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换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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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人礼试炼?

    八岁就到后院打水劈柴的赵青衣,哪里会有会了解到这种大家族中的杀人仪式。

    在他身边能听到的也就是王总管勾搭到哪个女仆,还有侍卫得了薪水,在风月场上一夜风流后的回味议论。

    一夜无眠,赵青衣顶着一双微肿的黑眼圈走出门,好在原本就面黄肌瘦的脸上多两个黑眼圈,也不怎么显眼。

    本该微凉的清晨,现在却已经弥漫着让人燥热的热空气。

    “这老天爷是不让人活了。”张麻子从后院管事里领了每天都用的斧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日头,低声骂道。

    看着赵青衣走出门,他马上大声喝道:“兔崽子,快点!磨蹭蹭的干什么,不要干活了?”

    张麻子祖上四代贫农,因为出生时就面带麻子,父母图个方便直接喊他麻子,十三岁的时候托他那最有出息的亲戚,将他送进城主府当了个最低等的下人。

    现在三十六岁了,依然还是在后院劈柴,还是没有达成梦想,追上那个在城主府内院当差的有出息亲戚。

    张麻子喜欢使唤赵青衣,看着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幼童,变成现在这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材的少年,他心中偶尔会飘过一丝唏嘘,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当一个人过的不如意的时候,在他附近出现一个过的更不如意的人,总会让这人感觉到一种自己还不算太惨的安慰感,然后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继续混吃等死的理由。

    赵青衣点了点头,快步跟上,两人走到后门,这里已经有一车柴火在等待卸货,城主府每天都要消耗一车柴火,每天清晨送来,卸货的就是张麻子跟赵青衣两人。

    赵青衣背着比他还高的柴火,有些吃力的走进院子,其实以他现在第四层天元功巅峰的修为,这近百斤的柴火对于他来,可以轻如无物,但为了隐藏修为,他只能装做吃力。

    倒是张麻子没有修炼过,背两个来回便气喘吁吁,于是他便坐在门口阶梯上休息,一边休息,一边督促赵青衣走快点。

    原本这活是张麻子一个人干的,自从赵青衣这个鬼来了以后,他倒是惊讶之后乐的轻松,这个人没柴火高的鬼,从最初的面红耳赤踉踉跄跄,到现在的面色如常,脚步有些吃力,虽然总感觉下一刻他就会倒下,但却从来没有倒下过,甚至休息都不休息。

    “鬼长大了哈。”张麻子对着旁边守门的持枪侍卫笑道。

    侍卫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蔑视,理都不理他。

    张麻子耸了耸肩,背起一捆柴火走进后院,回头看了一眼侍卫的背影,低声啐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老子以后混到内院,看你们还敢无视我不。”

    两人合力将柴火全都背进后院空地上,张麻子将斧头递给赵青衣,道:“来,你子先来,我老人家休息一下。”

    赵青衣腼腆的笑了笑,接过斧头就开始劈柴。

    张麻子躲在屋檐下的阴凉处,抹了抹头上的汗渍,抱怨道:“哎,这贼老天,赶紧下点雨吧,再不下雨真的就要颗粒无收咯。”

    赵青衣顶着日头,一斧一斧的认真劈柴,张麻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赵青衣劈的柴火每根几乎一样长,粗细适中,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都将劈柴当作一场战斗,柴火的尺寸,斧头的重量都被计算在内。

    “张叔,听现在外面很缺水?”赵青衣边劈柴边问道。

    “呼呦,哪里是很缺水,是非常非常缺水,我跟你,你住在这城主府里就笑吧,好歹能分到点水,现在外面都已经有人干死了,连护城河的水都被喝光了,现在外面水都能当钱使了。”张麻子口沫横飞的着。

    “也就是城主府不缺水,不然再过一段时间,你那点水指不定都能赎身了。”张麻子打趣笑道。

    赵青衣被要求做满三十年才能出府,这事大家都知道,对于这件事,他们更好奇的是被他打碎的那只传中的琉璃宝瓶。

    这只能让穷人暴富的宝瓶,在张麻子看来,摸一摸都能沾上点财气,可是他一个劈了半辈子柴的下人,别摸了,做梦都想见一见,倒不奢望能拥有,只是见一见,回家了也能在左邻右舍中炫耀一番,爷也是见过那价值万金的琉璃宝瓶的人物。

    赵青衣看了看四周,拖着斧头,走到张麻子身边蹲下,轻声道:“赎身倒是不想了,太遥远了,倒是我还真剩下点水,张叔您能帮我拿出去换换不?”

