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所谓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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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来电话的人并不是夏秋冬,但是还让我像以前那样痛痛快快,元气十足的接电话这也是不能的。

    我没有接电话,任凭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孤独的叫喊着。身边的每个人都在和我要勇敢一些,要坚强一点,要活下去,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像我这样的情况,很难在时间和空间的夹缝中生存的。

    死,是需要勇气的,但是活着更需要勇气。

    我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在没病没灾的时候能够活到二十七岁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而现在你让我在感染了一身的病毒之后还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这多少有些不现实。

    当然我也不清楚什么才是现实,我觉得我就已经算是活的很现实的了,但是谁能想到我居然就这么戏剧性的成了一个艾滋病患者。

    这不现实!现实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这样的玩弄人。

    还在响着,我的铃声翻来覆去的总是在唱这样的一句歌词,爱我,恨我,随便你。

    我以前一直不觉得自己活得很狂妄,但是我面对这漫天繁星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母亲给我起了一个多么狂妄的名字,我的人生如何像这璀璨的星空一样绚丽,闪耀。

    “纪繁星,你他妈的给老子接电话啊!”

    我仿佛听到宋宗全在沈家大院儿鬼叫的声音了。

    我没有理宋宗全,他又嚷道,“你要是在不接电话的话,我可就翻过去找你了。”

    我没有力气和他隔着山头唱歌,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我接了电话,宋宗泉反而沉默了。让他沉默吧,就让他永远的沉默吧,纵使他就这样沉默的离开我,我对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的。

    亲情尚且如此,更何况友情呢。

    我在数十秒钟的沉默之后,挂断了电话。

    但是谁能想到墙的那头会有一个比初恋还要深情的告白在等着我。

    宋宗泉在墙的那头喊道,“纪繁星!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只要兄弟你一声令下,我他妈的就帮你弄死田琴那个贱人。”

    我依旧是沉默着,与刚才不同的是,我对着满天的繁星留下了眼泪,这眼泪是为了这漫天的繁星而流。

    “纪繁星你他妈倒是吭个声啊!”宋宗泉继续在沈家大院儿叫嚣着。

    我并不是不想,只是此刻我什么话也不出来了,纵使我心里有千百万句的感谢,我也不出来了,就让这千百万句的感谢化成千万颗泪珠一流而尽吧。

    我正在默默的流泪,却听到馒头在姑姑的院子里,用她尚未成熟的声音对宋宗泉,“姑姑了,纪繁星在休息

    所以你不要老是打扰他。”

    “你个丫头骗子,有你什么事儿!”宋宗泉骂道。

    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我不知道,因为我在不知不觉间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哭晕了还是因为我得了艾滋病的缘故。

    反正我就是这样四脚朝天的对着满天的繁星睡着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把我抬到了床上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再次见到了我的爷爷。他还是什么都没有,他轻声的唤我,但是我却不敢靠近他,因为我看到我爷爷脸上一脸的厌恶和嫌弃,我的四周忽然出现了很多面镜子,我看了看镜子里的人,那简直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他的身上有无数快要溃烂的红色疹子,他整个人如同僵尸一般,我扭过头去,却发现爷爷呼唤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而是那个镜子里的人。当我知道我就是镜中人,镜中人也快就是我的时候,我愤怒的将拳头打在了镜子上。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惊醒的,我已经许久没有去上班了,崔眠老先生就像是知道我刚刚见过爷爷似的给我打来了电话,也许是我的错觉,他话的感觉特别的像我爷爷,那种不疾不徐,谈吐中带着亲切笑声的时候,我会被这样的声音吓出一身的冷汗。我害怕这是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

    老人在电话里,“我听你辞掉了摄影师的工作了?”

    我擦擦满头大汗,“是,我确实辞掉了摄影师的工作了。”

    “为什么?”老人追问。

    我思量再三,“因为我得了不治之症,不得不放弃这样大好的会了。”

    老人没有话。他的沉默让我感到不安。我问老人,我,“上一次给您看的文章,您觉得怎么样?”

    老人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实话很一般,但是你知道答应你爷爷的事情我一定都会办到。”

    “我并不希望您是因为对我爷爷有了承诺所以才答应帮我出的,您要之虽然我需要这样的怜悯和施舍,但是我不能接受。”

    老人听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就连这股子倔劲儿都和你爷爷很像啊。但是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承诺这个东西是最不值钱的,我并不是因为你爷爷所以才答应帮你发表文章或是出书的。我答应你纯属是因为你是一个傻孩子。”

    我没有话,门外站着的是我的好友沈漱,她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了,她抬脚想要进来,但是我急忙的制止住了她,我捂着电话冲她嚷道,“谁让你进来的?”

