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眼如初3

A+A-

    “师父,我不修仙了。”暮云归跪在宗门的大殿之外波澜不惊的凝视着大殿上的老者。

    身着紫衣的老者里捏着暮云归还给自己的玉牌,对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失望之极,不该如此的。

    紫衣老者算了算暮云归从被带上山到现在登上了仙人第八楼也只用了甲子光阴(一甲子六十年),论天资品行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可是遥遥领先同代的山上人,的同代那可不是仅一家山头而是这座天下所有的山头。暮云归注定是要让本门的山顶再升几丈许的人物。

    都言修仙不易,也确实不易,从扣仙门登仙楼开始,就会有层出不穷的大道之难挡在路上,但若一路平坦那岂不是人人都可登仙楼当仙人了?紫衣老者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第一难便是斩杀心头的心猿意马,凶险万分只差半步就要身死道消,万劫不复。也见了别人形形色色的大道之难,有斩杀生死仇寇,有临渊问心,千变万化,无数山上人都是倒在了大道之难,但只要度过一难都是对心境与天资的巨大锤炼,往后的一段路都如身骑快马扬起的烟尘让身后的人望而兴叹。紫衣老者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会连第一难都过不去,此难为“情”字一难。他见过有人心如止水自斩魂魄绝情绝爱,有人结发入红尘百年时光人走情消,更见过有人心如虎狼刃所爱。此难虽也是不容易但却有千百法门好应对。暮云归选了一条最慢最安稳也是最对的一条破难之法。本应是在那女子走后,往后一路畅通无阻,但现在他却跪在这里对自己不修仙了?

    “唉!”老人叹了口气将玉牌揣进怀里,转过身挥了挥。大门轰然而合,暮云归以头抢地,三声重响之后站起了身朝山下走去。暮云归知道师父失望透了,连半句话也不肯再与自己多,但无论怎样他就是放不下那个低着头站在阳光下捏着拧着脚尖的女孩儿。暮云归每踏出一步气流散,行至山脚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赫然已从山上的仙人跌落成了凡人。

    随着越走越远,一阵林间微风终是吧曾经的洒脱仙人吹倒在了一颗老树下。暮云归胸膛剧烈起伏艰难的斜靠着老树坐了起来,望了望那人所的方向后打算憩一会儿再赶路,到镇上就能雇一辆马车,用不了几日就能到,暮云归这一闭眼就是一天一夜,脑海里梦回百转也全是那个巧笑嫣然的心上人。

    “娘子,你看这个糖人儿多像你!”暮云归一提着套圈赢来的兔子灯笼一举着刚买来的糖人炫耀的对唐婉。唐婉眯着眼看了看暮云归里的糖人,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在自家郎君腰间用力的扭了一下笑着柔声问:“夫君,我就这么胖么?”

    暮云归原本雀跃的笑脸一下子苦了下来,拉过唐婉在腰间的轻声:“我是她笑起来可爱的样子像极了你,可不是你这么胖啊!”唐婉抽出理了理暮云归因挤过人群而弄乱的发鬓后挽住他的腕,两人跟着人群继续向灯会的深处流去。

    灯会上五花八门,牛鬼蛇神,鱼龙混杂。有正经的生意人也有卖艺的武夫游侠更有坐在一个角落身前摆着签筒龟甲铜钱的算命道士。暮云归就注意到有四重天的武夫在胸口碎大石,他笑呵呵的拉着唐婉看了半天,看到石头在武夫胸口被砸的粉碎后用力的鼓着掌嘴里还喊着“好”,眼巴巴的看了看唐婉,唐婉从袖口掏出了一把碎银递给了他。打赏了那个武夫后没走多远,这次却是唐婉拉着暮云归来到一个年轻道士面前。

    “相逢即是有缘,贫道师门祖传算术,算无遗漏!贫道只算有缘人。”趴在桌子上懒懒散散的年轻道士看到有意向这边走过来的唐婉和暮云归连忙站了起来招呼着唐婉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等唐婉做定在凳子上,道士缓缓的整理了下道袍和发冠闭上眼睛,腰杆笔直的坐在那里与刚才着急忙慌的样子判若两人。

    站在唐婉左侧的暮云归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年轻道士“道长!好风姿!”道士依旧闭着眼默不作声。

    唐婉缓缓开口“道长,我可否求上一签。”唐婉顿了顿想了一下又问:“道长,缘法何解,我可否算有缘人?”