    张麻子闻言一顿,惊讶的看着赵青衣,道:“还剩下水?这鬼天气,只恨水不够喝的,你个兔崽子还能剩下水?”

    赵青衣挠了挠头,腼腆的笑道:“我人,喝的少,还能剩下点。”

    对于赵青衣,张麻子只觉得这是个身世坎坷的娃娃,他还挺喜欢这个腼腆害羞的娃娃,当然这其中必定是有赵青衣肯吃苦,事事都愿意做,从来不抱怨的原因。

    他笑了笑,道:“行啊,城主府的水都是八丈以下干净的井水,拿出去要换点东西应该没啥问题,那你想换啥?”

    赵青衣低声道:“我从就梦想能当一名剑客,但是又没钱,好不容易碰到这大旱天,这分发下来的水,算是最值钱的东西了,长剑就不指望了,您看能不能帮我换一把匕首回来?”

    “长剑?匕首?”张麻子诧异的看着赵青衣,他还以为这娃娃会让他用水换一个烧鸭烧鸡之类的,好饱餐一顿呢,谁曾想到,他居然要换把匕首?

    现在外面水确实金贵,要换点东西是真的可以,只是一辈子只用过柴刀跟斧头的张麻子还真不知道匕首是个什么价位,能不能用水换到。

    匕首?张麻子嘀咕一声,眼中突然微亮,沉吟了一下,道:“你还剩下多少水?带我去看看,我回头去帮你问问。”

    赵青衣点了点头,领着张麻子回到自己的木屋,指着缸里的水,示意他自己看看。

    看着缸中的水位,张麻子点了点头,这水不多,但也不少了,匕首能不能换到他不知道,但是换只烧鸡,绝对没问题,也许还能带上点其他干货。

    “这水全换了,你自己怎么办?”张麻子好奇的问道。

    赵青衣挠了挠头,道:“没事,给我留下一碗就好,后天就该发水了,我能坚持。”

    张麻子点了点头,道:“那我等等走的时候就把这水带走了,出去帮你问问匕首的事。”

    赵青衣点了点头,露出灿烂的笑容,笑道:“谢谢张叔。”

    张麻子再次看了看水缸中的清水,只觉得这就是只烧鸡,他在城主府当差,家中水源虽然稀缺,但是还算勉强够用。

    用这烧鸡或许可以让家中的母老虎高兴一番,晚上换几个姿势伺候他。

    两人定以后,又出去继续干活,中午吃完饭,张麻子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大葫芦,将水缸中的水全部带走,只给赵青衣剩下一碗水。

    赵青衣坐在后门走廊,微眯着眼睛,看着张麻子拿着葫芦微伛的背影,低声喃喃道:“真要我死,我也得崩掉你一颗牙,不然这几年的苦岂不是白吃了。”

    奴隶住的木屋都是简单的用木板搭建,这爆热的天气,木屋中更加闷热,到了下午,无事的奴隶都会躲在附近的回廊中乘凉。

    当远远看见有人来了,他们就会一哄而散的躲起来,等人走了,又回到回廊中,像是一群蚂蚁对抗掠食者一般。

    赵青衣喜欢呆在后门的回廊旁边,坐在墙角,可以看见外面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那股子生气,让困在城主府中的赵青衣很是向往。

    不过,自干旱以来,这后门的街道就没多少人了,实在是天气炎热,石板路都烫脚,谁还愿意出来受这个罪,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后门街对面,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式的人。

    赵青衣这几天都能看见这人,靠墙瘫坐在地上,哪怕头顶烈日也不曾移动过,如果不是这人偶尔会动一动,换个姿势,恐怕他都会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的黑褐色衣服将这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是偶尔挪动一下,能看到枯瘦跟根树枝一样的,挪动完了又将缩会衣服里。

    赵青衣很奇怪这人不怕热吗?这么热的天,虽然这人坐在街边屋檐的阴凉处,但是的屋檐阴影只能挡住他半个身躯,大部分身躯还是在太阳的暴晒之下。

    不过随即他自嘲一笑,不管这人如何,至少他还活着,哪怕他坐在城主府门外,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而自己坐在城主府的门内,不出意外过几天还有致命危,严格起来他还不如这个乞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