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处处为惊心者

A+A-

    江流儿终于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用尽全部力气的他再没有心思考虑身旁躺着的是不是一具没有头的尸体,他把剑轻轻地放在地上,看这剑刃上面密布的豁口,突然感觉武器这种东西还是不能用便宜货。还好那个老铁匠对他不赖,所用的材料算是他店子里面最好的了。那是江流儿还作为南山酒馆的厮时候的地位,镇子里面的人们还是很喜欢他,对他也都很好,权当他是一个处世未深的孩子。

    可是他和竹君子林岚粘上了干系之后,人们似乎就对他变了个态度,远离他如同瘟疫一般。可是那柄剑去却是铸了出来,江流儿一直到现在还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那柄剑,可现在江流儿感觉他不行了,其实也不过是用了两三次而已,绝世神剑可以传世数百年,他那柄终归不过是凡铁而已。

    杨十七匆匆赶来,箭筒子里面重新装上了一些箭矢,那是杨十七没有射中的或者被徐成躲过去的,直到这个时候,江流儿才看清楚,这个名字叫做杨十七的汉子其实不过是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而已。

    看起来也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体清瘦,可两只臂却出乎常人的粗壮,像是盘龙的虬根般将衣袖高高的撑起来,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围巾,遮住了口鼻,头发剪的极短,这是为了不影响视线,也好收拾。

    眉眼间都有凌厉的剑势,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人不仅是一个极其优秀的神射,定然还是一个剑术不凡的侠士。

    “兄弟,武艺不凡,敢问来自那家道门?”

    杨十七率先对言,他把围巾摘下,露出刀削斧凿般的面目,如果出去的话一定可以吸引众多少女的芳心。

    江流儿虽是佩服这个与他配合默契的年轻人,惊异与他武艺的精湛无缺。但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他朝着杨十七笑了笑,打趣道:

    “这位杨兄弟,不会是要趁我虚要我命吧?”

    杨十七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天生的就是面瘫,江流儿相信即使刚刚到了生死攸关之际,他也是一副平淡的表情,他缓缓的道:

    “兄弟打趣了,这江湖还是要讲一个义字,老规矩总不能略了过去。”

    江流儿喘着气,看着那个被隔断了头的徐成,躺在地上,姿势有些不雅,他扬了扬头,道:

    “这人与你有仇?”

    江流儿故意不回答杨十七的问题,他想要知道自己的底细,可他偏不。

    杨十七紧张的神情自看到徐成的尸体后便轻松了些,中的精铁弓放在一旁,纯正的牛皮箭筒也放在旁边,只有那柄连弩还被他绑在身后,走起路来哗哗的响着,听起来是已经再次上好了号的箭矢。

    杨十七淡淡地道:

    “确实如此,有些矛盾解不开便只能生死做决了,今日若不是有兄弟帮衬着,我怕是也要和我那远方亲戚命丧如此。都知道徐成实力强大,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高超,竟是有了宗师位中阶的实力。”

    杨十七长叹了口气,最后竟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上穿的秀云黑衣都不在乎,看起来也是个有钱的主。

    “我叫杨十七,因为我的箭匣里面只放十七支箭,你也可以叫我杨云,那是我的本名,看到前面几十里的路了吗,尽头有座城,叫垂云城,是这个世界里面唯一的聚集地,很繁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到七十六号镖局找我,报我的名字就好。”

    杨十七站起身来把徐成的尸体踢到一边,看着他身下杂乱无章鬼画,冷笑了一声,用脚将那看着像是胡乱画出来的几笔给抹除干净。

    就把徐成的尸体扛在肩膀上面,头颅捡起来也一并带走,轻盈的在山间穿梭着,不一会便没了踪影。

    江流儿眉头紧皱,看向身后,果然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躲在树后面看着他,正是之前跑掉的谢挽,此时他又回来了,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江流儿却不敢来看他。

    江流儿笑了笑,知道他是为自己的逃跑而羞耻,觉得没有脸再去见江流儿了。

    江流儿招招,示意他过来,谢挽迟疑了一下,还是缓缓的走啦过来,头低的很死,像是个做错了事情个孩子,不敢抬头看看家长一样。江流儿知道此时谢挽心里面不好受,到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轻声道:

    “你无需自责,我习武就该在生死间取道,你学文自该从书山中得经。二者不同,我又怎么会怪你?”

