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宝受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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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金人被骂得无地自容,一旁两名汉人更加惶然不知所措。

    四宝兄弟听得痛快,都抚掌大笑道:“少主人得妙,活活气死那帮狗奴才。”

    那金人气得浑身发抖,声色俱厉地朝坐在路边石板上的宋人大喊道:“姓向的,你只管一个人逍遥自在,还不帮我杀了这几个人!”

    石板上静坐的向姓男子听了金人的喝叫才悠悠站起身来,颔下一部花白胡须,是一位老者。

    向姓老者慢腾腾踱至金人跟前,距离他尚有三四步远近之时,突然挥掌掴他,那金人心下一骇,急忙向后纵跃,双脚还未落地左边脸颊一声脆响,早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五条指印赫然浮现。

    金人忍痛呸了一口骂道:“直娘贼!”

    “贼”字字音尚未吐清,右边又有一掌掴来,呼呼夹风,金人一缩头躲过,脑后却一阵疼痛袭来,疼得一咧嘴叫道“啊吆”,却是后脑一绺头发被老者揪住。

    金人无奈只得将头扬起,以免头皮撕裂,这一仰头脸面全然裸露,再听一声脆响,金人右颊又火辣辣挨上一巴掌,指印立时浮现,与左边脸颊的指印正好对应。

    金人嚣张气焰顿时灭了九分,再也不敢盛气凌人,将掌掴之恨压在心中,愧然立在一边。

    向姓老者语气娓娓地对那金人道:“我向南冠堂堂猛安,你阿克敦不过是一名谋克而已,以下犯上,口不择言,该当受罚,今天不过是惩大诫,以后再是目无尊长便让你受苦十倍!何日成、何如钩,你们兄弟二人也是如此!”

    那金人心中愤恨难平,脸皮上却不敢漏出半点不满,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不去睁眼看人。

    被叫作何日成、何如钩的两名随从宋人显然知晓殷鉴不远,诚惶诚恐地连连称是。

    归友丘听了老者的话生出老大疑惑,这几人远道而来已经表明夺书目的,以常理而论自然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为好,为何这老者却自报名姓家门?

    正在沉吟间,陶家柳笑嘻嘻地对那受辱金人道:“你这金狗,大大咧咧来到这里想要抢东西,属于是皮贱,咋咋呼呼胡言乱语属于是嘴贱,皮贱嘴贱合在一起就是人贱,打个颠倒兮就是贱人,你这贱人”

    陶家柳得高兴,但刚一半冷不防向南观身形晃动,游魂一般欺身逼近。陶家柳适才已经见识过向南观的武功造诣,自忖最多与那金人打个平,若是与向南观相比而论,远较为逊。

    陶家柳见向南观迅疾如鬼魅般一掌袭来,顾不上把话完,中银笔光芒一闪,笔端刺向向南观掌心劳宫穴。

    向南观并不撤回掌,掌心上翻让过笔尖,五指去戳陶家柳腋下。

    陶家柳急忙将笔端下垂,想要敲打向南观腕与掌根部天心。

    王家竹等人深知陶家柳不是向南观对,急得在一旁直跺脚。文房四宝兄弟素来以义气为重,与人殴斗多是单打独斗,深以施加援为耻,因此大家虽然都是心急如焚但谁也不上前助拳。

    陶家柳与向南观只过了五六招便已显疲态,脚下跌跌撞撞,中银笔左支右绌,勉强维持局面。

    向南观笑道:“你累了么?下场歇息歇息吧!”挥斜劈陶家柳肩头。

    陶家柳脸色胀红,想要骂几句,但在激斗之中真气竟然不能吐纳自如,无法一心二用,只得将银笔上撩去挡向南冠臂。哪知向南冠法迅捷超乎,陶家柳银笔刚挥半途,向南观掌风已经掠至脖颈,陶家柳只觉颈部被掌风刮得隐隐刺疼,已知掌斫之厄无可避免,只得生生承受。

    向南观掌缘如刀,若是落在陶家柳肩上,陶家柳必死无疑,但等掌侧刚及衣衫,向南观却侧掌改为平掌呼呼拍下。

    此招变化在千钧之一发之际,既快且险,掌心只在陶家柳锁骨后方一按,看似随意而为,陶家柳却登时支持不住,噗通一声摔跌在地上。

    陶家柳本已知自己的武功与向南观相差甚远,输在他的中不算出丑显眼,心中反倒对向南观生出几分折服之感,只可恨他分明是个汉人,却听受金人任意驱使,口中叫道:“你的武功比老子强上百倍,可惜,嘿嘿”

    王家竹等人见向南观适才下变招,此时更不乘胜追击,心知他对陶家柳下留情,口中虽然不好言明,但心下都对向南观产生些许感激。王家竹将陶家柳搀扶起来,退到本方一侧。

    向南观问陶家柳道:“你‘可惜’是何意?”

    陶家柳朗声道:“你的武功比老我强上百倍,我输得心服口服。可惜你做人嘛,可就差得远了,拍马也赶不上我。”

    向南观道:“哦?来听听,我倒想知道我如何拍马也赶不上你。”

    陶家柳得意洋洋地道:“我虽然武功低微,但还知道廉耻两个字,自问作为一名汉人,从未做过出卖祖宗的事情来。你是一名汉人,却反而帮着金狗来打咱们汉人,想要抢咱们汉人的东西,于公这是不忠,在私这是不义,不忠不义那可不就是做人差得远啦?幸亏我在这方面不亏不欠,算是对得起先人。”

    向南观笑语盈盈地道:“你得一点也不错。”

    陶家柳见自己一席话竟然得到向南观的肯定,以为他颇有回心转意之念,将信将疑却又欣喜不已,反问道:“你果真同意我的法么?”

    向南观点头道:“你的话很通情理,我为何不信?”

    陶家柳烂漫无邪,抚掌大笑道:“向先生还不错,这就要拍马追上我啦。”王家竹、谢家池与葛家溪三人都觉的二宝居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也都欢快不已,唯独归友丘与鲁雨天二人看出向南观似真似假,难以捉摸,因而仍旧肃立,谨防有变。

    王家竹搂着陶家柳的肩膀赞叹道:“二弟,你向来是咱们兄弟四人中嘴巴最厉害的,今次服向南观,记你奇功一件哪。”

    王、陶二人正在互相捧戴,眼前突然人影一晃,二人情知不妙,但因先前失了提防之心,尚不待应对,都只能觉得脑后哑门穴一紧,几乎同时脐窝正中神阙穴一麻,浑身一软同时仰面跌倒。

    归友丘脸色苍白,自己谨慎戒备之下,仍不能阻止向南观猝然发难,足见此人绝非自己所能抵挡。归友丘跃至王、陶二人跟前忙施推拿,只是内力远在向南观之下,无法解穴。

    幸赖向南观似乎无意取二人性命,王、陶二人神志清醒,只是真气运行不畅,筋骨酥软不能直身起立行走,唇吻翕辟却不能吐出只言片语。

    谢家池与葛家溪见向南观毫无征兆之下一招偷袭得,心中大急,分将兵器紧握中,横站在王家竹与陶家柳身前围护,对着向南冠怒目相视,破口大骂道:“果然是与金狗一样的秉性,阴险狡诈,趁人不备算什么英雄好汉?”

    二人先前见向南冠对二宝下留情,尚且对他心生钦佩,陡然间向南冠趁人松懈点倒王、陶两位哥哥,不禁气塞胸臆,再也不顾什么个人道义,决心围而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