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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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对于政治斗争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经验,就算是在学校,学生会那些简单的关系和所谓的外联部他都没办法理清楚,一向敬而远之,更不要提现在这个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了。

    会议厅并不大,一条长桌子排成主席位,坐着一排面容陌生的中老年男性,在这排桌子前只有孤零零的一张椅子,椅子后面有几排椅子,看起来就如同法庭审判般,坐在正中央那张椅子上的是老王,一脸怒容。

    “你们回来的是时候,我们正问到那个不雅行为。”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道,看起来很富态,笑起来很和蔼,仿佛弥勒佛般,“虽然现在风气开放了啊,但是这种重要时刻,作为中国的代表在全世界面前做出同性亲密行为,还是不合适吧?”

    话得很轻,但是其中质疑的味道无庸置疑。

    “罗部长,话不能这么嘛。”坐在旁边的一位秃顶中年男人慢吞吞地道,“现在年代不同了,只要不违法乱纪、祸害社会,一些私人癖好也是可以包容的嘛。再了,你那个手下,李主任,他的报告里这是必须的接触,对吧?”他的眼神在严冬年脸上一闪而过,八成是看过简报,认得人,“也不一定就是同性恋,只是个事从情急。不管怎么,这个时候我们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人嘛,只要心向中国,我们都是欢迎的。”

    「记得李主任不?」系统冒了出来,的居然是吴侬软语,听起来诡异极了,这引来了叶子的窥视,他却不管不顾地继续,「他不是有个领导传话,要求定制长生不老的觉醒技?」

    林秋恍然大悟,李主任的那位“领导”应该就是眼前这位罗部长了,刁难的动机从何而来就明白了,而点出“李主任”的那位秃顶中年男显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隐晦地做出了提醒。

    “我可不这么想啊。”罗部长拉长了腔调,依旧是那个慢条斯理的语气,“这事关中国的脸面……”

    “你死的时候会很痛苦。”严冬年的声音在会议厅里形成了一个的回响,十分清晰。

    会议厅里陷入了死寂,人们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癌症,肺癌,其实发现得挺早,但是你的基因在这方面没什么抵抗力,所以,尽管受到了顶级治疗,甚至实验性的靶向药都没能阻止癌症的扩散,你做了两次大手术,一次比一次痛苦,住了半年的院,之后不断出院入院,痛苦极了,因为你没法呼吸。”严冬年仿佛在什么既定事实般云淡风清,对第一次听的人却只有毛骨悚然,“你就这么一直苟延残喘,住了一年的院,临终前戴着呼吸机过了一个月,你其实是被痰卡死的,哦,对了,因为插管,肯定没办法吃饭,所以胃部插管灌食。”

    死寂几乎凝固成了实体,包括全哥在内,都以震惊的眼神看着严冬年。

    “还有你的儿女都没来见你。你儿子嫌太臭了,每次在病房里都离你远远的,关着门,要和‘亲爱的爸爸’独自相处,其实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玩手机,看都不看你一眼。你的女儿,婚外情那个根本没来过,三妈倒是来了,想看看能分多少钱,被你老婆赶走了。前妻的女儿恨你,连追悼会都没来,前妻倒来了,看看能分多少钱,你……”

    “够了!”弥勒佛的形象没有了,罗部长额头青筋直冒,声如惊雷,“你在这里胡八道什么?这是你放肆的地方吗?”

    “我的是事实。”严冬年根本没站直,一付吊儿郎当的样子,或者潇洒的站姿,“就像你今天下午约了杨……”

    “够了!闭嘴!”罗部长的拳头落在了桌上,震得桌子动了动,“你!你!”

    严冬年一歪脑袋,道:“我没胡,这是事实。”

    胆如鼠的全哥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一片寂静中喊了一嗓子,声音都在颤抖:“他是主试官,有预知能力的。”

    罗部长的眼神化为利剑直插全哥面门,吓得他一抖,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一步。

    「接下来怎么办?」林秋倒是很平静,主要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而且这辈子光棍一条,连累不了什么人。

    「不知啊。」系统依旧维持着吴侬软语的腔调,引得叶子频频看过来。

    「你觉得严狗接下来怎么做呢?」林秋改变了角度。

    「大概就这么不管了吧?」

    嗯?不管了?!

