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布阵延安府,禁斗有诏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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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宁这一路二十个人马日夜兼程,几乎未曾歇息地向延安府赶去。好在这一路人马人数不多又轻装简行,赶起路来速度奇快,在第四天天还未亮之时就已冲入延安府的府衙。那府尹大人此时还和妾在梦乡里会着周公,便被几个卫兵拍门叫醒了。原本正气愤地穿着衣服的他,听闻是圣平郡主的驸马爷驾到了,便连跑带撞地赶到了一行人面前,点头哈腰地吩咐人准备茶点。

    陈宁将一挥:“这些场面话就免了吧,速传永兴军节度使前来。”

    那府尹挠挠头,为难道:“这将军,此时天还未亮,是不是”

    那府尹话还没完,跟在陈宁身后的十六人中便有一人猛然抽出腰刀来,“唰”的一声便架在了那府尹的脖子上,喝道:“怎么,非要我们亲自去吗?”那府尹何曾见过这阵势,当即“啊呀”一声叫了出来,嚷道:“下官这就去这就去”话音未了便已连滚带爬跑出了府衙。

    众人这才得空坐下来喝上一杯茶。玉苏蛟一边抿着茶,一边看着刚刚吓唬府尹的大汉,笑道:“这位兄弟倒是有趣,只一声爆喝就把那狗府尹吓得屁滚尿流了。”

    那大汉嘿嘿一笑:“俺老李没多大能耐,但是吓唬这种穷酸书生,那是一吓一个准。别看他们平日里在府衙作威作福的,其实都是些没见过血的怂包。”

    听了他这番高论,一行人不禁都笑出声来,其中一个瘦长的汉子将茶杯放下,看着刚刚那姓李的大汉道:“你穷酸书生,那咱们宁哥整日也是诗词歌赋不离口的,是不是也算个穷酸书生?”

    那大汉听了一拍桌子,脸憋得通红:“老丁你胡胡八道,咱宁哥多大能耐,那是能文能武的人,就跟就跟咱们太祖爷,也是写得一好字,填得一首好词,但上马打仗也不含糊啊。”经这大汉这么一,大家笑得更是厉害了,不是他的话有多么胡闹,只是这耿直的性格实在让人觉得可爱。

    穆淇奥边笑边对陈宁道:“看来在李叔心里,陈叔父你的形象真是光辉高大啊。”

    陈宁无奈一笑:“幸亏现在那府尹走了,否则在皇上面前参我一本,也够我受的了。”

    那李姓大汉听了猛然站起身来,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他敢,老子不把他脑袋拧下来!”这一下让本已平息下去的笑声再次爆发出来。

    正在众人笑着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得出来一个急急忙忙,另一个则沉稳迅捷。众人猜测着应该是节度使到了,便都收住了笑声,正襟危坐等着来人走到面前。

    那府尹先进了门,如他走出去时一般跌跌撞撞,另一个身着重甲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他身后,步步沉稳地快速走进屋内。来到屋子正中,先是快速扫视了一遍屋子里的人,然后冲坐在上座的陈宁躬身行礼道:“末将永兴军节度使杨有臣,见过驸马爷。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驸马爷恕罪。”

    陈宁听了这话,将眉头一皱,然而他还未曾话,那姓丁的瘦长汉子已拍案而起,怒道:“什么驸马爷!今日叫你来商讨的是军国大事,在你面前的便是上轻车都尉镇夷将军陈宁。”

    那杨有臣倒是不慌不忙,看了一眼身旁的府尹:“这末将也不知道,末将只知道郭府尹来找末将时,是圣平郡主的驸马爷要见末将。”

    那府尹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道:“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是是杨节度使听错了听错了”

    陈宁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花费时间,更何况那姓郭的府尹看起来就不是个能成事的人,倒是那姓杨的节度使颇显耿直,多少有点武人之风,因而抬打断了这没意义的辩白,只问节度使道:“现在永兴军路能调用的兵马有多少?”

    杨有臣道:“如今永兴军路有兵马两万,其中三千新兵尚未操练结束,将军若是要他们做个仪仗兴许可以,上阵打仗是万万不行。其余兵马分散各州郡府县,在这延安府能立时调用的大概两千余人。”

    玉苏蛟一听这话,急急站起道:“两千人?贼寇可有十万大军,这两千人能干什么?”

