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初入沙漠

A+A-

    雷钢完转头又对横无涯道:“横大哥,我这两位兄弟日后就要托你照顾一下了。他们嘴不甚好,望你多加谅解。”

    横无涯转头看向吴理与姬刀二人,着眼处只见一个正在呲牙,一个正在咧嘴,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也只好咬着牙答应下来。雷钢见事情已然定下,遂带领五人转身回房。

    次日天明,横无涯不知又从哪里寻来了许多金银,交予方莫,并千叮万嘱遇事要忍住火气,且不可冲动鲁莽,接着又絮絮叨叨念叨了许久仍不肯罢休,到最后直把个吴理都烦得透透,起身拉走横无涯才算了结。

    众人又约定好日后相见日期地点,遂洒泪分别,而至于吴理再与客栈伙计洒泪分别之事,却是不再细表。

    且这是方莫第一次自己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心中也觉兴奋异常。

    这四人与横无涯三人分别之后,立刻去集市之上花了大价钱购买了三匹高头大马。方莫骑在马上只觉意气风发,心中激荡,但这情形还未维持片刻,方莫就一拍脑门,悻悻对其他三人言道:“我只顾了下定决心要去那‘绝神宫’,却不想竟忘记与师兄打听道路,实是蠢笨至极了。”

    王凡听罢此言在马上一阵哈哈大笑,直笑得双眼翻白,差点背过气去才肯罢休道:“难怪和尚总叫你冤鬼,不想你竟真的是个冤大头,放在眼前的活向导你不去问,兀自在那里担心个甚来!”

    方莫闻言转忧为喜,因他素知唐双儿乃是川中人士,遂转头对雷钢言道:“雷大哥,莫非你知道去这‘绝神宫’的路径么?”

    雷钢微微一笑道:“我是一个孤儿,自便被师父带往西夏国中存身,而这‘绝神宫’却是正在这西夏国境内,我自然便是知晓了。”

    方莫闻言奇道:“这西夏国又是怎生个由来?”

    雷钢轻轻一叹道:“这也实怪我朝的软弱无力了,西夏国本来也是大宋的一方疆土,但百年前李元昊自行称帝,又先后打败了宋辽两路兵马,自此声威大震,名扬宇内。而其后我朝虽也派出过几方兵马进行征缴,却无奈均以失败而告终,所以也就默许它的存在了。”

    方莫不愿提及国家孱弱之事,遂转言问道:“那这‘绝神宫’为何偏偏要选在了西夏国境内呢?”

    雷钢见方莫如此发问,眼中也露出了赞叹之色道:“这独孤非凡也当真是个绝世的人物,他不仅把‘绝神宫’定在了西夏国,并且还选在了那茫茫无际的‘腾格里’大沙漠之中。有此天然之险,哪怕是北近蒙古,南接吐蕃,东临金国,西靠辽邦,却也是全然无忧,倒也胜过于在我大宋之内万倍了。”

    方莫闻言大惊,急问道:“既然在沙漠之中,又怎生会活得下来?难道这‘腾格里’沙漠还有甚神妙之处么?”

    雷钢又是一笑道:“在蒙古民族中,以‘苍天’为最高神,故谓之‘长生天’,而蒙语里的‘腾格里’便是天的意思。这独孤非凡想来是颇为自傲,定居在此怕是也有自比做‘天神’含义在里面。并且这‘腾格里’沙漠虽然浩瀚无边,但也并非只有风沙走石,其中就在西夏与蒙古的连接之处,就有一片绿洲甚为富饶,而独孤非凡便把此处据为己有,成立了此‘绝神宫’。”爱奇文学<ref="ttp://"trget="blnk">免费阅读

    方莫听得津津有味,正想再欲打听,却见得雷钢已然闭嘴不言,遂也止住了问话,不再多。

    这四人急急赶路,每日行得二百里地,却也是堪堪耗去一月有余,方才行至“腾格里”沙漠边缘处的一个镇之中。

    这个镇颇为穷苦,只住着十多户人家,每家皆是房屋矮,四下漏风。就连那唯一的客栈也是残破不堪,门口只剩下一块老旧的牌匾在风中摇摇晃晃,几欲折断,瞧来甚是可怜。

    由于一路颠簸辛苦,此时莫这四人,就连来时的四匹高头大马都已经瘦了一圈儿,现下正“噗呲噗呲”打着响鼻儿,懒得再伸腿动脚半分。

    雷钢却也干脆,直接将这四匹马拉至住户家换回了几袋清水分给众人。

    方莫见状又忍不住问道:“这这四匹马,却只能换得这些清水么?”

