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别有洞天
密道的尽头是一面石墙,墙上斜倚着一把梯子。
经过刚才的事,楚寒衣对梯子有种莫名的发怵感,好在这是一把黄铜所制的梯子,不可能藏有毒针。
纵然有针,楚寒衣也顾不了许多,因为过度的缺氧已使得他的脑袋开始发沉。
楚寒衣奋力游了过去,顺着梯子向上爬去。
从潭水中冒出头后,楚寒衣大口吸着空气,将要混沌的神志缓缓清醒,心中顿起死里逃生之感。
休息了片刻,楚寒衣仰首望去——只见这铜梯高高兀立,扶摇直上,他心里暗喜,这应该便是通往出口之路。
一敛心神,他继续顺梯而上。
大约攀了一柱香的时间,楚寒衣的面前竟然又出现了一道门,一道雕工精细的木门。
门是虚掩的,主人似早知道有访客会到。
楚寒衣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亮灿灿、明晃晃的光华。
只见四周石壁和地板全用黄色锦缎铺就。屋子两边各设有八张剔红夔龙捧寿纹宝座,中间则是一张黑漆描金雕螭案,案上放着一鼎缀满了珠宝翡翠的美人觚,边上一字排开,共放了十八颗鸡蛋大的宝石。
屋内陈设富丽堂皇,但最为醒目的则是右边放置着的一张巨大的镶玉牙床,淡紫色的帐幔,纱幔垂地。
“你终究没让我失望,不知我的青衣坊可还入得眼去?”
熟悉的燕语莺声中,紫色纱幔缓缓拉开。只见榻上斜倚着一个**的女子,雾鬓风鬟,香温玉软,正是花无艳。
此刻她已褪去了衣物,身上仅披着一层薄纱,纱下竟什么都没有穿,烛光下,玲珑有致的胴体隐隐可见。
花无艳的身旁还坐着七八个赤裸着上身的年轻男子,有的替她捶背,有的替她捏脚,每一个都干干净净,清秀斯文,脸上带着恭敬心的表情。
楚寒衣心中寻思道:“原来青衣坊竟位于悬崖峭壁之中,花无艳的心思果然非常人可比。”
他目光一一瞬过那些服侍花无艳的男子,目光定在其中的三人面上,心头微有诧异,这三人的面貌并不陌生。
那便是青城剑客余秋雨,铁画银勾欧冶子,龙蛇飞动贺峥嵘。
这三人都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年轻剑客,也是他初战江湖首先找上的三个对。
这三人在武林中的盛名固然不能与玉临风相比,但甘愿沦为花无艳的面首,实在令楚寒衣人匪夷所思。
他不动声色,为免显得突兀,目光便又在其余人脸上各扫了一圈。这些人他虽然不认识,但相信以花无艳的品味,想来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余秋雨等三人也在观察楚寒衣,当日他们一招之差败给鬼马黑驹,却没有见过鬼影面具下的容貌,否则此刻他们只怕是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楚寒衣微微一笑:“暖马轻裘,宝珠美人,安乐窝也。”
花无艳含笑道:“既然如此,少侠可以此多住些时日,让女子一尽地主之谊。”
蓦然,她笑容一敛,反一掌掴在余秋雨面上,喝道:“没看到有客人来吗,还不去倒茶。”
一向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的余秋雨,居然真的下了床,乖乖的倒了杯茶出来。
楚寒衣接过茶盏的一瞬间,见余秋雨脸上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他装作没看到,朝花无艳道:“花皇好大的架势,看你光彩胜昔,想必已经解了‘刹那芳华’之毒了。”
花无艳秋波一转:“‘刹那芳华’为我所制,要解毒又有何难。不过我倒想听听,你为何称我为‘花皇’?”
楚寒衣道:“这里金堆玉砌,你身边又有这么多美男服侍,‘花皇’二字,当属实至名归。”
花无艳似乎很是受用:“自古以来都是龙在上凤在下,女人只是男人身下的附属品,我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既然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视女人为玩物,那我花无艳一样可以令男人臣伏于脚下。”
楚寒衣道:“寻常女子若是这样想,当真是不自量力,但花皇艳冠群芳,足令天下男人倾倒。只可惜我容貌已毁,且身无长物,只怕是入不得花皇的眼。当真可惜了。”
花无艳笑得花枝乱颤,连同胸前双峰亦是微微晃动:“你话真好听,我若是放你走了,岂不是再也听不到如此动听的话语。”
她顿了一顿,目不转睛望着楚寒衣:“其实我很好奇,妙回春号称‘阎王敌’,要去掉你脸上的疤痕当属事一桩,你怎的不求他一求?”
楚寒衣择了一张椅子坐下,将中的茶盏慢慢端到嘴边,慢悠悠道:“人的眼睛不应该只界于表象,丑或美又有什么关系。再者,我若没有了这道疤痕,还怕招来太多的莺莺燕燕,万一有朝一日落得像?沧笙一样的下场,岂不是划不来。”
花无艳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通常拒绝我、背叛我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楚寒衣笑道:“所以我宁肯丑些,没有女人看上我,也许还活得长久些。”
他掀开茶盖,却看到盏中无茶,里面只有一张叠成豆腐干的纸条。于是假装抿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的时候顺势将纸条抽了出来,又将茶盖盖上,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表情。
花无艳娇笑道:“那也未必,你总该看到堆在滟霞谷草丛里的那些尸体。既然进了我的地盘,不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只怕是难逃生天。”
楚寒衣也笑道:“?沧笙已经死了。”
花无艳道:“?沧笙虽然死了,你总该看到我还有别的帮。况且你旧伤未愈,今日与?沧笙血战一场,又潜入深潭来到此地,只怕已经耗尽了你的真元。”
楚寒衣叹了口气:“我身上既没有‘鹰喙’,也不懂‘金针渡劫’之术,眼下又打不过你,看来只能命丧于此了。”
他低下头去,装作难过的样子,一边用拇指轻轻揉开掌心的字条。
却见字条上只写了两个字:酒窖。
楚寒衣不知道余秋雨存了什么心思,但他知道,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会,也要牢牢把握。
他装作咳嗽的样子,把掌捂在唇上,顺势将纸条吞下了肚子。
花无艳似是没有看到他的动作,慵懒的扶了一下簪在发髻上的芍药:“需知世事无绝对,人生处处有转圜。像你这样的聪明人,难道就不能把‘没有’变成‘有’吗?”
楚寒衣道:“哦!莫非花皇是要我替你拿到‘鹰喙’?”
花无艳笑道:“与聪明人话就是干脆。只要你能帮我拿到‘鹰喙’,青衣坊随时开大门,奉送少侠出去。”
楚寒衣垂下首去,默然不语。心里盘算着如何与花无艳斡旋,又如何才能进入酒窖。转思一想,心中暗暗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