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鳄鱼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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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归友丘刚刚吃完当天中午牢饭,盖入云走进山洞,打开牢房,牵着他腕上的铁链仓仓啷啷来到一处大池塘,大池塘直径约有十余丈,周边楔着许多木桩,想必就是西塘了。

    西塘北面朝南搭建着一处木棚,孤莫风在木棚高台中央端坐着,身上披着狐皮大氅,中拿着一个精致的炉,两侧地板各放着一个脚炉,脚炉中火炭烧得正旺,有十余名少女鬟婢近身伺候,鬟婢之外多名大汉表情肃穆,分列两边。

    池塘一周围站着许多健仆,每隔三四名健仆便有一名带着脚镣之人,面容死灰,此外还有许多厮役之类的人围观。

    盖入云遥向孤莫风禀报道:“夫人,贼子带到。”

    孤莫风既不拿眼去看,也不话。

    盖入云归到肃立大汉的队伍中,将归友丘夹在中间。

    归友丘刚站定,头顶却传来一声大叫:“少主人,你怎么也被那恶婆娘抓住了?”

    归友丘寻声抬头,池塘正上方垂掉着几个人,葫芦一般晃晃悠悠,正是文房四宝,刚才话的是二宝陶家柳。

    四宝均被铁链锁住脚,另一头挂在斜伸出来的同一根粗大的树枝上,若是铁链断了,四人刚好坠入池塘中心。归友丘心中一阵难过,但不愿在孤莫风面前堕了气度,强忍痛心道:“都是侄的过错,牵累四位叔叔受苦受难。”

    王家竹笑道:“少主人不要丧气,咱们四人在上面耍秋千呢,快活地不得了。”

    盖入云打断四宝与归友丘的对话,高声喝道:“侯沄在哪里?”

    侯沄急忙闪出身来答道:“在这里。”

    盖入云给侯沄丢个眼色,侯沄从一名健卒里接过一只红冠大公鸡扔进池塘了。刚才还平静的池塘陡然翻起波浪,五六只巨大的鳄鱼从塘底钻了上来,那只大公鸡吓得咯咯大叫,不断拍打着翅膀,无数鸡毛在水面飘荡。

    可惜公鸡怎能敌得过眼前这五六只硕大无比的怪物,顷刻之间便被这些鳄鱼活生生撕得四分五裂,一股血腥味向四周弥漫,水面上一片鸡血渐渐扩散开来。

    归友丘从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一时目瞪口呆,猛然记起孤莫风问侯沄“鱼够不够”,这“鱼”竟然并非是鲫鲤之类,却是指这些丑恶凶残的鳄鱼,不知以往已经有多少性命葬身在这西塘之中,又唯恐今日四宝也落个这样残忍的下场,心里悲愤难平却又莫可奈何,平生心灰意冷莫此为甚。

    文房四宝虽然胆大如斗,自上往下俯瞰,更加惊心动魄,只觉得头皮发紧,再也顾不上贫嘴弄舌。

    塘中几只鳄鱼已经饿了两天,今日尝到血腥的味道暴躁如雷,不断在水中翻滚扑腾。

    池塘周边被铁链锁着的人无一不是两股战战,有一两个已然被吓得瘫软了,被身旁健仆一左一右挟持架着胳膊勉强站立。

    孤莫风颔首微笑,似乎对此十分满意。

    盖入云不失时地谄笑一声,随后又装腔作势地喊道:“第一队,郎中杜仲对病人鲍央,三寸香时辰。”

    盖入云话音一落,就有三名男仆搬了一对凳子一张桌子放在孤莫风正前方台下。两名带锁之人虽然吓得面色惨白,但仍然自动走到桌前,各自坐在一端的凳子上。

    颔下微须的有医者之风,正是杜仲,对面身形消瘦不堪的便是鲍央了,两人屁股刚刚坐在凳子上,有一男仆端着一只香炉放在桌上,炉中插着一支已经点燃的三寸黄香。

    鲍央将腕放在桌面上,杜仲伸切脉,等黄香烧去两寸多些时,杜仲起身向孤莫风躬身道:“鲍央不过是寻常腹泻之症,为脾胃运化失常、清浊不分、水谷不化、停而为湿所致。可用鸡蛋壳九钱,陈皮、鸡内金各三钱,放入锅中炒黄,碾为细粉,每次取两钱以温水送服,每日三次,连服两天即可痊愈。”

    盖入云高声道:“请范叔寒先生复诊验证。”

    壮汉队中阔步走出一人,乃是水云之乡中的大夫范叔寒。范叔寒走到鲍央面前,也不坐下,食指在鲍央脉搏上只轻轻点了两下便道:“鲍央腹泻不假,杜仲所出单方也能医治,不过以老夫看来,鲍央泄后必然有胸胁胀闷之感。”又问鲍道:“老夫得可是?”

    鲍央忙不迭地点头道:“每次解之后的确胸胁有些胀闷。”杜仲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不成人色。

    范叔寒继续道:“属下断定鲍央固然脾胃失健,其病亦在于肝。”

    杜仲听到这里已然陷入癫狂,大声争辩道:“范先生得与我的不过就差了几个字,况且你也承认我的方子可以治好他,是我赢了,是我赢了。”一遍着一遍涕泪皆流,甚是凄惨可怜。

    范叔寒不为所动,道:“差了一个字也是差,寻常疾病差上一点或许有救,若是疑难杂症的话,不免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你输了。”

    盖入云朗盛宣布道:“第一队,杜仲输。”鲍央听了,欣喜欲狂,与他交好的一些人也为之鼓掌庆贺。

    杜仲心知结局就此已定,无法更改,反而不再哭闹,只是吓得黄白之物顺着裤腿流了一地,臭不可当,离得近的看客纷纷掩鼻捂口。

    孤莫风蛾眉倒蹙,盖入云赶紧让下属用水将秽物冲洗干净。原本押解杜仲的两名男子将他死狗一样拖到池塘边上,叉着他的腋窝将他使劲往池塘中一扔

    随着一阵水花溅起,几只早已急不可耐的鳄鱼地瞬间就围了上来,将杜仲咬住猛烈地扭动身体。杜仲只来得及惨叫半声便被撕成碎片,只一眨眼的工夫便被鳄鱼吃得连一根骨头也不剩下。

    当场围观的人中,有几人哇哇地呕吐起来,更有许多人吓得牙齿打架,哭泣者有之,溺溲者有之。

    王家竹大骂道:“你个该死的贼婆娘,忒也歹毒了,你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孤莫风食指轻弹,一粒珍珠噗的一声打在王家竹腮帮,王家竹被打得口中吐出血沫,但仍是含含混混地叫骂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