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孩子
沈漱的哥哥沈斐告诉我们，他爷爷的遗嘱要等到他逝世一周年才宣布。当时家里许多的人都大眼瞪眼的，不知所措。这样的不知所措只是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在这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我算是真正知道了什么是瞬息万变。我的大姐，大伯，还有我的二妈在一瞬间眼睛就变得滴溜溜的圆了。
纪溪常，“这老爷子人都死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心愿未了。立个遗嘱还搞神秘主义。”
坦白，我也不知道爷爷还有什么尘俗未了的，我就只知道爷爷对他心爱的那本老字典放心不下，至于他还有些什么其他的牵挂，我还真的不知道了。
关于我们家巨额的拆迁费还有爷爷的那个四海文玩店，现在成了南郊胡同重点的讨论对象。街坊四邻们甚至还设了赌局下了赌注。几赔几的，我倒是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纪扬东几乎独占鳌头，最让人犯难的是，我和纪溪。反正大家是觉得文玩店无疑是我二姐纪扬东的了。至于拆迁费，肯定是除了纪明，每个人都有的。谁里拿的多，才是输赢的关键。
许多人认为，我是爷爷的唯一的孙子，因此爷爷留给我的应该是一笔不的数目。很多人，我很有可能一个人就独占一个亿。可是也有人，我平日里竟惹爷爷生气，所以我也是有可能得不到一亿那么多，更何况大家不认为爷爷会狠心到不给自己的儿子一条活路，于是我在他们眼中，成功的从亿万富翁降到了千万富翁，可即使这样还是有许多人流下了羡慕嫉妒恨的哈喇子。
至于我的二姐纪溪，很多街坊都认为，我爷爷也是很喜欢这个独闯天下，独臂撑起一片天的彪悍孙女儿的。更何况纪溪为人豪爽，重情重义，家里好多事都是纪溪一操办的，就拿这次爷爷的葬礼来吧，那像个指挥家一样指点江山的人就是纪溪，因此爷爷会给纪溪留很多钱也是无可厚非的。
当我们一家人上下班，在南郊胡同进进出出的时候。我们年岁比较大的老街坊们，开始无所事事的观察着我们每个纪家人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这种目光甚至蔓延到我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毛孔，对于这种目光我总是感到有些畏惧，我总觉得我这些街坊们的慧眼像是能看到我屁股上的痣一般。所以从他们跟前路过的时候我总是很尴尬的把背到身后。
这个时候我的老街坊们就会特别失望的摇摇头，他们总是声议论道，“这纪家的兔崽子，还没拿到钱就开始摆谱端架子了。我看哪，这纪老头要是把家产都留给纪繁星这子，这纪家也就完了。”
每次我听到这些话总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于是只好背着
继续往家走，不同的是，三步已经并作两步了。
实话，我要是跟别人我压根就没惦记着爷爷这四亿拆迁费那多少有些不诚实。我肯定也要为自己考虑，我爷爷家被拆了，我以后当然要找房子，而且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我结了婚，有了老婆，自然会想着要买一套房子。高低贵贱，金窝银窝倒是无所谓，关键是得有个草窝。
有了房子，其实我也就没有什么要求了。所以爷爷的钱，我也是惦记的，只是我懂得适可而止。其实就算这四亿人民币爷爷不给我，我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这个家原本就是爷爷的，爷爷有自由处置的权利。爷爷爱给谁就给谁，就是给了纪明，我也无话可。
回到家，发现家里来了稀客，我的前二姐夫陈桐正和我二姐纪扬东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这是为什么？夏秋冬他是为了纪扬东怀里的那个孩子。对此我的三姐纪溪嗤笑道，“为了孩子？狗屁，你以为他那么有良心吗！他那是以为了孩子的名义冲着爷爷的那四个亿来的。真是服了你们这两口子了，冒傻气儿都能冒到一块儿去。” ￥爱奇文学<ref="
纪溪向我们抛了一个白眼儿，我们的目光根本无暇闪躲。
纪溪看着我们笑了笑，然后抱着双，踩着她那双十厘米的高跟儿鞋，气势汹汹的站到了纪扬东的身后，给纪扬东撑腰。后来姑姑也过去了，最后我的大妈也站过去了。
我的二伯经常出门在外帮不了纪扬东的忙。
大伯呢，估计还在他的酿酒厂的酒缸里泡着呢。我真想再给酒缸里倒一些福尔马林。
至于我的二妈，我敢肯定，她在她的屋子里早就听到了动静。我也知道她肯定躲在窗帘后面盯着我们这里的一举一动呢。对于是不是应该出来帮腔，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的。
