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何不知
何榆和喋喋的电台节目是每周录播, 预录两周后发布的节目。
时间通常都由两个人的空闲时间决定,并不是固定的日子。
但每周五的深夜,是没话聊电台直播的固定时间。
何榆早早就洗漱完,窝在了床上。
“长大后, 我要当社畜, 妈妈可高兴了,让我听我最爱的没话聊电台。”
“听今天我所在的城市深夜有雨,我也不知道今晚我的窗子是否隔音, 如果有一些细微的雨声,也请大家见谅。”
纸盒的声音,比往日多了一份低沉和温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夜有雨,还是他因为今晚特殊的选题,而想起了什么。
声音透过耳机,在静谧的夜晚里,倒是有些抚慰人心的魔力。
何榆蜷缩在床上,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开一盏灯。
手里握着手机, 却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给傅云实发一条消息。
发什么消息呢?
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建筑专业?
这么晚了,他会不会已经休息了?
纸盒的无言信箱分为两个板块, 在和嘉宾聊完当周的选题后, 前半部分选取过去一周的留言,后半部分则是汇总选取直播过程中的留言。
何榆听着纸盒和嘉宾聊最近的天文异谈,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等反应过来,节目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她丝毫没有困意,反而拿起了一直黑屏的手机。
“接下来一条实时留言, 就让山屿来读吧,毕竟自称感情疗愈大师。”傅云实完,立刻远离录音设备,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自从上次和老三录了一期“年少轻狂”的主题节目后,普遍反响不错。
可能因为平时就是朋友,两个人也都熟悉,老三又是个梗比较多的人,两人聊天过程不会冷场,听起来和以前的嘉宾节目感觉上要轻松很多。
老三录了节目之后,也觉得录节目挺好玩。
于是,没话聊有了一位常驻嘉宾。
傅云实不是A大校广播站的人,总去借人家的录音室不太好。无奈之下,也就每周把老三带回家,在他改造之后的卧室里录音。
“我先看看这个留言,还挺长的。”老三没有拒绝,反而整个人跃跃欲试。
他凑近屏幕,仔细地读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我之前有一个特别喜欢的男生,压在心底里很久。我刚刚知道,原来他去实现了我们两个人曾经的梦想,而我却没当真。”
“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原地,也不知道他现在喜不喜欢我。其实起来也好笑,我甚至有些拿不准,那个时候的他对我的感情。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在新年伊始,送我《百年孤独》的人才。=)”
读完一整段话,老三乐得不比第一次录节目时声音。
他鹅叫了半天,才缓过气而来:“先这位男孩子,真是个人才。”
又笑了两声,看到留言让他安静会儿,老三才憋着笑:“我感觉上一个和你能共情的人,应该是那位被送六级题的朋友。”
听到这里,正拿手机逛淘宝的何榆双手一滞。
呵,那不也是她么?1=
自己共情自己,世界第一惨噫呜呜噫。
“你,大过节的送《百年孤独》这种事儿,这男孩子送之前就没多考虑考虑吗?这脑子真的是缺一根弦,活该单身。咱实在不行,就换一个人喜欢吧。”
老三叹了一口气,甚至有些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想,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子,遇到这种活该单身一辈子的人,就别给自己再添堵了。”
“这么吧。”觉得自己还没到位,老三急需一些认同感。
边着,他屁股下的转椅微微一挪,视线也转到身边的傅云实身上。
看着傅云实,老三的双眼分外真诚,还带了些感慨:“纸盒,实在的,那男孩子难不成真的只是觉得《百年孤独》挺好看的?”
语末上挑的语气,把像是见到外星人似的不可思议的语气,发挥到了极致。
尤其是在极度惊讶时悄悄带出来的口音,让事情听起来更匪夷所思。
傅云实的脸一崩,但也不过是一瞬。
压着心底的异样,他还是想求证一个问题:“难道这本书不好看吗?”
“你这问题配上你现在的表情,让我觉得你是在很认真地问我这个问题,”老三的眼神立刻变得惊恐,“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书本身,而是书名在节日是否适合用于送礼。”
“是……有点傻气。”在老三炽热的求赞同的眼神下,傅云实的每一个字,都得极慢。
卑微主播,兢兢业业。
做起节目来,我自己骂我自己。
老三显然对他的附和并不满意,要求重做:“你这傻气,听起来还有点像是可爱的夸赞?”
