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欲壑难填
弑夕魂轻轻摇首:“故友之间一定要这样剑拔弩张吗?”
玉临风扬剑冷凝:“你我之间早无情义可言,在动之前,我想问清楚几件事。”
弑夕魂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君但问无妨,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临风道:“我的三位好友宋清平、韦陀笑、醉玲珑之死,以及扬州临风镖局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下的?”
弑夕魂道:“是!”
玉临风握紧了中雪剑:“砍下你左腿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迁怒于旁人?”
他个性素来沉稳尔雅,面上难有神色起伏,但面对眼前暴戾恣睢的恶者,纵然再温文如玉,亦是难掩怒气。
弑夕魂暴出一声冷笑:“君错解吾了,吾杀这些人并非因为断腿之仇,乃因夺爱之恨。”
玉临风一怔:“你此言何意?”
弑夕魂指尖轻抚着钩镰的峰刃,幽幽道:“先来君所谓的好友吧,宋清平与君过从甚密,而韦陀笑有意将其妹许配与君,吾又怎能留他们活口”
此言深深地激怒了玉临风,他仰天长笑,是怒极之下所发出的笑。
弑夕魂似毫不在意,接口道:“至于醉玲珑,她不过是个卑贱的女贼,却妄想成为君的妻子。所以这三人中,她是死的最惨的一个。听过‘凌迟’极刑吗?吾亲用钩镰将她的皮肉一片片削去,一边又用药草维系她的贱命。直到历时三天,削去她身上第三千一百八十五片肉后,吾才最后挖出了她的心。吾要这零割碎剐的感觉,成为她刻入骨髓的梦魇,即便喝下孟婆汤,重生转世几百回,也决不敢忘记。这就是夺吾所爱的代价。“
诡谲的声音,血腥的诅咒,令风铃如窒息一般透不过气。连庭院里那随风摇曳的红花,此刻看来也似幽夜枯坟上飘忽不停的鬼火,泣诉着自己的冤恨。
玉临风蓦然暴喝了一声:“魔鬼。”
中雪剑穿风起程,带起一溜银芒,劈向弑夕魂。
间不容发的瞬间,弑夕魂中的钩镰,疾如旋踵反卷而上,利钩轻轻架开雪剑,兵器坚击,发出一声悠长的音吟。
步步紧逼的剑影,烧灼着弑夕魂的眼,他虚挡几招,身形微一顿挫,钩镰扣住玉临风的剑梢。
“君还没有听完临风镖局的故事,何必急着动。”
玉临风面如凝霜:“我已不想再听你任何话。”
如雪长剑划开钩镰,突地贴地平削,一招“雪拥蓝关”,快如逐电追风,在弑夕魂身上划了数道尺许的口子。但那伤处非但不见鲜血流出,分开的皮肉竟又瞬间自动愈合。
弑夕魂凄厉长笑:“君不愿听,吾却极愿与君分享。本来临风镖局与吾无怨无仇,怪就要怪那镖头,叫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什么赵临风,凭他那样的粗人,也当得起‘玉树临风’四字么。他默默的取了这名字便也罢了,非将镖局名字也取为‘临风’。这世上唯有君才配得起‘临风’二字,吾岂容他人玷污你的名讳。所以,吾在一夜之间,将临风镖局一百八十八人全部屠戮,并将他们的尸体付之一炬。”
玉临风愤气填膺:“我真后悔当日从那恶霸中救下你,我更后悔三年前得知你将玉溪村屠村之时,只是砍断了你一条腿,以致铸成今日大错。今天,玉临风就用中的‘碧落剑’,结束你罪恶的一生。”
话的瞬间,雪剑横向而展,一道银光,挟尖锐的风声,直取弑夕魂“肩井”大穴。
弑夕魂阴沉一笑:“以前的弑夕魂的确不是君之对,但现在的吾一定会让君惊喜。”
钩镰挥旋,生生将雪剑震开,流利身影,挟异法奇能,游斗自如。
剑、镰铿击之际,玉临风只觉一道邪氛异流直窜腕至心口,武息难以提换,下剑势慢了几分。弑夕魂钩镰却是攻势越急,钩刃扫面瞬间,带出一片血沫。
玉临风起剑护身,翻身一退,左颊已被钩刃划出一道血口,面上一片殷虹。
“哎呀,伤了君的花容月貌,真是令吾痛心。”
弑夕魂暂停攻击,双指拂去钩上血沫,放到唇边轻轻吻下,魅惑的眼,隐敛着扭曲的异彩。
胭脂脚下一软,几乎跌倒,风铃连忙将她搀住。
弑夕魂的眼神缓缓越过玉临风,转而投注在风铃和胭脂身上,眼中异彩已化为入骨怨毒。
“妄想夺吾所爱之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吾该怎样惩罚你们两个?是‘脔割’、‘寸磔’还是‘活刮’?吾真该好好想想。”
话音甫落,中钩镰向风铃挥去。玉临风凝气提运,内元自心口冲贯而出,将那异能强逼出体内,中雪剑格开钩镰。
“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弑夕魂变色:“汝在意她的样子令吾很不高兴,也更令吾坚定了要杀她的决心。”
阴邪一喝中,钩镰疾若飞瀑,玉临风亦同时出招,怒剑狂镰汹涌交会,潋起一片光影。
交战间,飞雪快剑已在弑夕魂身上过了千斩,但他却是毫发无伤。
而弑夕魂见玉临风为救人竟使出毕生绝学,心中妒恨难当,下挥镰更狂。
久战之下,玉临风微现力绌,他知道以弑夕魂的特殊命格,再拖延下去,必败无疑。
风铃在一边看得分明,眼见玉临风那目不及瞬的快剑,却是剑剑落空,白衣又添多处新红,反观弑夕魂,阴鸷双目浓布腥红杀色,钩镰祭威,招招逼命。
气血涌动间,风铃只觉胸口一阵燥热,一道冰蓝气流自她胸口贯射而出,直逼向弑夕魂而去,霎时震得他中钩镰脱而出。
短暂的惊愕后,弑夕魂拾起地上的钩镰,仓皇退遁,风中只隐隐传来他狠戾余音:“这笔帐,吾一定会加倍要回。”
敌退、光隐,风铃似大病了一场,身子一软,徐徐倒地。一边的胭脂连忙扶住,触只觉得一股至寒,瞬间掌化冰,吓得缩了回去。
玉临风看得分明,脑中蓦然想起师父妙回春曾提及的,源于太玄教的“冰、火、玄、毒”四魂中的冰魂。据传,冰魂乃四魂中至阴属性,天下至寒之物,能在主体控制下逆运真气,以冷于寒冰数百倍之内劲,隔空会出致命一击。
他想不到风铃竟是冰魂选中的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