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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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你还管这个?”郜乐章不快地道,“就算他们看见吃的凭空消失也无所谓吧,管不了这么多了。你要是那么有道德感,等我们回到现实世界再补钱就是了。”

    “我不是管这个!”全哥被呛得脸色通红,迟疑地道,“我是怕这个……就是,你们不奇怪店里怎么没人吗?”

    林秋猜全哥实际上是生怕再遇上什么怪物,不过不敢出口。

    “没人很奇怪吗?”徐薇耐心地问道。

    “你们想,这种郊区人本来就少,附近又没有什么警察局之类的,店里的货又杂,偷摸经常有,这种私人店不可能没有人看店的。”全哥还是有一定头脑的,奈何胆子太,“至少要有一个人收钱吧?这店这么,一眼就看到头了,哪里有人?”

    全哥这话确实有道理,卖部那被各种货物遮挡的大门内安静昏暗,仿佛随时会冲出一只怪兽般。

    “操!全弟你胆子还是这么!”郜乐章不满地道,“你要是不愿意就饿着算了!”完,他拔腿就往卖部跑。

    只要有人过去,“里世界立方体”也跟着过去了,稍有迟疑过一会儿那些食物都会腐败,那还吃什么?

    郜乐章这么一跑,其他人也顾不上了,立时跟着跑起来。进入卖部一把抓住眼前任何能吃的东西,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也不管那是什么、好不好吃。

    林秋假装跟着,随手拆了包海苔塞时嘴里,虽然他无法结束试验,但是偷偷离开去买个东西还是系统允许的,生存不用担心,实际上,就算有怪物也不用担心,他可以分分钟全身而退,只不过受试者会死罢了。

    他悄悄观察着其他人:郜乐章尽捡荤的吃,火腿肠、香肠、干牛肉;万高塞的是面包,各种各样的,反正都是体积大的;井博达荤素都不挑,有什么吃什么,都是捡离得近的;徐薇就挑剔了,而且素的多,瓜子杏仁塞了几颗后发觉不方便,才赶紧拆了一包饼干死命的吃;全哥最慌乱,开一包红糕塞了两口后就开始拼命喝水。

    所有人都在拆水,林秋喝了几口后悄悄塞了瓶果汁在背包里,反正他可以设定食物不腐败,不担心。

    “我想上厕所。”

    全哥叫了一声,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就往卖部后面去,顺着味道就能找到。他这么一去,其他几人也露出踌躇的表情,刚才那番惊吓以及灌了几瓶水后,大家都有种“解放天性”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全哥的一声尖叫后瞬间消失,他从后面屁滚尿流地冲了出来,裤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内裤门洞大开,徐薇却连害怕都来不及叫,掉头就往外面跑。

    全哥身后,一只满是伤痕的巨手正在门框上到处乱摸,不仅有黑血和臭肉,还有好多五谷轮回之物……

    “什么鬼?!”万高大叫一声,碘着肚子跑得像个上下起伏的包子,“这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关键时刻,全哥逃命的动作也挺麻利的,“我就上个厕所……”

    卖部的厕所还挺干净,就一个蹲坑,拖把和水桶堆在一边,全哥本来想蹲下来以防溅湿鞋,但是这地方实在太逼仄,他最后还是妥协挺着腰摆出一个猥琐的姿势。

    放水时很舒爽,算是受惊后的放松时刻,全哥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当他听见溅水声音不对时,脚面上已经感觉到有什么在摸他了。他睁开眼低下头,正好一根粗大的手指头搭在他的球鞋面上。

    又丑又粗,散发着血和屎的味道……

    全哥一句话没,连拉链门都不关转身就跑,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蹲坑应声而裂,一根看起来很眼熟的胳膊探了出来,仿佛章鱼的触须般疯狂挥舞!

    包括林秋在内都吓得不行,徐薇眼泪都吓出来了,尖叫着拼命往前跑。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们在一处路灯停下时,那根手臂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卖部静静贮立着。

    “幻觉吗?”井博达不解地道,所有人中他的体质最好,跑这几步除了流点汗之外根本不算个事,“你们看卖部好好的。”

    “不、不是,我们离得远了,那个卖部脱离我们这个,唔,什么空间……”全哥解释道。

    “里世界。”林秋“好心”地补上设定,“不觉得这个和寂静岭的里世界很像吗?”

