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战再败
向南冠并不答话,斜身侧翻,向谢家池与葛家溪扑去。谢家池自怀中将卷轴当胸直立猛然前推,直戳向南冠面门。
谢家池深知向南冠不易对付,不等招式变老,五指忽然抻平,那殷红色的卷轴滴溜溜在心飞速旋转,整个卷轴渐渐弥漫成一片红色光圈。
随着光圈旋转愈来愈快,红光扩及范围也愈来愈大,终于犹如一块硕大圆盘,那圆盘边缘咝咝作响,可见卷轴两端有锋,急速旋转起来锐利无比。
向南冠扭身闪过,不攻谢家池,却转而去抓葛家溪胸口。葛家溪本欲用砚台砸他腹,出速度却较之慢了许多,向南冠单掌后发先至,葛家溪不得不半途收砚挡在前胸。
闷声乍响过后,向南冠右掌已然拍在砚堂,葛家溪胸口顿感一窒,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等站定了提升真气,暗觉紫宫、膻中两处血脉阻滞不通,心下大骇。
紫宫与膻中属任脉大穴,向南冠一掌之下竟能力透铜砚,伤及腧穴,其内力之深厚令人咋舌。
葛家溪试探着提了三次真气方才觉得气息通顺了,大喝一声“果然厉害,再接我一招”,抓铜砚砚缘以砚额磕砸向南冠。
归友丘此刻已然六神无主,谢、葛兄弟两人虽然多年来融洽无间,心有灵犀,攻守配合得十分致密,但毕竟敌人太过厉害,两人携至多迟滞得片刻而已。
自己武功虽然较四宝为高,但也绝无扭转局面可能之万一,何况鲁雨田身藏伏火武经且无力自保,自己贸然出协助谢、葛二人,其结果既无助于胜局,更将置鲁雨田于险境之中。
谢、葛力斗不下,阿克敦、何日成与何如钩三人环伺在侧,虎视眈眈。归友丘愈思量愈惆怅,不自冷汗涔涔,暗想今日凶多吉少,只待作困兽之斗,从背后将雕弓取在中,紧紧捏着一支刚箭,目光如炬监视全场。
谢家池与葛家溪二人一左一右连连出招,都知绝无取胜可能,索性全是进招,以求牺牲自身安危而能逼迫向南冠稍稍退避,至于是否能如愿延迟几时或者延迟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却已经无暇顾及。
谢家池乘个隙,猛然将卷轴甩出,那红绸卷面如同一缕朝霞在向南冠周身翻转,向南冠视若无物,在一团红霞中飘若烟尘。
向南冠一袭青衣,裹在红绸之中,青红相绕,忽忽然不定,既迅疾如同闪电,又飘举悠悠荡荡,不即不离不散不聚,令人眼花缭乱。
葛家溪出抛砚,砚台金光闪烁,只在向南冠下盘伺寻隙。
鲁雨田在旁边看得心旗摇动,自忖在树林中初见王家竹与陶家柳时,惊叹他们武功内力俱为天人,此时再见向南冠数招之内便轻轻松松击倒陶家柳,后又一招点晕王家竹、陶家柳二人,其武功之深浅非是自己所能臆测,所谓山外青山,其山仰止,高不可攀。
鲁雨田心中发急,为谢、葛兄弟捏了一把汗,目光凝聚场上恶斗,再看了一时,只觉头脑昏昏,烦恶难当,只好转头侧目,只用耳听不敢目视。
向南冠穿梭于红绸与铜砚之间,举重若轻。谢家池与葛家溪全力以赴却丝毫不能占得一点上风,二人不由慢慢心焦起来,谢家池竭力收缩红光圈子,葛家溪也将铜砚舞得更快,二人心灵相通,意欲将向南冠紧紧围困在卷轴与铜砚中央。
这一来两人只能缩短自己兵刃力道的半径,虽然都知越是离得向南冠近些,危险便更增一成,但也只能暗加戒惧,以求得险中取胜。
再斗了两三招,谢家池已经将红绸挥舞得如同铁桶一般,团团将向南冠裹在中间,但想再箍得紧一些,却力有不逮,万万不能。
葛家溪将铜砚飞旋在向南冠头顶,势如井盖,拼尽全力将向南冠压在如桶般的红绸之中,但想要往下再压哪怕一寸,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鲁雨田舒缓了一时,终归心系己方局势,忍不住余光瞥视,正好瞧见谢、葛二人竟然能用奇门兵刃将向南冠围在当间,占尽上风,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侧脸去看归友丘,归友丘脸色铁青,与鲁雨田轻松态度截然不同。鲁雨田不解其意,勉强再观斗局。
谢家池、葛家溪二人此时将向南冠围在中央,却几乎已经力竭,勉力支撑之下,直憋得脸皮通红如血,豹眼圆睁,目眦尽裂。
再过了须臾,那红绸铁桶渐渐现出膨胀之态,犹如饱食之人肚腹隆起,铜砚也缓缓浮高。谢家池、葛家溪用尽全力,四足陷入枯叶泥土之中,两人腿骨关节处咯咯作响,肌肉不住抖动颤栗。
归友丘嘴唇紧咬,面无血色,恨不能立刻飞身上前,一瞥眼,阿克敦、何日成、何如钩三人不知何时已悄悄前移数步,势成扇形。阿克敦也早将铜锤捡回,持在中摇晃示威。
归友丘只得打消相助谢、葛的念头,暗暗叹息道:“今日休矣。”
正想着,耳中传来一声炸雷般得爆响,那红绸铁桶已然为向南冠内力振开,谢家池腕无力,那卷轴立时脱而出,扑棱棱飞出,挂在两丈外一棵大树的树梢上,晃晃悠悠。
葛家溪得铜砚嗡声大作,如同一颗烟火弹子钻入云霄,变作一颗圆点消逝在众人眼中,过了一瞬,嗡声再起,却是那铜砚从半空坠落,“砰”一声砸落下来,嵌入地下数寸。
谢、葛二人剧力陡消,脚下一时收势不住,半扑半倒朝着向南冠跌撞而去,不啻自投罗。
向南冠则气息如常,道:“你二人合力能与我战得近乎二十招,实在是难能可贵。”口中话,下却丝毫不减其速,左右各曲三指伸两指向前探出。
谢家池与葛家溪毫无还之力,都觉脑后与肚脐处一紧一麻,几乎同时瘫软在地,既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与王家竹、陶家柳两人无有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