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奴隶
皓月当空,夏夜微凉,深夜的悍牛城,除了一些风月场所灯火阑珊,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熄灯。
城正中是一座堪称巨大的府邸,悍牛城主府。
不同于风月场所烛光中的浮躁,这里灯火通明中带着一股肃穆威严气息。
两座大石狮子守护着身后两丈高的铜钉大门,白墙红瓦内是曲折回环的回廊与阁楼。
在这座闻名千里的府邸中,奢华庭院最后方,有一片格格不入的简陋旧木房,这里是府中奴仆居住的地方。
旧木房前面的空地上,赵青衣赤着脚静静地站立,下身穿着一条只到膝盖的麻布旧裤,**的上身,根根肋骨隐约可见,四个字形容,骨瘦如柴。
中握着一根笔直的木棍,赵青衣微眯的眼睛猛的一睁,右脚往前重重一踏,身体微躬,一股力量从腰间传出延伸至臂,随后他中木棍闪电般往前一刺。
“呼”木棍刺破空气发出微微的呼啸。
快如闪电的一棍刺出以后,又收回木棍,重新站立不动,调息片刻后,又是一棍刺出。
一棍又一棍,枯燥的练习,每一棍刺出都用尽全力,当第二百棍刺出,赵青衣长出一口气,骨瘦如柴的身上早已经汗流浃背。
精疲力尽的呼出一口浊气,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渍,看着中经常练习变得油亮的木棍,喃喃道:“如果能有一柄剑就好了。”
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开,赵青衣轻步走向身后的木房子,房中简陋,除了一张木板床,在床头有一个半人高的水缸,再无其他。
将木棍放在床下,拿起放在一旁的碗在水缸舀起半碗水,咕噜咕噜喝下。
冰凉的冷水下肚,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感觉,从嘴中顺着喉咙一直凉到胃里,原本因为练功而燥热不已身体,也瞬间凉爽不少。
伸出舌头舔了一圈有些干裂的嘴唇,看了看水缸中那不足一尺深的水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盖上了盖子。
“再不下雨,就要干死了。”赵青衣放下碗,低声嘀咕。
已经半年没有下过雨,原本水源充足的悍牛城,现在水都快可以当作某种货币了,不过那也是外面,在城主府中水源的供应量还是比较充足的。
当然,这指的是城主府的高层,至于这些奴仆,那就另当别论了,每人每七天会分到一点水,自己掂量着喝,渴死了也是自己的事。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一天一顿饭,每天还有不少的活要干,对于这个十三岁的少年来,每天最难过的时候,莫过于睡觉的时候,因为他经常在半夜饿醒。
以前他还能喝凉水充饥,而现在碰到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干旱,他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还没饿死就先渴死了。
赵青衣长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相较于白天的燥热,晚上还算凉快,不然这觉也甭睡了。
在旧房与阁楼之间有一颗成人腰粗的大树,树上枝叶繁茂,赵青衣脚并用,三两下就爬上树,灵活的像只瘦猴子。
躺在一根交叉的树枝上,枕着臂,看着天空中的圆月,静静地发呆。
赵青衣今年十三岁,在城主府住了八年,八年前,父亲赵五灵将五岁的赵青衣托付给了悍牛城主府的城主丁锦峰,从此一去不回。
赵青衣还记得父亲离去前蹲在他面前,自己很快就回来,可是这一去八年,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渺无音讯。
寂静的回廊远远传来话声,赵青衣眉头一皱,知道这是两个少城主跟他们的奴仆回来了。
这大旱灾时期,白天基本没人愿意出门。
于是两个少城主丁少隆,丁少伟天天夜里都会出去喝酒,直到半夜才回来,为了不惊动城主,他们都是往后门走,而后门必定是要经过旧房区。
赵青衣依然安稳的躺在树枝上,这树枝叶繁茂,往树下路过,如果不很仔细观看,轻易间是不会发现上面躺了一个人的。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能在树上看着两位少城主从下面走过,却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城主府守卫森严,前门后门都有侍卫把守,府内还有流动侍卫,更重要的是城主丁锦峰是个玄阶高,悍牛城第一高,加上无数侍卫,有几个人敢往这里面窜?
丁少隆,丁少伟两人喝的醉醺醺,步履蹒跚轻浮,身后侍卫心翼翼的跟着,不时扶一下两人。
“走走走,我还没醉呢!”丁少伟不耐烦的推开侍卫的。
随后勾住丁少隆的肩膀,笑嘻嘻道:“哥,你那把斩玉剑回头借我玩两天?”