    她吓了一跳,慌忙的把脚缩了回去,她的身边还有同样挺着个大肚子的纪溪在安慰她。我瞪了她们

    一眼,然后继续听电话,老人,“你傻到不会走捷径,你永远相信书山有路勤为径你永远都知道这个社会的每一个齿轮是如何运转的,但是你还是傻到要逆着这个庞大的械体系前进,你企图靠一己之力,带动千万的齿轮谋反,但是你要知道人性,这永远是一个禁忌的话题。改变人性就更更别提了。经济社会,哪里来的那么多高风亮节的君子居士啊,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独树一帜的劲儿,也许你,或许会有一些的改变,这就是我为什么帮你的原因,因为我也想要对这个社会清理一下。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我,“我很清楚您的意思,你讲的再清楚不过了。”

    “那你愿意考虑考虑在我们的文学杂志社上发表文章吗?”

    我苦涩的笑笑,我。“我不需要考虑,除了不断的打字以外,我几乎一无所有了。也许只有打字能够无限的延长我的生命了,所以我不需要考虑些什么了。”

    老人,“那好,你就放心的写吧,写完了把她发到我们杂志的邮箱里就可以了。”

    挂断电话以后,我才请沈漱和纪溪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这样我就看不见她们,他们也就看不见我了,这两个人找我来,居然肚子里还带着那么危险的两个人物过来给我施压。

    “你,你已经和杂志社联系上了吗?”沈漱慢吞吞的问,我知道她一定还没有想好要和我怎么,她不知道该怎样和我开口,又或者,她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面的和一个艾滋病患者心里话,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艾滋病病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嗯!”我又躺回了床上,实话在面对沈漱的时候我多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一来我是一个艾滋病人,我有着爱滋病人都难以启齿的自卑感,二来是因为我想起了朱侯和她那个孩子,反正于情于理我都是愧对她的。

    “纪溪,我有些话想要单独的和纪繁星,你可不可以先回避一下?”沈漱对纪溪,而纪溪极不情愿的,艰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拖着她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同样大肚子的沈漱,非常不放心的离开了我的房间。

    沈漱见纪溪离开了,她向我又靠近了几步,对此我有些慌张,我有气无力的和沈漱,“你站住吧,不要接近我,你要知道艾滋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沈漱没有听我的话,她居然非常大胆的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我居然害怕的将身体蜷缩在床上的一角。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喊道,“你别过来,我很恶心。”着我的在狠狠地在我自己的脸上挠来挠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抽搐。沈漱一边走一边

    用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她在我的床边坐下。

    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变成了水汪汪的了。

    她打算伸摸我,但是我却吓得尖叫了起来,在叫出来的同时,我忍不住哭了,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我一边哭一边嚷道,“你不要过来,就当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你回去吧。我害怕你过来。”

    沈漱看着我流下了眼泪,她,“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这个样子!我不知道田琴会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我”她居然自己哽咽的不出话来了,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然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冲她灿烂的笑笑,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

    我永远都不要再碰她了,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会玷污她。

    我在冷静下来之后,低着头,我不敢看沈漱,因为艾滋病的关系,我自觉低人三六九等。我,“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就算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在到我家来看我的笑话好不好!”

    沈漱哭的更厉害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看你的笑话。纪繁星,你要知道我这辈子之所以会这么的爱你,完全是因为你不爱你自己,我把你对自己的那份爱也占为己有了。你要原谅我。”

    我表面上看起来是平静了许多,但是心底里却暗藏汹涌。在谈论到艾滋病这个话题的时候,我总是很难装作坚强,平静,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露声色的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那样。即使是这样,这种故作平静到不任何言语,只是沉默着,我也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双抱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我。“沈漱你不要再了,不要再你有多么爱我了,我现在恨透你会你永远爱我这样的话了,我现在最恨的就是爱。我确实不够爱自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以后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爱我了,因为你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替我来爱我自己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我自己了。自爱,自尊,自重,这样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生命中非常敏感的玩笑,是我开不起的玩笑。”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你明明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温柔善良的人,你比任何人都要可怜,为什么你总是不能得到你想要的那份幸福呢?那并不是很奢侈的东西。”沈漱掩面哭泣道。

    因为沈漱的眼泪,我再度哽咽了,我“我们不会再做一辈子的朋友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虽然我很期待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会离开你,不管我和你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不会离开你,你过的我们之间早就是亲人了,你过如果我不是只比你大两个月的话,你会像爱你姐姐

    那样爱我的!”沈漱抹抹眼泪。

    “不要在给我提什么爱不爱的了,爱情不要,友情不要,亲情更不要。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多爱自己几分,最爱的人伤我最深。我现在宁愿我这是自己在伤自己。你走吧。就当我求你了。”

    纪溪一直在外面听着我们的谈话,她应该知道我的情绪已经崩溃了,所以她很配合的拽着沈漱离开了我的房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