瑟自睡梦中惊醒,看着同样有些惊慌的素心声音嘶哑道,“怎么了?”

    素心摇首,正要开口之际,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行车山前过,必留买路财。今日不要财,只求车上镖。”声音虽粗犷,却是个结巴。本该飞扬跋扈的话,出此人之口,不过平添了几分笑料。

    锦瑟自知这群人不是龙盘镖局的对,便也不再予以侧目,又径自合上了眼。心中却有一番思量——崧林虽位处京城外围,却是皇家春秋日划定的狩猎围场。即便不提皇家威仪,就道龙盘镖局声势浩大,且已在东来扎根许久,不管是官府还是绿林,皆分外推崇。这伙人不为之开路也就罢了,总也不至于往枪口上撞。

    这时,镖头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滚边儿去,别挡老子的道!”

    那人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几抹不自在的神情,惹得身后的人使劲憋着笑。那人面上的窘态更甚,只好再次扬声开口道,“要么杀人绑镖,要么给镖走人,你给,给老子选!”顿的那一下,明显有些许试探和胆怯。

    镖头不禁大恼,“敢给老子称老子,你龙戌胆肥了?”

    龙戌一见镖头动了火气,不由地向后扯了扯嘴角,又向后使劲地使眼色。

    镖头一时没明白过来龙戌的意思,见他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胸中的怒气更甚,中的马鞭径直挥了过去,“他娘的,你是瞎了还是聋了,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谁知这马鞭还没有挥过去,便听到一声传呼,“龙辰!”那话音将落,龙辰马鞭直指的方向,便有两人自龙戌身后的林中骑着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龙辰看见来人,连忙止住挥过去的马鞭,收回来揣进腰带里。用力地干咳了两声,以此缓解面上的窘态,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瞥到一边,支支吾吾地问了句,“大哥,你和大掌柜咋来了?”

    锦瑟自始至终都在马车中听着,当听到镖头唤那人龙戌时,又听其一来二去的对话,便明了了许多。现下听闻龙卯之声,心中更加明悟。难怪这镖头与龙卯长得这般相像,原得是兄弟两个。瞧着这镖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而今见得龙卯,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虽不知龙卯与景真为何会来,出于礼貌,锦瑟还是起身下了马车。

    景真与龙卯见状,也跟着跳下了马,走到锦瑟面前作辑唤了句,“苏公子。”

    锦瑟一一朝景真与龙卯作了拱礼,“大掌柜,总镖头。”

    龙卯连忙颔首以示回应,转眼瞧见龙辰还端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动静,不禁怒其不争地上前将他扯下来。

    龙辰一个趔趄差点倒在龙卯身上,惊呼了一声,“老子”

    “跟老子称老子!”这一声还没喊出来,龙卯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龙辰闻言,不由地看了眼其身后憋笑的下,虽怒瞪了回去,面上却还是露出一副窘态。摸着脑袋转眼看向龙卯,心慌意乱又急切地问了句,“大哥,怎么了?”

    龙卯回头看了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的锦瑟与景真一眼,这才凑到龙辰跟前嘀咕道,“这一次送镖不是目的,护人才是。”

    见龙辰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龙卯恨铁不成钢地又要一巴掌打上去,可念及锦瑟一直朝这边看着,只好忍住不耐,咬牙切齿道,“主子要我和景真亲送主母。”

    龙辰本无心听着龙卯的话,现下听龙卯提及主母,不禁看了锦瑟一眼,张大了嘴惊呼道,“主母!”脱口而出之后又觉得尚有不妥,又连忙捂住了嘴。难怪主子多年不曾娶妻,竟是有龙阳之好。

    龙卯与龙辰自觉声音不大,可还是八九不离十地传到了锦瑟耳中。听得他们二人话中的主母,锦瑟微微一愣,可也没往心里去,更没有往华年处想。只是看着龙卯与龙辰一来二去的互动,忍俊不禁。

    这一笑看在龙辰眼中,却有几分古怪,连忙撇过脸去,对着身边的龙卯咬着牙声道,“幸好老子没什么难听的话,这主”龙辰到这,不禁有几分难为情,顿了顿才继续道,“细皮嫩肉的,还真挺好看的。”只可惜不能为镖局生个主子。

    没等龙辰出最后一句话,龙卯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路上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别天天老子老子地叫!要是让老子听见,老子非得打你的脑袋!”龙卯着,便作势要打上去。

    龙辰连忙伸挡着,见龙卯的没有打过来,不禁试探性地开口问道,“那大哥你老子呢?”

    龙卯瞪大了眼睛看着龙辰,咽了几下口水,瞥眼瞧着他,扬声道,“你管老子我!”到了最后,才硬硬地转了话音。

    却景真收到霓惜自宫中递来的传信,虽有几分不满和不愿,可碍着是华年的吩咐,便只好应了下来。怎也不通自己躬亲去安国寺接,便在这崧林等,不至于教人成上赶着去送,也好为此寻个缘由。

    “大掌柜和总镖头怎么在这儿?”

