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鹰宝再现
烛光荧荧闪动,熏香郁郁醉人。“公主”二字,令风铃如云山雾罩,摸不着头脑。
“宗主是不是认错人了?风铃一介孤女,怎会是什么公主。”
暮寒烟敛容道:“公主第一日进剑灵宗的时候,我徒潇湘子曾向你提及黑鹰帝国有关人事,此事关系武林十年来发展脉数,谅必你该言犹在耳。现在我便明明白白告知于你,你便是黑鹰帝国鹰族王脉、鹰王玹靐与鹰后素影之嫡女——玄玥公主。”
风铃强自镇静,心念数转间,云霞般的粉腮缓缓凝上疑色:“宗主凭何断定我便是鹰族后裔?”
暮寒烟沉声道:“凭你后背的那只黑鹰图腾。这是鹰族的族徽,亦是鹰族王脉的象征,唯有身上流淌着鹰王的血,才会有这与生俱来的印记。”
风铃的胸口急骤起伏,内心狂潮一浪一浪迭起。“砰”的一声,麒麟纹碧玉药碗应声落地,浓墨般的药汁溅洒一地,唯剩药气氤氲袅袅。风铃只觉满室光影疏离,如坠迷雾幻境。
幻境中,盈耳传来震天的厮杀声,眼前的鹰族勇士一个个血溅当场,她终于明白,多年来为何会做同一个梦,剑光血溅
记忆虽然不存,但这悲壮泣血的一幕已经潋入骨髓。
风铃身子一摇,再也站立不稳。
就在她往后倒去的瞬间,一双有力的从后面托住了她的肩。
“国破家亡”这四个字驱散了所有的绮色欢梦。风铃的目光似紫砂香炉内燃尽的余灰,一点点冷寂下来。泪,自风铃的眼角斜斜滑落,人,不受控制的颤栗。
暮寒烟没有言语,只是将她单薄的身子缓缓拥入怀中,一寸寸抱紧。
此时雷销雨霁,窗棂外,新月如沟,遥悬天穹。夜极静,晚风带着草木清香徐徐吹来,轻轻拂上风铃的脸庞,也终于吹醒了她的意识。成熟的男子气息缓缓盈入她的鼻际,她蓦然惊觉自己竟在暮寒烟的怀里。
凝眸处,却见眼前人那斜飞入鬓的剑眉下,清泓般的眼睛闪过一丝微蓝的星芒,便如流星划过,令人永难企及。
暮寒烟见风铃神情渐渐平缓,便将她身子扶正,转身走到案前,取出抽屉里的一把锁匙。
风铃不解其意,怔怔看着他郑重其事的将锁匙插入一口置于描金菊蝶纹黑柚木案上的铜箱锁扣中。
“咔嚓”一声,锁扣应声而开。暮寒烟打开铜箱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块黑绢包裹之物。又将那物什心翼翼置于书案上,缓缓掀开黑绢。
“公主请移驾过来。”
风铃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直到暮寒烟伸唤她过去。
她依言走近,触目所及的是两枚掌大的黑铜摆件,一为锐眼,一为利爪,却不知是何物。
却听暮寒烟沉声道:“这两件宝物,便是武林中人人争相竞夺的鹰族四宝中的二宝——‘鹰眼’与‘鹰爪’。”
风铃闻言耸然动容,原来眼前的这两枚黑铜物什,便是传中能开启黑鹰帝国宝藏的四宝之二。
风铃阖上双目,内心紊乱已极。潇湘子曾言,鹰族四宝是鹰王临终前交由四大护卫保管之物,且不日前听铁骑盟风残月所言,‘鹰爪’是在傲霜客中,为何这二物会流落到暮寒烟之?
暮寒烟似已看出了她的疑惑,言道:“最近武林传闻,我便是覆灭黑鹰帝国的元凶,更为了谋夺鹰族四宝伺而动。对此,暮寒烟不作辩解,只因清者自清,坚信谣言止于智者。但现下看来,武林中多有不辨是非之人,以致以讹传讹。毁我个人清誉事,但剑灵宗不能因我蒙羞。所以,我决定借‘四君论剑’之时向武林同道解释个中缘由。天可怜见,今日暮寒烟得见鹰族遗孤,断无再将二宝私藏的道理。现在,我便将‘鹰眼’与‘鹰爪’物归原主。”
此言如巨石入水,激起风铃心中阵阵涟漪。愕然中,暮寒烟已将二宝用黑绢包好,递到了她的面前。
风铃心中百转千回,思忖良久,将递过来的黑绢又推了回去。
见暮寒烟大惑不解,她怅然道:“黑鹰帝国已不复存在,我要这鹰宝又有何用。”
暮寒烟郑重道:“集齐鹰族四宝,便能复国。”
晚风漱漱,如泣如诉。风铃强抑住眼眶中即将漫出的泪水:“我的至亲与养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就算复国又能怎样?我对于鹰族宝藏,武林典籍不感兴趣,更不想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暮寒烟略略迟疑,终开口道:“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便是鹰族王储玄影。只不过十年前他与你一样下落不明,如今亦不知是生是死。”
风铃心神一震,脱口道:“哥哥”
那自如影随形的心灵感应,那令人无法解释却又真实存在的触感,如今终于豁然顿悟,只有血脉至亲,才会产生这般感同身受的奇妙关联。
而此刻,楚寒衣正睡在蚁洞一样构造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刚好够放下两张床,而余秋雨就睡在离他三尺开外的地方。
他紧闭着双眸,呼吸均匀,似已进入梦乡。
楚寒衣翻了个身,嘴里发出轻微的打呼声,以及含混不清的梦呓。
此时,余秋雨忽然从床上坐起,悄无声息的走到楚寒衣身前。
楚寒衣似睡的极沉,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人,一个心怀不轨的人。
余秋雨喃喃道:“我已经将出口指给了你,你为什么还不离开?”
幽暗的灯火,映照出余秋雨因妒恨而扭曲的脸。
他缓缓伸出,在楚寒衣面前探了几下,但楚寒衣一动也不动,打呼声一声重似一声。
余秋雨幽幽的低语:“既然你不肯走,那我只好结果了你。”
他倏然出掌,劈向楚寒衣的面门。掌风凌厉,带着狠戾的杀气和一招毙敌的决心。
掌风扑面而至,楚寒衣仍没有醒来。
余秋雨的掌势却倏地停落半空。他恨声道:“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算定了我不会杀你。”
“酣梦”中的楚寒衣,忽然开口道:“我也知道你并不是真的想杀我,你暗施偷袭只不过是为了引我出,好在花无艳面前反咬一口,坐实我居心不良的罪名。”
余秋雨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方才不是试探,而是真的想杀你。”
楚寒衣轻笑道:“我如今是花无艳的合作对象,只怕你便是有心,也不敢在此时动。”
余秋雨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叹息了一声,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颓丧的回到自己的床榻上。
“你真像只狐狸!像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么多江湖经验的。”
余秋雨幽幽的。
楚寒衣道:“我确实没有太多江湖经验,正因为如此,做任何事以前,我都要好好过过脑子。我所想的只是如何保命,因为我的命很值钱。”
多少人为了保他的命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他的命已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的人的希望,所以他必须好好活下去!
这番话,楚寒衣没有出口,只是默默在心里阐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