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是否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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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流儿意识回归平静,就看不到什么迷幻的场景,他没见过的事情,他重新感觉到那种温软的感觉。

    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不断的脱落,皮肤下的肉体变得浸透在水里一般舒服。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划开皮肤后抽出,又填充进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最后变得凝固。他感觉到自己的脑盖被掀开,里面的东西被挖出,同样加进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

    他感觉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他掌控不了新的身体,旧伤已经没有感觉了,但是对自己的身体陌生的感觉却让他一样难受,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从上到下已经并非以前的那个肉体,而是全新的一个人,连脑子也是。他突然开始害怕,他怕自己真正的意识就这么被淹没在脑海深处,从此以后那个叫江流儿的人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他了。

    江流儿越挣扎越感觉身体疼痛,刚愈合的皮肉又炸裂开,血浆迸裂的样子像是杀猪一样的流血。刚刚填充的骨头尚且没有固定完全,而且并不坚固,就那么在江流儿的身体里碎裂开来。

    “哦?是一样的人啊。”

    那声音在江流儿脑海中种下一声闷雷,直接将他的意识打的无力反抗,可是身体留下的记忆还在挣扎,肉体就要崩溃。这就是那种就算是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妥协的倔强的人吧!江流儿不断的牯动着,像是个被踩了一脚的毛毛虫。

    那种温软的感觉再次袭来,江流儿的身体开始恢复开始的样子,皮肤像是嫩芽重新生长出来,血肉跟着皮肤,再连带着骨头一起。

    江流儿感觉自己重新得到了生命,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还是没有意识,但他仿佛已经望见了外界的月亮,寒月光裹挟着寒气朝着他侵袭,但他的身体像是寒暑不侵一样将寒气蒸发掉,地上的落叶都有了些露珠。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更好,他还是摸不到自己的五官和身体,像是个被雕刻的人,他不再做些什么,只是感受这股温暖的气息,直到他被拉回那个白昼和极夜两极分化的地方,那个声音迫不及待得问他:

    “江流,怎么样,感觉到什么了吗?身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江流儿摇摇头,看着四周的空白,他无奈的对着那一丝丝穹顶:

    “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感觉就像是和我昨晚跟掌柜的话的时候,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江流儿了两遍,那个声音幽幽的:

    “有没有变换呢,只有你自己清楚,我也不好强加在自己身上,还有我是你的心,我是什么都可以知道的,不过你师父是个蠢人,太过刚直,容易好猜,不过你不敢相信有时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是多恐怖的事情,一个人要做什么事情是想都不想的。”

    江流儿默默的听着,冷笑起来,他同样大声的道:

    “看来你不是我们的心吧,你是哪个叫‘角’的东西是吧。师傅有时是蠢了些,可他也绝对是个有极大智慧的人,你猜不透他?那不过是你太蠢。”

    江流儿回应道。

    “哦吼吼,可能吧,看来还是我不够完全,我还是要继续发展啊,不然以后连你种初入江湖的菜鸟都骗不到了。”

    那声音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自己还需要继续改进。

    他似乎想起来什么,继续问江流儿,道:

    “子,你挺聪明,但是我想问的是我把你从阎王里拉回来,还把你的伤给治好了,你就有一点感激的意思吗?呐,还有啊,你这个人呢,在外面已经死了,指不定你那些认识的人们都已经把你埋了,你现在爬出去的话,不会吓到朋友吗?”

    江流儿笑了笑,虽然他看不到自己咧起的嘴角,分明笑得那么开心,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苦笑,很苦。

    他知道就算自己在那个后院里面腐烂,臭掉,都不会有人来给他收尸,酒馆里那群人大多有了家室,不会掺和这趟混水,更别给一个已死之人去这个不知道危险安全的地方。

    他苦笑着,原来那么不在乎别人,到头来死了之后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啊。

    “那你得把我弄出去才能看到,会不会吓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声音呵呵的笑着道:

    “好的好的,希望你不要再见到我了。”