    景真负站在原地,不知所想地看着龙卯与龙辰在不远处嘀咕,直到锦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锦瑟。

    只是眼眸中有几分不知名的意味,“雇主递了信,送了金银,是镖重人贵,教我与龙卯躬身相送。”

    锦瑟怔愣了片刻,却是转瞬即逝,浅浅一笑道,“倒是教苏某赶了个正着。”

    听闻锦瑟话中的“苏某”,景真看了她一眼,便对着龙卯与龙辰扬声道,“时候不早了,上路!”

    东来国两面夹山,整个疆域为方形,北疆毗邻北夷有定康城,南疆毗邻南蛮为安泰城。以京城为中心,向南北两侧扩展,共三七二十一座城池。除定康与安泰外,往北处有两座大城,往南处有一座大城,唤安民城。

    锦瑟一行人赶到安民城时,申时已过。此番城门处正排着长队慢悠悠地往城里走,将士分两列站在城门外,只一个将领拿着鞭子指挥。

    龙卯见状,唤镖车停下,转眸看向紧随其后的景真问道,“这安民城啥时候这般琐碎了?”

    见马车停下,锦瑟不由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见此情景,便想着许是因为南蛮,崇准才传旨到了安民城加强防范。东来国库的五成都来自安民城,若南蛮真想对东来动,定会先遏制住东来的财政。崇准这般以备后患,不失为良计。

    景真却与锦瑟想得相反,蹙紧了眉头,看着那守城的将领与将士失了神。南蛮异动的事他早便听华年提起过了,只是崇准还不知此事真假,更不知此事究竟是南蛮首领属意还是有人蓄意妄为,不应该毫无征兆地突然这般防范。

    且这安民城虽是除安泰城外距南蛮最近的大城,可其三面环山,百姓一向靠山吃山,安居乐业的,从不掺和别城的是非,南蛮想要拿捏住,怕是不易。可即便崇准想要加强防范,也该是从安民城附近的城入。安民城如今此番作为,怕是有人

    “景真!景真!”龙卯的呼喊打断了景真的思路。景真抬首看着龙卯,脸上有些许不安,千万不要是他想得那般。

    但景真的不安在龙卯看来,还当他是生了火气,只好软下语气问了句,“咱们还走不走?”

    他龙卯天不怕地不怕,一怕主子不用多,主子的狠冽他想想都怕。二怕景真蹙眉头,这样不但显得他很笨,更怕景真哪天在主子面前告他一状。

    景真紧紧地盯着他,直到看得龙卯有些不知所措,才点了点头,应声道,“走吧。”

    镖车紧跟着排在队伍后面,过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才慢吞吞地赶到城门处,正要进城,便被将领拦在了城门外。

    那将领满脸带着不耐,径直站在龙卯与景真的马前,举着鞭子指挥两边的将士,“酉时了,关城门。”

    吩咐完这才看向景真与其后的一行人,“要想进城,明儿个早点来。”着又看了一眼景真与龙卯龙辰骑着的马,冷哼一声道,“到了城门处还不下马,真当自己是个大爷?”

    龙辰闻言,不禁怒火中烧。他本就看着这子不顺眼,而今听闻他这话,不禁怒吼道,“他娘的凭啥管老子?谁他娘的又规定酉时关门,城门下马的?”

    那将领状若未闻地指挥着将士关城门,站在龙卯一行人队伍后面的人见状也都分散了。龙辰更加愤恨,正要抬腿下马,景真却拦住了他,安抚道,“罢了,去附近的城寻个客栈住下,明一早便往安泰城赶路送镖。”

    龙辰正寻思着景真这番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见那将领折身过来来回打量着镖车,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景真试探性地开口道,“这镖,送去安泰城的?”

    龙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声,“管你个球的!”要不是有大掌柜和大哥跟着,他早就冲上去先打一顿了。

    见景真点头,龙辰又这副模样,那将领面上不由地露出一副分外兴奋却又极力遏制的神色,干咳了一声,又吩咐身后的将士把就要关闭的城门打开。

    看向景真时,已然换上一副谄媚的神情,“原来是镖局的朋友,镖重人贵的,洛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一边着,不由地看向景真身后的镖车,一边作辑谄笑。

    “朋友快请进,洛某这便躬身送去客栈安排,以表歉意。”着,便伸作出牵引状。

    龙卯趁插了句,“那洛将领,我等还需下马吗?”

    将领扯出一抹笑来,“不需要,不需要。”将将笑完,转首便露出一副狠冽的模样。若非惦记着这一车镖,想着拿这一车的镖去首领面前邀功,他哪里需要赔这番难看的笑脸。他再忍忍,等镖到了,看他怎么拿这群人出气。

    景真勾了勾唇角,一副看破不破的模样,骑着马禁跟在将领身后。见这什么洛某这番隐忍,他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十有八九便是真的,只是不知主子是否知晓。

    景真等人与那将领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马车内。芦笙闻言,随口问了句,“这洛什么将领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听闻芦笙这般发问,锦瑟不由地陷入了沉思。这安民城又是酉时关城门,又是不知何意的守门将领若非,这并不是崇准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