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擒贼擒王
石哥里与孛特吵闹间,李铁枪已经集了一捆羽箭,都交到右一扬,几十支羽箭反射回完颜亮船上。
石哥里、孛特急忙护在完颜亮身前挥动兵器格挡,只听当当当几声,迎面而来的部分羽箭尽数被拦飞,但余力未消,啪啪啪又射入船体,深逾数寸,其余十几支羽箭不是射入船体,就是射死几名金兵。
石哥里、孛特此时只觉腕骨振麻,差点连中兵刃都脱了,均想此人在如此远的距离上随一挥,来箭力道竟然远超一般强弓,其内力深厚不可臆测。
二人心生怯意,两双眼睛死死盯着李铁枪不敢移开,以防他猝然发难。
归亦远见李铁枪恋战,不愿弃他而去,取下随身携带的长弓,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精钢镞箭,将一支搭在弦上,另外两支夹在右中指、无名指与指指缝间,夹好之后才把长弓举过头顶将第一支箭射向天空。
虞允文、完颜亮等人都瞧见了归亦远的怪异举动,不知他把钢箭射向天空有何用意。
孛特摆着脑袋,也是一脸迷糊,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
石哥里道:“这有什么奇怪,想必是他俩打累了,要召集帮。我时候和人打架,打不过时就大吹螺哨,爹爹便会循声赶来帮忙。那人在河里吹哨,害怕别人听他不到,要不然就是忘了带哨子,故而换成是箭射向高处,这样他的朋友远远就能看见啦,自然会来帮他打架,大约就是如此。”完摇头晃脑,对自己的推理大为得意。
孛特气鼓鼓地道:“大约你个乌**。”
石哥里听他再次提及乌龟,一阵急躁,但碍于完颜亮当面不好屡屡发作,胸中郁闷不已,心中道:“哪日等皇上不在时,定要将孛特揍上一顿,让他趴在自己脚下大声三次‘我是乌龟’才能饶了他。”
大家都正在糊涂,归亦远射出的第一支箭从半空落下,等离着水面还有二三十丈高的时候,归亦远将第二支箭又向头顶射去,两支刚箭在半空当一声碰撞,第一支箭再次向上飘升,箭杆却受外力一格变作横向。
当这支羽箭刚好平衡时,归亦远将第三支箭发射出去,最后这支箭去速远远快过前两支,只一眨眼便追上横在半空的第一支箭,两支箭身在空中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十”字形状。
虞允文才思敏捷,略加思索便已明了归亦远的意思,喜形于色道:“李将军要我们再坚持十日,届时忠义军必然赶到。”
吴璘不解,道:“虞大人如何知晓?”
虞允文捋须微笑道:“李将军曾经与我商议过,等完颜亮南进之时和我夹击金军,今日他只带一人急忙赶来,必然是忠义军有了意外不能及时杀到,他们二人冒险前来报讯的。刚才那位射箭之人射出个‘十’字,危难之中必有深意,所料不差的话定然是再等十日的意思。李将军固然勇猛无可匹敌,这射箭之人也是应变奇速,真是人中龙凤。”
吴璘恍然大悟。
虞允文蓦地一怔,又大叫道:“哎呀,不好!”
吴璘道:“虞大人为何突然惊慌?”
虞允文道:“以李将军的武功想要闯过敌阵想来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何必要射箭示意?是了,一定是他要擒杀完颜亮!”话音甫落,转身急忙命吴璘道:“你与姚兴将军立即拼死攻打金军两翼,使其不能给完颜亮施以援。”
吴璘神情黯淡道:“据报姚将军已经战死。”
虞允文眼眶一热,随即问道:“谁接替姚将军?”
吴璘道:“时俊将军正在代替姚将军指挥。”
虞允文道:“你去在另一翼指挥协助。”吴璘领命而去。
虞允文转身劈夺下一旁擂鼓士兵中鼓桴,使尽全身力气敲打战鼓,其余擂鼓兵士见主帅亲自上阵,更加鼓舞,都挥汗赤膊抡槌,宋军战士再做精神,都不抱生念径自杀向敌船。
归亦远见虞允文命人疾攻,又亲自擂鼓助威,知道他已经领会意思,暂且放回弓箭使劲划船,船贴着水面向完颜亮乘坐的战船疾驰,在相距不足五十丈处才放缓速度,以免被完颜亮的大船卷入水底。
李铁枪抢过归亦远中的船橹,双轻轻一提,两支船橹咔嚓从中折断。
李铁枪将断成半截的船橹抛向两船中间的水面,不偏不倚,两支断橹几乎距离相等飘在水上,稍一运劲,身体迅捷便如同燕子一般斜飞出去,姿势美妙已极,待落下时,双足在第一支断橹上轻轻一点,身体再度跃起,两个起伏便已经跃至完颜亮战船上空,李铁枪气沉丹田,使出千斤坠功夫,眼见便要落在船上。
耶律元宜见情势不妙,抄起强弓搭箭就射,伴着一丝尖锐厉声,一支铁箭破空而来,直射向李铁枪前胸。
李铁枪见来箭劲力凶悍,仓促间无暇细想,半空中前胸陡然后缩,右接箭。
徒接箭于李铁枪并非难事,然耶律元宜腕力也着实厉害,李铁枪右刚刚触及箭身,心中暗叫不好,铁箭的冲力竟然逼得他身形后移近尺,半空中脚下无法借力,身体径直向下急坠。
虞允文大惊失色,跺着脚喊道:“李将军危险!”
李铁枪临危不乱,待脚底离水线几乎平齐时,右臂猛然前伸,中铁箭铮地一声插入船舷,半截箭身牢牢钉在船沿上。
耶律元宜本以为这番李铁枪纵然不被射死,也必跌落水中,那知变起俄顷,李铁枪轻描淡写就化解危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李铁枪不待落稳,右臂稍稍一晃,身体蓦地绕箭旋转,等脚上头下直直竖立之际,右劲朝外使将出来,铁箭噗地一声又从船舷中拔出来,硬生生扯出一大片木块,战船一侧立时显现一个盆大的破洞。
李铁枪拔箭之后借力一鹤冲天,身体倒拔而起,在空中瞧准完颜亮方位,五指运劲一拨,铁箭猛然射出。
完颜亮吓得脸色苍白,惊呼不已,脑袋全凭感觉向一旁侧闪,刚自转了半个头,冷冰冰的箭镞就已经抹着脸颊掠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裂口,鲜血立时涌出。
完颜亮面色死灰,等等等倒退不止,全身结结实实猛撞在船楼边的栏杆上,几根槛棂应声而断,幸赖扶十分结实,他才不至坠入江中,但头上锦帽却早滑落掉了下去,披头散发,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