    谢挽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他郑重的看着江流儿道:

    “江流,你教我学剑吧!这个地方太残酷了,根本没有像我一样真正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读书人,我在这里就是废物,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江流儿愣住了,这个一向以习文为骄傲的年轻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跟着自己学剑了?难道明白了江湖的不安全?

    江流儿不想多问,只不过他知道学剑柄并非一日之功,他自己苦练了十年剑式,不还是被一个混迹江湖多年的汉子打的死去活来,最后还是配合杨十七的骚扰才能勉强杀死。

    他有些无奈,只是叹口气,对着谢挽道:

    “秃子,练剑并非一朝而成的,是无数遍的练习和严苛的教训才能让你走上正路。而这些我没有,你也没有。”

    谢挽有些失望,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点了点了头,只是神情有些失望。他拿起来那支烟斗,又开始点了一支烟,坐在树下缓缓的抽着。

    江流儿也是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谢挽好,只是想着远处还有一座城,那座城很关键,是必须要去的地方,现在已经将近夜晚。

    这里的黄昏特别分明,天空的云彩,像是被什么东西切割过一样,红霞和晚霞分成两派,像是水火不容的冤家。

    上路的时候江流儿看到了那具被砍头良久的尸体,是杨十七的远方亲戚,是叫谢留。想来生前也是那个什么镖局里面的一号人物,中剑并非凡品,地位定然也不低。只是没想到时候竟然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能任由寒夜里面山野的狼肆意的分食。

    江流儿知道埋了无用,那些狼群会刨地三尺挖开坟冢,把新鲜的肉体分给狼群,所以江流儿也没有管他。

    这样估计第二天镖局来寻人的时候,得到的是一块好的骨头,就谢天谢地了。

    江流儿招呼着谢挽上路,告诉他远处有一座垂云城,他们需要去那里好好的打造一番。

    江流儿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银袋子,发现里面的实银子只剩下了半数。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得不感叹,掌柜的真是个有钱人!

    垂云城是整个魂塔内部唯一一座人的聚集地,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城池,光是城墙就有数米厚,正门简直要比皇宫的门还要大。

    魂塔内部广阔无垠,按理不只有一座城市,但事实的确如此,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财力可以建造一座城市。

    这垂云城也是这座塔的管理者自己建造的,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他是神人。

    这垂云城如同堡垒般四方板正,城墙极厚,江流儿观察到这座城的城墙上面有极其多的痕迹,类似于箭矢的钉刻,刀劈剑刺之类。

    江流儿猜测这里常有战争,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太,作为整个世界唯一的一座人类主城,谁又会与他为敌呢?

    “实在是令人费解。”

    江流儿心里想,他看着谢挽也是一副考究的表情,似乎也在思考什么,他们没有多想,便并肩走进了这座城市。

    远处就听到的吆喝声让江流儿很是怀念,各地口音的掺杂总是让他觉得亲切,贩们的嘴脸有让他觉得厌恶。

    内城和外城连接的这些距离,是贫富差距的体现,但这是江湖的世界,贫穷只能证明你实力底下,搞不到宝贝,只能住外城。

    侠客们总是好胜心重,谁都不甘心落于人后,所以江湖的血腥也可见一斑。你为了和我争排名而杀来杀去的,那边却开起了盘口赌我们谁先死,这是很操蛋又无法避免的东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流儿心中一直有这句话,直到看到了真正的江湖,才发现真理永远是真理,篡改都是徒劳。

    “哥,新人?”

    一个穿着花哨的男子走到江流儿和谢挽的旁边,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妆,若是不带这些令人作呕的化妆,应该也是个清瘦的书生样子。

    袒胸露腹的大披风红粉袍子,像是个贵妇一般,长发不束,披散在肩上,简直是比女人还要女人。

    江流儿看到这人妖的模样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谢挽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妖人的脸,不知道该些什么。

    这人虽是这般妖人模样,可声音确实着实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感觉实在是怪异。

    “哥,怎么了?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