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议娶童娇秀
王庆回到家里,听得客厅里有谈话声,进门撞见了悯月,妮子紧张兮兮的拉住他胳膊:“衙内来啦。”
王庆一愣,道:“高衙内不是死了么?”
“什么高衙内,是我家童衙内。”悯月瘪着嘴,声:“王庆,你可是摸过我胸的,不要忘记了!”
王庆往客厅瞅了瞅,作出一脸凶态:“好啊,你告黑状是不是?”
“没有闲情和你闹!”悯月着了急,伸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衙内是来谈婚事的,你放精细些,不要如往日一般懈怠。”
王庆盯着她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懂了,你想作妾是不是?”
悯月眉眼低垂,声音微弱的:“奴奴只是个下人,哪有这等好命。你只消让我作个陪嫁女使,能继续服侍娘子便好。”
“什么上人下人,脑袋里尽是屎,怎么能过得舒坦。”王庆抬把她头发揉得一团乱,大笑声中,迈步走入客厅。
悯月扶着自己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亲娘咧,这厮又疯魔了,可别闹出事来。”
童翔笑着起身:“妹夫来了。”
王庆作揖寒暄,偷偷打量牛娇,见她神色如常,才略放下心来。
入座后,童翔便开门见山的:“巧言不如直道,愚兄之前已与伯父商议过了,打算明日办你和娇秀的婚事,伯父、弟妹与娇秀都无异议,如今就看你的意思了。”
王砉哼了一声,道:“婚姻大事,由得他做主?这事老夫应了,就准了,明日操办便是。”
王庆本无不妥,一听这话心里出火:“你准就准,这么横,那你去娶啊,还要我这个新郎官做什么。”
“荒唐,放肆!”王砉气得直砸桌子:“你们听听,他个话成何体统,简直目无尊长。老夫这是眼盲了,不然一顿棍棒,先打折他两条狗腿。”
牛娇早见怪不怪了,童翔却是吓了一跳,慌忙两头劝,把一场日常争吵掐灭在了萌芽里。
“我大舅哥,定明天是不是仓促了些?就算咱江湖儿女,不在乎什么好日子,可我这边一点准备都没有,急切间怎么办得了?”
童翔笑道:“来之前就算好日子了,明天虽非大吉,也没有什么忌讳凶险,是个平常日子。至于准备,就免了那些繁文缛节吧,山上头领乐呵一场,拜了天地就去洞房。”
“这也太草率了,”王庆听得一肚皮不满,合着不是你结婚,这么胡乱凑合也太不像话了:“大舅哥,哪怕你多待两天,给我个准备时间也好。”
童翔摇摇头,长叹道:“若能延留,我又何必这么催赶。实不相瞒,明天办了婚事,后天一早我就得回去。大军出征在即,不容耽搁啊。”
王庆听话里有话,忙问道:“怎么,岳丈要出征了?”
“西夏降将李讹移,知悉边兵粮食不继,暗中挖地窖藏粮叛乱,并私通西夏统军梁多凌,声称定边唾可取。陕西转运副使任琼截获了信件,提前派兵挖掘了地窖,将李讹移藏了多年的粮食搬运一空,分送至定边诸城堡。夏军果然入侵,结果没找到藏下的粮食,只得撤军。这事传到汴京,圣上动了雷霆之怒,封家父为陕西、河东、河西经略使,总领永兴、鄜延、环庆、泾原、秦凤、熙河等西北诸路,节制所有经略安抚司,兵发三路,进击西夏!”