    那杨有臣一愣,脱口问道:“贼寇?哪来的贼寇?”原来慧启只在秦州与陈宁、萧思君等人见过一面,又是借道西夏,从未曾在边境露过一面,因而他带兵来犯这等大事,除了萧思君等人竟再无人知晓了。幸而陈宁当立断,星夜兼程刚到了延安府,否则若慧启突然发难,边军措不及如何应对?

    因而陈宁只得将之前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跟杨有臣了一遍。杨有臣沉吟半晌,皱眉道:“将军所,怕是要动摇国本的大事,然而末将从没接到过相关军报啊。”

    那李姓大汉喝道:“怎么,你是宁哥骗你了?”

    杨有臣摇头道:“末将自然不敢怀疑将军,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皇上谕旨,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穆淇奥道:“这位节度使大人,延安府距京城千里之遥,一来一回间,那十万贼寇怕是早冲破了边境,事急从权,也等不得皇上谕旨了,好在我们来的时候带了圣平郡主的制书。”着便将圣平郡主扔给陈宁的那个卷轴取了出来,给杨有臣过目。

    杨有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对比了两遍卷末的印信,这才将其重新卷好,双捧着递还到穆淇奥中,随后整了整铠甲衣衫,躬身行礼道:“末将谨遵郡主旨意,只是就如末将先前所言,即便花上几天的功夫,也不过能召集不到两万人,如何与这十万贼寇对抗呢?”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了陈宁。此地兵权最大的是陈宁,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也是陈宁,这调兵遣将的大任自然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陈宁也没多加思索,将茶杯中的茶一口喝干,然后站起身来吩咐道:“丁猛,你和府尹走,去把杨节度使的两千兵马聚集好。”那姓丁的大汉听了,拱道一声“是”,便推着那姓郭的府尹走出了屋子。陈宁这才转头对杨有臣道:“还请杨节度使带我们去看看边境的地形。”

    杨有臣道了声“是”,也不等陈宁再话,便径自下去准备了。见杨有臣出了门,众人也纷纷起身聚到陈宁身边,准备着和陈宁一起前去探查。

    玉苏蛟看看杨有臣走出去的方向:“这杨节度使倒是有点快人快语的意思,虽然话冲了点,但听起来也不让人厌烦,不像那个獐头鼠目的府尹,嘴里倒都是些吉祥话,可就是让人听了犯恶心。”

    陈宁看着玉苏蛟微微一笑:“还好玉兄弟不在官场啊。”

    萧思君笑道:“玉贤弟这潇洒自在的性子,怎可能被朝廷拴住?”

    玉苏蛟鄙夷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想我不会做人就直,这么拐弯抹角的有意思吗?”

    萧思君急忙道:“哪敢哪敢,我们这都是夸玉贤弟你呢。”玉苏蛟听了“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他们,大步向门外走去。

    穆淇奥叹气摇头,对二人道:“虽玉兄弟不拘节,但你们也不要太过分了。”

    萧思君哈哈一笑,也不回答穆淇奥,就这么跟在玉苏蛟身后走了出去。陈宁则是看着穆淇奥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看着一群人陆陆续续走出去,穆淇奥反倒有些不明白了,但他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待他反应过来,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也只能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等众人都准备好,那杨有臣早已在府衙门口牵马等候,见众人都上了马,这才也翻身上马,只了一句道:“这边请。”便纵马而去。众人跟在他身后,发现他起初并不太快,但没过多久,那马鞭便越抽越急,速度也越来越快。大概是因为他怕有人跟不上,因而一开始并未全力驱驰,而后慢慢加速,以免有人中途掉队。

    众人这一走便是一天,从天刚蒙蒙亮时出门,于落日西沉而去,仅留余晖染了半天的红霞时而归,这几日的奔袭加上一天的探查,让玉苏蛟等人的疲劳感一下子窜了上来,就连萧思君也觉得浑身乏得很,他虽是武艺高强,自练武也没少吃苦,但那时终究是在武场,是在娘亲和师伯身边的,再怎么累也不过是身体疲惫罢了。然而这几天却不一样,且不连日奔波身心俱疲,便是那风沙似刀般划过皮肤的疼痛,也不是在武场流些汗水,肌肉酸疼两天可以比拟的。这几日下来,他才真知道了军旅生活那风餐露宿是有多苦。

    一行人刚刚到了府衙,玉苏蛟就吵嚷着要休息了。府尹赶紧安排好客房,带着几人去憩一番,唯独萧思君仍不想就此休息,便跟着陈宁等人走入了后院,毕竟比起睡觉休息,还是陈宁如何退敌更让他感到好奇,要知道能亲眼见到这位“金枪少将军”排兵布阵的会可是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