    年轻道士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唐婉仔细打量了片刻:“您非贫道有缘人。他才是!”道士依旧看向唐婉但抬起左指向暮云归。

    暮云归依旧是笑意盎然,只不过右迅猛伸出拉起唐婉将她揽进怀里。道士指向暮云归的左随势抬起,从袖口窜出四张黄色符箓飞向天空朝四个方向飞掠出去,道士的右也同时摸向签筒掌翻转就从签筒底捏出一柄指甲盖大的飞剑。

    暮云归左中指食指并拢迎向已从指甲大变成三尺青锋的飞剑。“叮”宛如铜板掉在青石路面上的声音响起,暮云归的两指与剑尖抵出了火花。

    人流从年轻道士的摊子前流过都仿佛看不到这边的动静,经过的人依旧笑语晏晏互相攀谈着。甚至有经过的孩童互相追逐着撞在暮云归的后背上,孩童只是揉了揉肩膀好似撞在一面墙上一样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跑去。

    年轻道士放开与暮云归剑指紧紧相抵得飞剑,飞剑依旧悬在半空中,旋转着试图再向前刺去。

    “娘子,搂紧我。”暮云归低头对唐婉轻笑了一声。唐婉双环住暮云归的腰回应着他露出笑脸,神色恬静双瞳印出自家郎君此时意气风发充满自信的侧脸,果然这样的他是最帅气的。

    飞剑渐渐出现裂纹。“叮!”一声清脆的响声,飞剑从剑尖开始粉碎眨眼间变成铁粉沉入大地。年轻道士松开飞剑后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明黄色符纸,单捏决,符纸化成一道金光直扎暮云归额头。

    暮云归宽大的白色长衫无风自起,束在身后的长发也高高扬起。飞到额头前的明黄色符纸似是撞在了铜墙铁壁上骤然粉碎,爆出一抹明黄色烟花。

    “才六楼也来杀我?分量是不是有些轻了?”暮云归笑眯眯的看向向后飞退的年轻道士,自始至终只做了两个动作,第一个将唐婉拉进怀里,第二个剑指击碎飞剑。年轻道士后背撞向身后的墙壁,一阵涟漪泛起宛如水纹就消失不见了。

    “娘子,在我身后稍等片刻。”暮云归并没有阻拦道士的退去而是对唐婉了一声后就抬头望向天空,一把早就藏在暮云归头顶云层上的幽绿色飞剑破开云层如一道绿色雷霆直劈而下,飞剑破空声如炸雷响彻四野。暮云归这时的表情终于略显凝重,眼看着绿色雷霆就要扎在头顶上,暮云归脑后的白色发带自动脱落化成一条纯白色蛟龙迎向雷霆一口就将幽绿色飞剑吞进腹中。白龙吞下幽绿色飞剑翻滚着又飞上了云层,清晰可见白龙的腹部有时浓时淡的幽绿色光芒,飞剑试图刺破白龙的身体冲出来。

    “咚!咚!咚!”之前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四重天武夫奔腾这从暮云归右侧冲过来,每一步都在脚下的青石板路上踩出一个大坑,武夫离暮云归七步有余左脚重重踏下,青石湮灭成粉,武夫高高跃起,身形如龙,拳势如山砸向暮云归的太阳穴。

    暮云归抬起右掌与武夫势大力沉的一拳向接。“噗!”就好像石子砸在水面的响动声极为违和,暮云归只是横移了三步。

    暮云归握住四重天武夫的拳头右臂用力一甩就将身形魁梧的武夫扔向了正前方的墙面也就是刚才年轻道士消失的墙面,这次墙面没有泛起涟漪。武夫被砸进了石墙里,烟尘四起,石墙颇厚,烟尘散尽后一个人型的缺口显现,武夫身躯尽陷墙内。与此同时天上的白龙张口吐出一股白雾包裹着幽绿色飞剑,飞剑绿光大方顷刻间驱散了白雾,镇上的半边天空都绽放这绿光。幽绿色飞剑与白龙缠斗了一会儿躲过白龙又吐出的一股白雾,剑尖朝下扎进了镇某处。

    石墙倒塌武夫踢开砸在脚面上的碎石,双握拳如捶擂鼓敲在自己胸口上,第一下胸口有金光闪烁,金光越来越盛,九下之后敲出了一颗钉子,武夫一把扯出散着金光的钉子扔在地上。武夫气势节节攀升大踏步又向暮云归走来,三步后原本四重天的武道修为已经升到了六重天。

    “为什么要逼我?我不想杀人的。现在走还来得及!”暮云归看着大踏步走来的武夫,此人血液流淌以如大浪拍岸的巨响声,放在其他任何地方,这个六重天的武夫都能算得上宗师的境界了,面对任何其他七八楼的仙人练气士都能双拳镇杀,但他是谁,他是暮云归,他有底气这样的话。

    “哈哈!可笑,可笑!暮云归,你是不想杀人么?你是不能杀!不敢杀吧!”传来讥讽言语声的却不是面前的六重天武夫,暮云归回头望去,是一个耄耋老者(八九十岁的老人)右倒提着刚才那把跟白龙搏杀的幽绿色飞剑。

    耄耋老者正是茶楼老板,老者里的飞剑剑名“绿袖”。有女子衣袖飘飘,绿衣霓裳,苍翠盎然,起舞处生勃勃。有仙人持绿袖,剑光回转万里山河,死在剑下的八楼仙人密密麻麻,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