    雷钢答道:“这清水在沙漠之中当真要比银两还要贵重许多,而且在沙漠里行走不比别处,马匹根本算不得脚力,只怕行不住两日便会活活累死,不换也只有扔掉一途。”

    方莫奇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住户要它们却又作甚?”

    雷钢停了半晌,方答道:“若是好运,再遇上从沙漠中出来之人,可将马匹卖出,换得些银钱来使用。”

    方莫已然猜到结果,但仍不甘心的问道:“若若是无人来换呢?”

    雷钢冷冷道:“此处罕见干草饲料,而清水又是贵重之物,定然不可供它随意饮用。如若当真几日内无人来换,那便只有杀去晒干当做充饥之物一途而已。”

    雷钢此言得平平常常,却吓得唐双儿一阵颤抖,心生不忍,紧紧拉住方莫衣袖,再不肯撒开。

    方莫低头见唐双儿脸儿蒙尘,再也不见当初那桃花儿般的俏丽模样,心中也是难受,遂伸拍了拍唐双儿的肩膀,以示安慰。

    方莫抬眼又向雷钢看去,只见雷钢虽然身子仍自坚毅挺拔,但脸上的倦怠之色也已是甚浓了。

    待再看向王凡时,却见王凡此刻刚刚灌完了几口清水,仿似枯木又逢新春,瞬间支棱起来,但脸上的笑容却甚为诡异。

    果不其然,转眼之间,王凡又如离了水的鱼儿般,眼一翻白,“噗通”一声摔倒于地,人事不省。

    其他三人顿时慌了脚,再也顾不得客栈的残破,赶忙将王凡抱入屋中,急急抢救起来。

    但万幸王凡只是因为体质太弱,猛灌冷水受了激,这才瞬间昏厥过去,一旦安稳下来,也就并无大碍了。

    待王凡转醒之后,方莫实觉对不住各位兄弟,心头堵塞,哽咽得竟不出话来。

    而雷钢见王凡无恙,遂转身出门自己忙活起来,直到入夜,雷钢这才回房进屋,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倒头便睡,也不多言,想是乏累已极。而此时屋内三人也觉甚是疲惫,不多时,各自也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这四人方才醒来,吃过午饭,方莫询问雷钢何时启程,不想雷钢只是摆了摆,转身回到屋中又自睡下。

    三人不明其意,也只好耐心等待。直到天近黄昏,雷钢方才起身,招呼众人上路启程。

    这四人行至屋外,却见客栈伙计不知从哪里拉来三头骆驼,早已等候多时。

    这三人抬眼看去,只见骆驼背上零零碎碎挂满了东西,食物清水也就罢了,最奇的竟还有几床棉厚厚的棉被,实不知作何之用。

    王凡斜着眼睛瞧了瞧这三头骆驼,半晌方对着雷钢开口问道:“四个人,三头骆驼?”

    雷钢点头道:“此处穷困已极,能凑齐这三头都算是我们的幸运了。”

    王凡点点头,又问道:“你和谁共骑一头?”

    不想雷钢这次却摇了摇头道:“我需在头前引路,半点不得分心,我自己当需一头。”

    王凡闻言顿时又来了病,“哼哼唧唧”痛苦道:“我头又有些晕,怕是中途必然会伏在骆驼之上休息,我若和人共骑一头,那可怎生得了?哎呦我现在怕是就有些受不了了”

    雷钢闻王凡之言,也是一皱眉,转头遂对方莫言道:“方兄弟,这王凡之言却也有些道理,只怕仍需你与双儿妹妹共同骑乘了。”

    方莫脸上一红,忙道:“这个却是没关系,我可在下面步行。”

    雷钢一笑道:“任凭你武功高绝,怕是也抵挡不过大漠风沙,江湖儿女无须多做矜持。”