丁少隆闻言哈哈一笑,醉醺醺的道:“别着急,我跟你讲,等大哥下个月成人礼以后你就能有武器了!”
丁少伟双眼朦胧的看着他,疑惑的问道:“大哥成人礼?这跟斩玉剑有什么关系?你不想借就直接!”
丁少隆笑着摇了摇头,他低声诡笑着道:“上次我听大哥,时间差不多了,八年了,赵五灵应该真的是死了,那赵青衣养着也没啥用了,他爹留下来的那些宝贝不就是我们的了吗?”
这两兄弟酒喝多了,早已经醉的**分,两人初衷或许是压低声音话,可是话到了嗓子眼,声音又变大了。
跟在身后的侍卫自然听了个真切,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立刻低眉顺目,恨不得能把耳朵闭上才好。
侍卫们心里都有些惊慌,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样的秘密还是少知道的好,不然哪天指不定就人间蒸发了,可是偏偏这两个少爷就在他们面前,想听不到都不行。
丁少伟眼睛一亮,兴奋的看着哥哥,随后伸出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眼睛却盯着哥哥,等着他的回复。
丁少隆含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听爹准备将赵青衣作为大哥的成人礼试炼对象。”
“啧啧,那这家伙铁定要完蛋了,大哥天元功已经第五层了,听赵青衣这个杂种好像才第二层吧。”丁少伟悠悠然的道。
丁少隆点了点头,他拍了拍丁少伟的肩膀,施施然道:“所以,你不用羡慕我的斩玉剑,再过五天,赵青衣一死,到时候你去求求爹,爹自然会给你件好东西。”
丁少伟哈哈一笑,道:“哈哈,得有理,我可是听赵五灵留下的都是好东西啊,如果能够要到一把,那就拉风了,那些**还不马上贴上来?”
丁少隆点了点头,感叹道:“哎,你那么拼命修炼干什么,你看那赵五灵也算是名动一方了,结果呢,身死道消,还不如我等,日日笙歌,美酒佳丽伴身,岂不乐哉?”
一群人晃晃荡荡的往奢华阁楼走去,而在他们头顶的大树上,赵青衣躺在树上双眼通红,牙关紧闭,双死死的抓住树枝,连呼吸都放慢,生怕被下面的人发现了。
想当年,赵五灵将他托付给丁锦峰,第一年,城主丁锦峰待赵青衣如同亲儿子一般,他在城主府的待遇也与少城主一样,锦衣玉食,奴仆成群。
可是到了第二年,赵青衣的待遇骤然变低,住进了普通的客房,成群的奴仆也都不再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流言,赵五灵死了!
对于这个流言,赵青衣是不相信的,他曾跟随父亲御剑飞行,他的父亲有飞天遁地之能,怎么可能会死?
带着这个念头,赵青衣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父亲来接自己。
这一等又是两年过去了,在赵青衣进入城主府的第三年,一次在某个聚会上,赵青衣失打破了一个价值连城的琉璃宝瓶,暴怒的丁锦峰便将他贬为奴隶,并且放出话,干满三十年才能离府。
就这样赵青衣从客人,一夜之间变成了奴隶。
被贬为奴隶的第一年,赵青衣很是愤怒,因为那琉璃宝瓶碎的很是蹊跷,在他碰到琉璃宝瓶的时候,宝瓶瞬间碎裂,与其是他打碎的,不如宝瓶原本就已经碎裂了,只是他的话,没有人相信。
原本被冤枉的怨气,经过这几年的时间,早已经消散了,反而他还颇为感激丁锦峰。
虽然是当奴隶,但是好歹也算是养活了他,如果丁锦峰当时直接将他驱逐出去,他一个幼童,恐怕十有**会饿死街头。
现在赵青衣每天白天干活,晚上就偷偷练功,练剑,只想着什么时候有能力了,就逃出去,去寻找父亲赵五灵。
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丁锦峰居然会想要杀他。
这可真是让赵青衣有些不知所措,身为悍牛城城主的丁锦峰,在悍牛城只遮天,先不这城主府守备森严,就是出了城主府,诺大的悍牛城,他能跑哪里去?
待丁少隆等人走远,赵青衣轻轻脚的爬下树,迅速的跑回房间。
当回到自己的木屋,赵青衣那颗狂跳的心这才慢慢松下来。
天元功第二层?不是的,赵青衣一直偷偷的练功,他早已经突破到了第四层巅峰。
只是在丁锦峰眼里,第四层跟第二层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坐在在床上的赵青衣整个人都懵了,一脸的茫然,呢喃细语:“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