    林秋整个人都不好了,在他看来,严冬年这么做大概是有着完整的计划,胸有成竹,不然怎么敢这么讲话。

    「林哥哥,冬哥在想晚上吃什么。」叶子的声音突然在林秋心里响了起来,「你这是……在自问自答?」

    「呵呵,我喜欢在心里这么分析事情。」林秋尴尬地敷衍完,灵光一闪,「你能听见这个罗部长在想什么吗?」

    「他在想怎么搞死你们。」

    林秋再次感受到不能话的不便,即使有什么想法也没办法表达。

    「我可以帮你啊,林哥哥。」叶子道,「你想,我来,我可以做你的声音。」

    「这样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林哥哥,相信我。」

    一惯喜怒不露于色的杨此时面如金纸,盖上个白床单就和尸体差不多了,在他看来,严冬年的举动无疑于火上浇油。在他看来,这个所谓的会谈不过是走个过场,如果真是想动他们,舆论先上,之后就是暴力机关逮捕,搜查,罪证都给定得板板地才会动手。

    此时,这不过是个碰头会,把正反两面的人都请来谈谈,可能给严冬年和林秋敲个警钟,远远到不了搞事的地步。反而是严冬年这么一闹,没事也给闹出事来了。真要搞他们,才不会把他们这边的人也请来。

    “他的是事实。”叶子清脆的幼稚声音动听极了,缓和了会议厅里的凝滞,“婆婆也是先知,她过,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如果你不努力,未来就会那样了。”

    罗部长此时已经是面色如赤,如同佛陀金刚般怒气冲冲,只不过叶子是个女孩,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领导,冲一个女孩发火实在有失体统,他只得低吼了句:“孩子不要话!”

    “这不是我的,是林哥哥的。”叶子停顿了下,噘起嘴道,“这句话是他硬逼我的,本来我想装作是我自己的来呢。”

    这样的童言童语引得众人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些人露出一丝笑容,其中那位秃顶男领导更是尤其,道:“你这又是哪出啊?”

    “我有读心能力,林哥哥不能话了,我就读他的心替他话。”叶子长得十分可爱,此时又特意装出一付天真无邪的模样,一众中年男领导总得维持风度,“他,严冬年所的未来并非无法改变,而且比你们所想的要神奇得多,当然啦,你们要是把他当成妖言惑众的神棍入监狱,那未来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法改了。”她停顿了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反正又不是我们生病。”

    有人笑出了声,罗部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表情扭曲地沉默着,就像一座随时会爆炸的活火山。

    “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叶子继续道,“钱也好,感情也好,权力也好,这些都需要活着,能动能跑能话,如果这些都没了,钱感情权力还有什么意义?整天躺在病床上痛得死去活来,还在乎什么?”

    罗部长的血从脑袋上退了一点点,逐渐向着阴沉发展。

    “现代医疗救不了……人。”到这里,叶子看了看林秋,显然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但是主试官可以,不是那种每天痛苦的活着,是真正的活着。而且,他是个煞笔,为什么要和一个煞笔计较?”

    这次轮到严冬年不满地看过来了。

    经过漫长的沉默,会议厅里响起了罗部长阴沉的声音:“我没什么要的了,你们呢?”

    “没有,这次主要是来见见英雄们,在美国做得不错啊,扬我国威!”中年秃顶男笑呵呵地道,“不错不错,年轻人有志气!”

    主事者显然是这两位,他们一发话就定了基调,其他人纷纷跟着讲起了客套话,一时间会议厅里仿佛春风拂面,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要最松了口气,莫过于杨,他领了这么个任务,费了千心万苦,八面玲珑九面点,好不容易把这群刺头搞定了,事情也漂亮处理完了,美滋滋地准备回来等着记功了,严冬年最后来这么一遭,如果不是知道他出声只会火上浇油,他真恨不得把严冬年的嘴给封上。

    “学校的事尽快办。”罗部长似乎并不准备就此罢手,冷静地下着命令,“总部选在林秋所在的城市吧,先建一所试点,看后续决定要不要全国铺开。”

    “噢。”严冬年一张嘴,杨和林秋同时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但是再怎么快也来不及堵他的嘴,“学校得叫甜甜圈加工厂,不然我不去。”

    杨恨不得套严冬年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