    唐双儿闻言脸蛋儿绯红,儿紧紧拉住方莫袖子,却未做拒绝。方莫见只可如此,遂也答应下来。

    王凡见此事已定,“嘻嘻”一笑,纵身飞跃骆驼之上,再无半点病态之色,身法之快,令人啧啧称奇。

    雷钢见状不禁哑然失笑,方莫也无奈得连连摇头,遂抬腿骑上了骆驼。

    而唐双儿见几人皆已坐定,红着脸也飞身坐在方莫背后,双紧紧搂住其腰身,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安定,竟是闭上了眼睛。

    四人驱赶着骆驼,别过了客栈伙计,踏入这无边的沙漠之中。

    刚入这沙漠之时,阳光斜斜仍自笼罩四下,晒了一天的沙土之中热流滚滚而起。四人只觉眼前热气如同火苗儿一般翻涌而来,瞬间再也穿不住衣裳,纷纷脱下挂于驼峰之上。

    此时只见雷钢一身铁打的肌肉,黝黑发亮,行在最前面兀自辨别方向,任凭热气如何来袭,也是岿然不动分毫。

    而王凡脱下衣裳后只剩下一身排骨,如同牙签儿一般爬在驼峰上,吐着舌头,大口的喘着粗气,碎碎念骂道:“该死的雷钢,待到次日天明再走多好,哪里用得着提前遭受如此活罪”

    而方莫更是辛苦,他本是二人同骑,贴得又近,早已忍耐不住热意,浑身直似火烧一般,恨不得早些脱去上衣方才痛快。

    可怎奈背后还有个唐双儿,方莫实在不愿让其难堪,只好强行忍耐,到了最后还是雷钢与王凡好劝歹劝,方才除去了衣衫。

    而方莫本是个高大魁梧之人,一身肌肉虽不似雷钢那般棱角分明,却也柔和健硕,好看异常。不过他这一来,倒是苦了他背后的唐双儿。

    唐双儿本是个害羞女子,虽热的难当,却怎样也不肯脱去外衫,只是略微将领口稍稍解开也便罢了。

    可她如今突一见方莫赤裸上身,顿觉心头一阵鹿乱撞,再也不敢拿去扶,身子死命的向后靠去,但奈何骆背之上仅有方寸之间空隙,又怎生能够远离,到最后实在支撑不住,遂也把头靠在方莫背上歇息起来,耳中听得方莫心跳“咚咚”之声,仿似也下下敲打在自己心头,竟是浑然忘却了天热难耐之事,自顾自的痴了起来。

    待又如此行了一阵子,太阳忽然间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瞬间沉入到远处的沙漠之中,天色一下子黑了起来。

    又过不了多久,灼人的热气也骤然消失不见,空气登时便冷了下来。

    再不多时,随着大风凛冽,沙土卷着寒气,阵阵袭来,直逼骨髓。

    这几人再也耐不住凉意,纷纷将衣服又重新穿了起来,后仍觉不够,又把驼峰之上的西夏服装也罩在了外面方觉得暖和了一些。

    方莫来之前尚觉得雷钢有些危言耸听,想自己曾经随孙不赢在山顶之上足足待了五年,春夏秋冬四季皆在外面,并且自己又有内功护身,又何来畏惧寒冷之。

    但不想一进这沙漠,方知天威难测,实非人力可挡。自己虽在山顶用内功抵御寒冷,但襄阳毕竟也是中原之地,未至极寒。而现今身处在这沙漠之中,不仅要用内功取暖,更需顶住狂风沙石,不多时便已觉疲惫,又怎能长久。

    方莫疼惜唐双儿,遂回身把唐双儿从背后移到身前,两人正面相对。

    方莫用宽大的袍子紧紧遮住唐双儿全身,又用纱巾罩住她的后脑,生怕她受到风沙伤害。

    而唐双儿脸儿则紧紧的埋在方莫怀中,只觉一阵温暖。此时虽天地狂暴,但她的内心却恨不得永远就这样停留下去。

    唐双儿就这样在驼背上悠着荡着,浑不知已过去了多久,竟甜甜的睡去了。

    此时已值夜深,寒气也到了最重时分,就连雷钢都似有些微微颤抖,身子不住摇晃。

    而方莫则更是如此,但他性子坚韧,虽早已无法支撑,却仍咬牙强忍。

    雷钢见实已无法再前行,遂停住骆驼,四下观望,寻得了一处避风的沙丘,点示意今夜便在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