    “对!”郜乐章了个响指,兴致勃勃地道,“标题就起‘现实中的里世界’吧,应该挺吸引人的。”

    所有人都露出嫌恶的表情,郜乐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同伴。

    “这时候了你还想这个?!”万高不客气地道,“你他妈是找死呢?”

    “装什么装,你要是不想发财来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郜乐章满不在乎地道,“人家把钱送到你手上了没胆子要?没胆子就滚呗,谁稀罕你似的!”

    “**你再一句?”万高也怒了,“收钱发消息的水军装他妈大头蒜呢?你当你是什么东西?连个正规记者证都搞不到的货色,你他妈就一网上的三姑六婆,真以为微博有个V就是什么东西了?!”

    郜乐章似乎被刺到痛处,脸色瞬间涨红了,哼了一声:“你一个混混搞几个人一起举哑铃就当自己是成功人士了?你那帮教练哪个不是以舔富婆脚为目标啊?我看你也差不多,你老婆今年快绝经了吧?”

    “你再一句?!”

    这老底揭得太过,万高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徐薇突然叫了一声:“我找到了!”

    谁也没空理会,井博达正在拉偏架,架住郜乐章时不时挡一下万高的“进攻”,挡不住的就“算了”。

    只有全哥和林秋凑过去,问:“怎么了?”

    “我找到这里发生的事故了。”

    徐薇手里不知何时拿了个手机,屏幕厚度宽,根本不是她的苹果,他们在通道里呆了有近半时,出来后又走了半时,随身的金属制品早就锈蚀得差不多了,就算是塑料外壳,内芯也有金属制品,早就不能用了。

    “你哪来的手机?”全哥惊奇地道。

    “卖店拿的,不要想那么多,能用就好。”徐薇冷静地丢了句,不得不,发生了这么多事,至今为止最省事、最冷静的莫过于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就连林秋都刮目相看了,“很快不能用了,你们快别了听我,我查到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故了!”

    造纸厂当初建成后正赶上好时光,闹居然也赚了不少钱,虽然现金流一直很吃紧、货款也经常被拖欠,靠着偷税漏税和乡里乡亲的帮扶,好歹还能维持下去。

    直到有天一个员不知道为什么下班没有走人,违反操作规定一个人清理浆池,也许是脚滑一个不心掉了下去。池子深又滑,他爬不上来,浆池里的化学药剂就这么慢慢腐蚀他的皮肤。

    他就这么无比痛苦地熬到清,虽然出气多入气少了但是到底人还活着,等有同事来上班了,这人就在池里呼救,来上班的员工一个慌乱居然开了排浆口。这是致命的,落进池里的受害者就这么被卷入排浆口,最后尸体被捞上来时已经没了人形,尸检却显示死于窒息。

    听完徐薇的简述,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所以,这人先是被剥皮一晚上,最后又被硬生生淹死。”短短一句话,全哥得深呼吸了好几次。

    “据池子边上全是血手印,他的十个手指头都只剩下骨头了。”徐薇惨白着脸低声,“这件事后造纸厂就关闭了,家属一直闹事。老板是员工违规操作,不愿意赔偿。”

    “什么违规,这种作坊根本不会有什么规定吧?”郜乐章不屑地道,“大厂都没办法遵守呢。”

    郜乐章鼻血长流,万高两条胳膊全是抓痕,井博达倒是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这就是他们架的结果。

    “怪不得怨气这么大。”全哥啧啧感叹道,脸上的表情时尔痛苦时尔紧张,仿佛感同身受,“唉,你们,刚才那个……”

    “就是他吧?”郜乐章兴奋地道,“那个巨人,你们想啊,被塞在门洞里……”

    “不要了!”徐薇的肤色已经白中带青,厉声斥完之后运了半天气,深呼吸好几回,最终还是把手机往全哥手上一塞,冲到旁边吐了起来。

    想想也是渗人,这种死法不仅是痛苦,更是一种绝望,大半夜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身上的皮肤剥落,血流遍地,无数次试图爬上去又无数次跌落下来,生的希望就在数米之外却无能为力,喊哑了嗓子也无人应答,好不容易挺到白天,却被来救援的人毁掉了最后的希望。

    “我要是这个鬼,就把纸厂老板和那个开放水闸的全给杀了,一点点虐死。”郜乐章的语气里带着强烈的残忍与怨恨,同时又有一丝诡异的快意,“这样来,是不是我们把那个造纸厂老板杀了,这个鬼就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