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墙
在我这个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面前去谈论什么天长地久的友情这不是在欺骗别人感情呢么!
沈漱在门外,一再的和我强调她和我是多么密不可分的朋友,我们早已变质了的友谊又是如何在人世间长存的,我觉得可笑,同时也觉得残酷。
其实我一直没有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七月会是如此的残酷,但是好在它即将过去,树上的知了还在声声的叫着夏天,夏天是残酷的,你知道七月过去还会有更残酷的八月。
经过数日的自我封闭与折腾,我终于在赖活不如好死和好死不如赖活着,做了生死抉择。
我顺从了我的心意,选择了死亡,但是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恐惧阻止了我,于是我活了下来。
但是我的二妈却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时候,偷偷摸摸的在我和姑姑院子中间落了一堵墙,如此这般,和分家无异。那一堵墙并不高,大约也就两米。但是那两米落在了心头可就略显沉重了。
我爷爷曾经和我过做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以不变应万变,所以这次二妈垒墙的时候,我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都没有,索性就闭着双眼假装沉浸在艾滋病的噩梦里。我在噩梦中等待着风生水起。
在我二伯和姑姑眼里,这两米的高墙就如同我二妈在纪家这二十多年一样的碍眼。而这两米的高墙也成功的激起了我二伯这二十多年来心底里积压的怒火。
那是一个阴雨天,我的二伯在听到纪溪对这堵只有两米高的墙的夸张的像一堵两百米的城墙的描述的时候,二伯他风风火火的从北京赶回来了。
二伯先是到我院子里来,看到那堵墙的时候,他又绕道回到了姑姑的院子里。
我从屋子里出来,原本是不想打伞的,但是想到现在自己的身子骨脆弱的要命,自己多加了一件衣服,然后打着伞,在院子里静静的吸烟。
我听到姑姑院子里,二伯和二妈争吵的声音。纪溪就是在这个时候打着伞来到了我的院子,见到我还在抽烟,她打算给我掐掉,但是我却躲了过去,我,“你让我抽抽吧,我宁愿死于肺癌。”
纪溪没有话,我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容易,于是我们回答了屋子里。二妈和二伯高分贝的吵架声,让我紧紧是在正房里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我就静静的站在正房的门口继续抽着我的第二支烟,听二伯和二妈汹涌的吵架。
二伯,“我告诉你方红,全家上下对你够容忍的了,你别给我得寸进尺。”
“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一大家子着想,难道你希望你
们一家人都变成艾滋病吗!”
“我告诉你,不管纪繁星现在怎么样了,他都是我侄子。这个孩子是做了什么样的坏事儿非要遭这种罪!”
“他不遭这个罪谁遭这个罪?他就没安好心。一天到晚的惦记着爸的房子还有遗产。”二妈轻蔑的笑着。我就连她发出的一些沉闷的鼻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二伯给二妈那个巴掌也如同雷鸣般响亮。
二伯气呼呼的,“我告诉你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不要给我在这儿胡八道。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这墙给我拆了,要么你就给我滚蛋。”
我的二妈最后只是了一句,“纪源你个王八蛋!”
我知道二妈需要拆掉的永远都不只是这一赌只有两米高的墙。二妈需要拆掉的墙实在是太多了。我冒着雨跑了出去,根本不理会在我身后叫喊着的纪溪。
我在门口等着二妈过来,二妈原本是哭哭啼啼的但是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满心的委屈和愤怒都化作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二妈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然而在她身后围堵的是我们庞大的纪家军,看到我在淋雨,她慌慌张张的为我撑起了伞,她一边给我打着伞,一边担心的骂道,“你这个孩子真是的,生病了也不知道自己照顾着自己点,以前可以不拿感冒当病,但是现在你可得注意着点儿了。”
我没有理姑姑,我和二伯,“二伯,你不能怪二妈,那堵墙就算没有二妈,我也会找人垒上的。”
“你别替她话了,你越是替她话,她就越不知好歹。”
我沉默了一下,心中的酸楚涌上了鼻头和眼眶,我尽力抚平自己的情绪,但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是真的,二伯您和姑姑也不需要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你们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吗!我不怪二妈接受不了我,因为到现在我还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我只有把它想成是一场梦,我才能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如果是梦,我还可以期待着有一天梦醒了,我还是那个健健康康的我。可是这不是一场梦!我的痛苦,我的委屈它们都真真实实的在我心里搅动着,它们无情的告诉我这就是事实,是一个我不能回避和闪躲的事实。”
纪溪摸着眼泪和我,“纪繁星,你别了,我们回去吧!”