其实我的二妈是个很爱凑热闹的人，她这次没有出来其实只是不知道该站在那一边才好，站在陈桐这边势必要得罪钱，多个陈桐就很有可能就少那一份钱，并且还会得罪纪扬东。
可要是站在纪扬东这边吧，她又怕我的爷爷会特别的照顾这个独立抚养孩子的孙女，这样算来她很有可能也会少拿一份钱。这左也是得罪钱，右也是得罪钱，所以想这样隔岸观火才是上上计。
正想到这儿，夏秋冬也站到了纪扬东的身后。我看看她，她也看看我。我知道他们都在等着我的加入，但是我终究还是愣在了原地。
纪扬东，“我告诉你陈桐，复婚是没有可能的了，这孩子我一个人也能养活。”
陈桐非常无赖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您这位女强人一个人可以养活孩子，但是你有没有为
孩子想过，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她需要父亲的关怀。”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陈桐的也对，于是我的脚不自觉地往陈桐这边挪挪。我知道纪扬东和纪溪都瞪了我一眼。但是，为了我亲爱的纪一帆，我这是情不自禁的。
“像你这样的父亲，没有也罢，我很是担心我女儿会从一个搞外遇的父亲那里得到什么关怀。”我总觉得纪扬东这句话是给我听的，她好像打算用这致命一击把我悄悄挪到陈桐那边的半步拽回一大步来。而且我不得不她成功了。
陈桐冲我笑笑，“纪繁星，你告诉你的姐姐，没有父亲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我没有话，我的沉默让家里所有的女人都感到不安，这些疼爱我的女人，让我永远有种自己是贾宝玉的错觉，父亲的话题对于我来永远是敏感的。
纪扬东，“话就话，何必拿纪繁星事儿！”纪扬东在我眼皮的上面努力给陈桐递眼色。我虽然没有看到，但是我感觉到了。
别人在看我，谈论我的时候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我都是敏感的。
我扬起脸，冲每个人笑笑，然后目光和纪扬对视，“我没关系的，其实纪扬东你是知道的，对于我来，我情愿没有父亲，也不愿意有一个让人感到羞耻的父亲。”
我转过身盯着陈桐那双对我百般戏弄的眼神，“如果孩子有一个让她感到羞耻的父亲，那这个孩子也很有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爱了。所以为了让孩子健康的成长，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比较好。你走吧，做人不要太贪了，你作为外企公司的主管，钱应该也是不少拿的，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又何必动歪点子呢。”
陈桐怒视着我，什么话也没有。我的眼睛似乎天生就是有些问题的，当别人看着我的时候，不管我有些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我的眼睛总是习惯性的垂下，所以是非对错对于我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因为我永远在低头。
我只听到陈桐，“纪扬东，这事儿咱们没完。”然后我就看到一双巨大的，沾满尘土的牛皮鞋从我的面前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是多年前，我的父亲为了和一个风尘的舞女去约会，把我扔在了爷爷家一样。其实我的心中并没有什么不舍还有不满，但是血缘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对不起。”纪扬东这是第一次冲我低头，也许她也是在做了母亲以后才真正的知道我这个没爸没妈的孩子的处境吧。
我不知道她的这声对不起，是否包含着过去二十多年的愧疚。
其实我希望没有，因为那些她欺负过我的日子也让我感
到很快乐。让一个人快乐和充实过的人，是没有必要道歉的。因为我觉得她一旦道歉了，那也以为着她收回了她曾经给我的快乐。
于是我在火光电石之间想起了以前纪扬东经常对我的话。这句话我终于可以还给她了，我对她。“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对现实道歉。因为连我自己都已经接受现实了。”
纪扬东抬起头看着我，我冲她笑了笑。我觉得有没有这个笑容都是一样的。我们不需要泯什么恩仇，因为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她永远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姐姐，是我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人。但是如果这个笑容可以让纪扬东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那我为什么要吝啬这个笑容呢。