深吸一口气,傅云实觉得今晚可以直接把老三关在外面,让瓢泼大雨附和他的偏激:“嗯……下一个更乖。”
还好他从来没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宣传过自己的节目。
可千万别让何榆听到这个节目。
“如果你喜欢的人本身就是木木的,不解风情的,我觉得也可以按照纸盒刚刚的‘可爱’来理解。但如果你所认识的他不是这样的,我真的,姑娘,别给自己添堵。”收起刚刚的玩笑劲儿,老三难得正经。
“喜欢一个人,还是要及时跳出来看清,”可能还是不适应这样正经的自己,他又随意笑开,“给我们这种没人喜欢的男孩子,多一点机会。”
“我们放一首歌吧,是之前一位听众在私信留言里推荐给我们的歌。”见老三还要再自由发挥下去,傅云实装作注意时长似的断。
语气平静,丝毫没有破绽。
老三显然没有和他脑内同步:“我们不是刚刚放了一首了吗?”
视线越过桌子,傅云实抿着嘴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想听歌了。”
“我想听‘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不知道傅云实在发什么神经,老三默认他是在故意做节目效果,也迅速地接梗。
傅云实:“……”
无情地把收音轨道切到音乐,傅云实摘了耳机,脸已经黑了。
也不过是那一刻,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伴着猛拍窗的狂风。
随即,豆大的雨点夹着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了一通。
又是一声闷雷,远处高楼之间,一道闪电劈下。
老三望着窗外,啧啧着摇摇头:“爱情来了。”
话音刚落,眼前猛地一亮。
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近得有些可怕,像是劈在了区的花坛边。
“爱情它又走了,”他发誓,他没有内涵傅云实,只是刚巧抬头看见了傅云实那张脸,脑子一抽,“像不像你?”
问句刚出来,老三就后悔了。
傅云实的指节轻敲两下桌面,眼底渐渐聚起淡淡的笑意,看得却让老三头皮发麻:“这么大的雨,你再不回学校,要赶不上末班车地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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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这一晚的雨很大,比慕容云海和楚雨荨分手那天还大。
城市上空不停的电闪雷鸣,让何榆甚至怀疑,今天有一大帮人排着队飞升上仙。
闪电的亮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惨白的光线给每一样物品都加上了漆黑细长的影子。
何榆倒吸一口凉气,赶忙一个鲤鱼挺把台灯开。
好不容易缓了缓心跳,一阵局促的敲门声响起。
可能是怕吵到别人,敲房门的力度很轻,若有若无的,更显惊悚。
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何榆贴着门,轻声问着:“谁?”
何渠琛这个时间还没睡吗?
“录音笔还给你。”本来以为何榆睡了,何渠琛只是过来试试,没想到门还真开了。
何榆手里抱着抱枕,手还搭载门把手上。
站在房间内,她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弟弟:“这么晚了,不会真做了六级题才睡吧?你明天不上学?”
高三生没有周六,真的太惨了。
“这录音笔是谁的?”靠在门框边,何渠琛把玩着手里精巧的金属立方体。
他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这是德国的一个牌子,很贵。”
“很贵吗?”她收到录音笔之后,播了几秒钟,就扔在一边再也没仔细看过。
何榆抬起手,就想从何渠琛那里拿过来看看。
手刚触摸到冰凉的金属外壳,何渠琛的手一抬,直接举高。
当初的弟弟,此时已经长大成比她高上快一个头的高大少年。
何榆有些恼火:“何渠琛!”
“是谁给你的?”听到叫自己大名,何渠琛依旧不慌不忙地看着他,重新问了一遍。
深吸一口气,何榆有些没好气儿地回答:“傅云实让我转交给你的。”
“让你转交给我的?”刚刚还轻松逗着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连步子都向后垫了一步。
“对啊,让我多关心你的学习,这里面是他给你的礼物。千言万语,化作这最美好的六级听力。”手习惯性地搭上何渠琛的肩膀,何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六级礼物,成是给何渠琛的。
看着戏精演完自己的戏份,何渠琛难得没再跟她岔。
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把手中的录音笔放在她心,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没听完?”
“这套真题我做过,闭着眼睛我都能跟你复述对话讲的是什么……”
断何榆的话,何渠琛的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听听看吧。”
再也没多什么,他转身便回了对面自己的房间。
整个房子里再度恢复安静,何榆的手里握着那录音笔,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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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录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傅云实把住在客房的老三安顿好,再回到自己房间时,已经疲惫得不想再多一句话。
老三很能活跃气氛,但也会不断地抛梗给他,让他多少有些吃不消。
窗外的雨依旧下着,偶尔有几声闷雷,但比起最初时已经要日常得多。
坐在椅子里,傅云实侧耳听着雨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电脑忽然响了一声微信的提示音,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屏幕亮起,他点开新的消息,便看到是忙完今天工作的助理发来的。
【你让我查的那个投稿的账号名字,我找到了,叫“今天纸盒和木鱼恋爱了吗”】
作者有话要: 何榆:我磕我自己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