我看着纪溪,在我眼眶打转的眼泪就是在这个时候,像看到亲人一般流了下楼来,它们和我头发上的留下来的雨水在眼角汇聚成一条澎湃的河流,然后顺着眼角在脸盘上滑落,此起彼伏。
我吸了吸鼻子,“我不能不,因为我一
直都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觉得我并不贪财,只要有地方住,送送快递我就可以过的很开心,爷爷不需要把东西都留给我,我没有什么追求,我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简单和轻松一些,我只是想让这个代代相传的四合院不被冷酷的钢筋水泥替代,我只是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人还可以在这个宅子里玩耍和生长。可是为什么,可是为什么我这么想要去维护的一个家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我要被自己父亲的情人注射爱滋病人的血?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惩罚我!”我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我不明白啊!”,我浑身无力的跌坐在我家的门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告诉我,我到底错在了哪儿,为什么我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透过自己这双早已朦胧的泪眼,看到每个人都在擦鼻子抹泪,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我错在了哪里。
二伯红着眼眶,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深深吐了出去。他安抚的在我后背帮我顺气儿,他,“繁星,你没有错。二伯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二伯也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的对,我们确实和你一样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你要知道二伯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你的病,因为二伯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错,我只是也不能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二伯和你一样也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孩子,你需要振作起来,因为你还要活着。因为你要看到这个家是值得你维护的,你会看到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冷笑了出来,我的脸在挂着泪的同时也挂着笑,我,“不,这是不值得的。如果可以让我从新选择的话,我宁愿把这宅子买了,拿着那四亿块钱对田琴跪地磕头只为了那一针管儿的血,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认了!”
我忘了那天最后到底是什么样了,我只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又开始床上打点滴了。动不动就开始发烧,一烧就是四十度的高烧,咳嗽也越来越厉害了,这就意味着我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和痛苦,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死亡。
其实总有一天是会死的,只是暂且先得过且过吧,过不下去的时候,我就要去爷爷和夏秋冬奶奶的那个温暖的家了。
家里再也没有人敢把我忘医院里送了,上次把我送到医院的时候一个好端端的人,出来的时候愣是一个hiv病毒的携带者,这次再送进去恐怕就是要送命了吧。其实这个时候我特别的感谢林杉斌的出现,因为林杉斌是在是一个好男人啊,他一个人在我身边前后忙活着,我实在是感谢他。
林杉斌
见我醒来,他冲我笑了笑他,“没什么大事儿的,发烧是很正常的。”
我躺在床上,点点头,对他的感谢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就在我非常平静的躺在床上的同时我也想起了他就是那个让纪溪辛苦的挺着个大肚子的滚蛋。
于是我问,“你和纪溪为什么没有结婚,你明明知道她怀了你的孩子!”
林杉斌笑了笑,“我确实是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但是纪繁星,结婚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之间可是有很大的问题啊!”林杉斌感慨道。
我笑笑没有再话。
林杉斌见我没有再过问些什么,他笑了笑,“难怪你们家这么多人都喜欢你呢,你的性格脾气都很好。”
这回换我笑了,“我不知道爱我的人有很多,但是我知道恨我的人却不少。”
林杉斌笑道,“你们家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其实善与恶只不过是人的一瞬间。”
我笑而不语。
我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我还是多了一句废话,我,“你是不是对我姐姐的过去还有介怀?”
林杉斌笑笑,“你是指沈斐吗?”
我微笑。
“我和纪溪之间的问题不是他。”我刚想问是因为朱侯和她的孩子么,林杉斌就,“当然也不是因为朱侯和她的孩子。我和你姐姐的问题很复杂的。首先我要照顾我孩子的心情,其次你姐姐可能并不是很爱我。”
“那你爱我姐姐吗?”我问。
林杉斌支支吾吾的答,“我是爱她的。坦白我自己也一大把岁数了,动不动就提情爱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你姐姐确实长的漂亮。”
我,“我知道,她确实长的很漂亮。我们最拿的出去的人就是她了!”
话到林杉斌猛然抬起了头,他死死的盯着我,像一眼望穿秋水那般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难受,即使目光一直在闪躲着,但是感觉他盯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会让我燃烧。于是我把头瞥了过去。
林杉斌非常严肃而又认真的对我,“我是如果,如果你和纪溪不是姐弟你会爱上她吗?”
我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而英俊的男人,我很纳闷他为什么有这样的猜想,但是这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但是我只是开玩笑道,“如果我们不是姐弟的话,我应该也不回爱让任何一个纪家的人,我再也不想和纪家有任何的牵连。”
林杉斌依旧盯着我,“你为什么不老实点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沉思了一会儿,我。“也许会吧!我不
能肯定,如果我和纪溪不是姐弟的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会遇到她。”
林杉斌意味深长的笑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纪溪不是你的亲姐姐而纪扬东才是你的亲姐姐,而这一切都是在你遇到你前妻之前,你觉得你会爱上纪溪吗?”
我当时真有破口大骂的冲动,但是我还是强忍住了。我看着林杉斌没有话,他应该知道我在怀疑些什么,因为他的目光也开始在闪躲了。我,“我不会,如果我们不是姐弟的话,我也不会爱上她,虽然她足够美丽,虽然她的美丽会吸引我,但是我不会爱上她,因为我并不喜欢她的性格,实话,她的性格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担待的起的。”
林杉斌看着我,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而我却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