可爱的纪一帆朋友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也许我大伯的对，纪一帆确实是个福星。
姑姑抱起纪一帆摇了摇。“呦，我们宝贝醒了。”
我也把自己的食指伸进纪一帆朋友的肉呼呼的里，我一边逗宝贝儿一边。“姑姑也许纪一帆宝贝饿了呢。”
姑姑瞪了我两眼，笑骂道，“你这个鬼东西，自己饿了就直，老是打着我们宝贝儿的幌子到处行骗。”
我只是傻笑，等到家里的女人都忙去了。我才和纪扬东，“姐，你可不可以回到店里？”
纪扬东怒视着我，“干什么？”
我无奈的。“大姐和大伯老是去店里查岗查哨，轰我走。我想走就走吧，但是爷爷把这个店交给你了。我得跟你交代一下。”
“你有病啊！”纪扬东背对着我抱着纪一帆，她在给纪一帆喂奶。我其实忍不住好奇的，于是我偷偷的探头看了看。我其实很想问问纪扬东，“孩子喝奶的时候你会疼么？”
其实我想问的东西其实很多，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问不出口，就像我不知道纪扬东为什么在她给孩子喂奶的时候总是背对着我。
其实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子，总是有意无意的就和别人亲近，也总是在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种疏远。
“那不是你爸嘛！我怎么好些什么呢！我看这店还是还给你好了。”我也背对着纪扬东，虽然想要看看纪扬东给孩子喂奶，但是自己也还是有些害羞的。
“我告诉你，那个店原本就是爷爷留给你的，我不过是你下的一个店长罢了。”纪扬东和我话的语气有点像是一个母亲，我觉得好舒服。
“那你就继续给我当店长啊。最后你自己给自己开个工资，要么你给我个分红也行。我求求您发发慈悲别再折腾我了。”
纪扬东抱着吃饱喝足的孩子站到我面前，她把孩子塞到我
的怀里，她笑道。“我去店里面，难道你要帮我带孩子啊？我虽然知道夏秋冬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是你也别企图去勾引她心里那个藏得好好的母性的光环，要不然有你后悔的。”
“后悔？”我有些不明所以。
“可不是。搞不好夏秋冬想起了她那个远在美国的孩子，扔下你就跑回美国去了呢！要是你们不造出个纪真淳来，我看你怎么面对爷爷。”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儿什么传宗接代的把戏呢。更何况就咱家这样，也没有什么老宅子需要继承了，要孩子干什么？活受罪啊？”
“你是真不懂啊，还是跟我这儿装呢？”纪扬东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知道吗，在爷爷的眼里，你不是纪繁星，夏秋冬也不是夏秋冬。他想要的那个孩子是他真正想要的孩子，那个孩子将来结婚生子，然后你们子孙满堂，爷爷想让你过他理想中的生活，他想让你圆他一个梦，他想让你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我低下头，没有吭声。其实我懂，但是对于孩子，我还是有些犹豫的。
“既然你已经为爷爷牺牲了，索性就牺牲的更彻底一些吧。还是，夏秋冬不愿以和你生孩子？”
“不是。”我一口否定道。“我现在还没有要孩子的意愿。其实如果夏秋冬没有告诉我她现在有一个儿子的话，我们现在也许会要一个孩子，但是既然现在夏秋冬有一个孩子，我也就不着急要自己的孩子了。”
纪扬东戳戳我的脑袋，“真不知道你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夏秋冬的孩子是她和别人生的，不是你自己的，疼了也白疼，更何况那孩子还是个洋鬼子。”
我笑了笑，“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根本就扛不起来一个父亲的责任，你看我现在连一个丈夫的责任都扛不起来，我这个人就算不是那种天生不适合结婚的人，也是后天培养出来的。”
“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你为什么不能相信你和叔是不一样的呢？”纪扬东。
“就是因为我相信我会和纪明不一样，所以我才更没有结婚和生子的欲望，要不是为了爷爷，我和夏秋冬也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或者不会这么早走到这一步的。我总觉得结婚和生子是我人生计划之外的事情。”
纪扬东叹了一口气没有再些什么，她在抱着纪一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幸福的。
许多天以后纪扬东终于回到了文玩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