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走运
“噗,咳咳——”
白筠子被一口茶水呛得喘不上气,眼瞅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眼神幽怨,立马端起笑容哄道:“哎哟我的莞儿啊,你可不能瞎啊。师父怎么舍得让你受半点儿伤嘛,你知道师父最是疼你的嘛。”
楼清莞竖起一根手指,“师父,您住吧,我是您徒儿还能不晓得您吗?徒儿我现在累了,要回房歇着了,您和师娘也早些休息吧。”
白筠子嬉皮笑脸的缠了上去,“莞儿啊,你师娘饿了,特别想吃你煮的阳春面,你看是不是?”
她挤眉弄眼。
“是吗?”楼清莞看了眼正闭目养神的兰若蘅,然后微微一笑,“好啊,徒儿这就去下一碗阳春面来。”
她故意在“一”上咬了重音。
白筠子扭扭身子,殷殷切切的望着她。“你看你师娘瘦的皮包骨的样儿,要不给他多下点儿?养点儿肉出来嘛。”
“好啊。”楼清莞拖着长腔。
扭头就道:“师娘,您听见了吧,师父嫌抱着你硌手,哎,师父真是越来越飘了,您快管管她!”
兰若蘅闻言慢悠悠的睁开眼。
白筠子一个激灵,气急败坏:“你这个坏丫头乱啥呢,为师我什么时候过嫌弃你师娘硌手啊?你真是....太坏了!”
师徒俩闹了一阵儿,楼清莞最后还是去厨房下了两碗阳春面。
白筠子就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十六岁亭亭玉立的姑娘,远看时娴静美好,近了才发现是个腰别大刀,手提酒壶的悍匪。
后来遇到兰若蘅,对这个清冷如月的美男子一见倾心,除了胸前多了几两肉,下边儿少了几两肉,其余和大糙老爷们没啥两样儿的白筠子,春心萌动,开始学会规规矩矩的吃饭,袅袅娜娜的走路,细声细气的话。
连如何投怀送抱、暗送秋波都做了严密的计划。
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追了大半年,皇天不负有心人,兰若蘅对她除了面瘫,终于有了第二个表情!
他皱眉:“我对太监没兴趣。”
白筠子:......
霍地将长裙一掀,暴跳如雷的吼:“你看看这是啥!是啥?你才是太监,你才是太监!”
兰若蘅淡淡移开目光,“练的不错。”
白筠子:“.....”
老娘不追了!
怒而收起自己的家当,凉飕飕的甩冷箭。“你给老娘等着,迟早日得你烟消云散!”
掷下一通豪言壮语,闭关苦读诱-男秘籍,茶饭不思,昼夜不分,终于学成出关。
二人反反复复纠缠多年,终于结为夫妻,修得正果。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白筠子身上的匪气虽然消磨了不少,那性子却没多变,仍然像年少那样鲜衣怒马,神采飞扬,豪气云天。
夫妻俩可谓是一丘之貉,白日里窝着,晚上出来游荡。今儿去这个地主家偷点儿吃的,明儿去那个员外家拿点玩儿的,神出鬼没在各个地方。
除了楼清莞这个徒弟,天上地下怕是没谁能找着他们。
方如海比预计的还要早些到,一推开房门就见楼清莞已经换好雪白绸衣,侧倚在塌上等着了。
“夜里凉,怎么穿的这样少?”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弯下腰替她拉了拉被子。
楼清莞覆上他的手,埋怨道:“公公也晓得夜里凉,怎地不用手炉?”
她不满的瞥他一眼,直接将他摁着坐下,拖过他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腹上。
她盖着被子躺了好一会儿,身上像个暖炉一样热乎乎,不消片刻就将方如海的双手焐热了。
方如海仍是那样害羞腼腆,楼清莞见色起意,挑起他的下巴啄了口。
“公公今日吃了什么,怎么这般甜?”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方如海时不时被她调戏,现下已经逐渐习惯了。
没了先前的无所适从,却仍是不敢与她对上眼。
他道:“咱家每日里吃的什么你还不晓得吗?明知故问...”
“妾身就喜欢明知故问。”楼清莞蹭蹭他的颈窝,“公公不许不耐烦。”
方如海僵直着身子任她胡作非为。
俩人厮磨了好一会儿,方如海才问起了今晚的事儿。
“明日咱家就去尚书府把江成源绑来,剁了他的手脚!”他面孔阴鸷,一下又变回了慎刑司的掌印太监。
楼清莞抚上他的眉眼,一下一下轻柔至极。“来他也算是你的女婿,你把他废了,那昭儿怎么办?让她守寡吗?尚书府的人又怎会让她好过。”
柔软的指腹不经意间抚平了他的阴郁,他冷哼声。“昭儿是咱家的干女儿,多少世家公子排着队巴结咱家,只要咱家开口他们还不都会上赶着娶她。”
“公公。”她温言:“女儿家的婚事不宜草率,天下女子哪个不盼着嫁个心意相通之人?若夫妻间没有情谊,不能举案齐眉,冷暖相知,那不嫁也罢。”
若是之前的方如海听到这番话,大抵会讽笑不已,他在宫里怎么着也是个人物,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逢场作戏的夫妻,貌合神离的夫妻,两看相厌的夫妻,一抓一大把。
可现在他却傻愣的问了句:“那你呢?”
“我嘛。”梨花香萦绕在鼻前,耳垂微微一湿。
“我嫁了个如意郎君呀。”
眼前仿佛炸开一朵朵绚烂花火,让他目不转睛,舍不得错过每一个时刻。
枕着她的女子眼如新月,清丽无比。
“看傻了?”楼清莞戳戳他的脸颊。
方如海定了定神,“那你是如何知晓江成源患上了隐疾?”
“这个啊,因为昭儿给他下了毒。”她把玩起他垂下的一络青丝。
“下毒?”方如海惊道。
“嗯,我给的不举药。”滑溜溜的青丝在她指尖转儿,“江成源风流成性就罢了,他竟还当着妾侍的面儿羞辱昭儿,丝毫没将公公您这个岳丈看在眼里。”
“所以妾身就使个计,让他吃点苦头。”
方如海扬唇一乐,幸灾乐祸。“明日可就热闹了,江砚那个老东西平日里没少挤兑内侍,如今自个儿儿子不行了,咱家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收场。”
乐了会儿他又隐约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想了会儿,他倏的拉过楼清莞。
“莞儿,你哪儿来的毒?”
“自己配的,不难啊。”
“......你师父教的?”
楼清莞纠正:“我师父就是个土匪,哪儿做得来这种精细的活儿。是我师娘教的,师娘可是神医圣手呢。”
“....嗯。”
“怎么了?您怕我给你下毒吗?公公。”
她前世确实过这个主意,可是后来材料集不齐就作罢了。
方如海干干笑了几声,“没有,咱家相信你。”
心里却忍不住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侥幸捡回条命儿,果然上天还是眷顾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