    江流儿眼睛张合间就呼吸到了寒冷的空气,他身上的长衫已经破烂不堪,躺在后院的地上,身上已经落满了枯叶,鼻子上还有一根枯枝。

    江流儿蹒跚着爬起来,踩碎枯枝的声音让静谧的夜多了些诡异的感觉,原本满是落叶和墓碑的后院现在却如同火场一样满是焦土,风吹过来才有些落叶,观察了以后才发现只有江流儿躺着的这片土地没有遭殃,还残存着厚厚的一层叶子。

    江流儿看到南山酒馆里还亮着几点灯光,那天晚上他和老板坐到半夜的厨房却是漆黑如同深渊。

    他走到自己休息的厢房里,慢慢的收拾了一些物品,突然觉得很空虚。老板人不错的,对他也很好,他想起来老板干瘦的脸,像是竹竿一样的身子,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做出那么有悖天理的事情。

    他知道那些使尸骨起死回生,或者变得可以战斗的术,是整个江湖禁止而厌恶的,可是林岚还是做了。江流儿闭上眼感受着那个人的影子,想着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处理这个酒馆,是怎么把江湖上死去的好汉尸体背回来的时候是怎么把他们变成那些寻常人不敢想象的怪物。

    他去酒窖里拎出来一坛老酒,他知道掌柜的越好的酒就会越放在里面,他把酒打开了,确实是一坛好酒,酒香飘得满屋都是。屋外夜猫的叫声似乎是风带走了酒香,把他们吸引了过来。其实江流儿并不怎么会喝酒,甚至可以他不会喝酒,不然也不会那次喝了一点酒就睡到了半夜,也不知道喝酒之后会发生什么,江流儿还是拎着酒坛子狠狠地灌了一口,他觉得用碗喝可能不是江湖人的做法,所以直接用坛子喝。

    烈酒入喉像是滚烫的火划过他的喉咙,他被呛得胆汁都吐出来,但是缓过来之后,又狠狠的喝了一口,然后继续被呛得要死。

    那晚他只喝了一会,就醉死过去,一直睡到了正午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该走了,他像个江湖大侠那样从掌柜的柜台上拿走了一个酒葫芦,在酒窖里灌满了一壶好酒,再把葫芦栓在一根细竹杆上面,挑着自己的行李出了门,他在镇子里的铁匠铺打了一柄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两天事情多,都快忘了。

    但是他发现他走在街上,人们都会无意识的避开他,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他对着街上人们的背影笑笑,倒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径直的走到铁匠铺,却发现自己让铁匠打造的那柄长剑被静置在屋外,铁匠铺已经关门,门上贴着暂停营业的字样。

    他看到两层的阁楼窗户上面探出几个人头在看着他被发现之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江流儿还是笑笑,并不在意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这些给江流儿白眼的人里不乏常常到酒馆里喝酒的绿林好汉们,但此时他们也沉默了,变成了鄙视的一个人。

    江流儿声的:

    “这么好的剑,真是可惜了,就这么摆在外面,当真不怕被人收走了,那可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他把剑放在剑甲中,系在腰上,身上穿着的是掌柜的的一间黑色长衫,出来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偏爱黑色,他觉得那样可能显得他更像个汉子。

    他走了,酒馆多年没有人进去,精美的雕饰都蒙上了灰尘,直到多年后有人买下这座酒馆,由于找不到主人,江流儿那时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所以人们就自发的把钱给了奎哥的孩子,那个孩子已经长大了,到了该自己养活自己的时候,可以了他要去闯江湖,是自己父亲走过的路,自己也要再走一遍。

    不同的是他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叫做江流儿,人们他父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有很多人都是带着仇恨上路的,但是他们大多死在自己里,不知名的仇恨太重,把自己压的喘不过气来。

    那个孩子似乎在不久后被一个名字叫做柳江子的江湖术士杀掉,身上花重金打造的一柄榴花长剑也易主。

    这个地方消息传得很快,以至于早上发生的事你逃的再远也有可能在极其遥远的地方受到牵连。

    江流儿走了,他顺着海走,看着清晨太阳升起,夜晚看着星辰落下,潮打礁石总是让他心灵平静下来,有时拿着那柄在铁匠铺打造的便宜铁剑舞上几段,常惹得海边的人们一阵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