童翔到这里,双眸燃烧着滚滚的激情,双肩都禁不住略略颤抖。
王庆很理解他的兴奋。童贯现在已经做到了武官的巅峰,官居太尉。
他想再进一步,必须得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比童贯更想打仗的了。比起幅员辽阔的大辽,西夏更适合作童贯登天的阶梯。
王庆对这场战争多少有些印象。记得最清楚的,是童贯坑了名将刘法,最终血染河湟,战死沙场。最惨的是,童贯把败军丧师的罪名全部扣在了刘法头上,酿成一幕无法洗雪的冤屈。
这一战打得旷日持久,后世普遍认为是大宋赢了这场战阵。最后确实拓土了,西夏也递降表了,但如果纯从利益方面去看,大胜之论怕是难以经得起推敲。但童贯确实是赢了,他在这场战争中不停的升官,最终竟然执掌了枢密院。宋朝的枢密院,相当于后世的家军委。一个太监混到执掌枢密院的程度,吹三千年都不在话下。
以梁山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干涉这种程度的国战,王庆略一思量,就把这场战争先放在了一旁。与其费神那些无能为力的事,不如先做好身边力所能及的事,譬如与娇秀的婚姻。
童翔压住了心头的狂热,把话题转了回来:“看皇上的意思,这次是动了真火,家父也想在这场战争中一展拳脚,具体会打到什么程度,尚无从猜度。我这次远赴边疆,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只得先简单把婚事办了。虽是委屈了你们,总好过不明不白的待在一起,徒惹闲话。”
王庆见话到这个份上,只得应允。他本人对豪华奢侈的婚礼并没兴趣,山上山下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好显摆的。只是怕过于简陋了,让娇秀觉得委屈。但这事是她哥的提议,左右怨不到自己头上。
“悯月,去把娇秀叫过来。”
悯月应了一声,目光复杂的看了看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王庆指了指悯月的背影,道:“这个女使服侍娇秀多年,任劳任怨,颇为勤勉,给她个妾的名分,不过分吧?”
牛娇和童翔皆是目瞪口呆,
沉默了片刻后,王砉开口了:“若是纳妾,我看惜春这孩子聪明伶俐,心肠也好,不如选她吧。”
惜春前几天正式奉茶,成了王砉的徒弟。
王砉装了半辈子无赖讼棍,临老收了个弟子,极是疼爱宠溺。他正没处给惜春讨个出身,恰巧王庆提起纳妾的事,却不是撞在了枪口上?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家徒弟推了出来,摆足了倚老卖老的姿态。
王庆心这还是个爹么,这就是个克星啊。捣乱不是本事,任何事都能给你捣上乱,那才叫本事。纳悯月为妾,你要么同意,要么反对,好端端把人家惜春扯出来作甚。这又不是在街上买绸缎,还能挑挑拣拣的。
刚要话,就听啪的一声。
回头看去,悯月双眼噙着泪花,双捂着嘴,脚下碎了一盏瓷杯。
“哭什么啊,”王庆欠起身来,走到面前,用袖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道:“瞧你这点出息,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哭,老夫难道要娶个鼻涕虫进门不成。”
走在后边的童娇秀忍着笑:“你才几岁,就自称老夫了。”
王庆摇摇头,一脸感伤:“老夫十年寒窗苦读”
“读个屁,你那是逛了十年的窑子。”王砉没好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爹,你这话也就在家里,在外面让人笑掉大牙。我没寒窗苦读,红楼梦是怎么写出来的,初级算学是怎么出来的,还有秀英排演的西厢记,那也是我写得,知道不?”
王砉却不吃他的显摆,冷哼一声:“你信口胡诌,写些没来路的歪文章,值个什么?你那红楼梦吹得天花乱坠也似,去问问山寨头领,有几个爱看的?”
王庆气得胸口发堵,怒道:“你这成无理取闹了,回头等我三国写出来,你再问问他们爱不爱看!”
王砉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既然落了草,好歹有个当强盗的样子。整日里写这写那,你怎么不去考秀才?”
若是别的,童翔只会坐一边看热闹。这时到了他心头所好红楼梦,便忍不住辩解了两句:“伯父,红楼梦端的写得好,不是世间凡品。”
王砉听了冷笑:“童家的人好,那必然是一团糟粕了。”
童翔大为尴尬,心道这老头怎么逮谁咬谁,连个主客也不分的。
眼见王庆、童翔两个,被老头挤兑的不自在,童娇秀忙走过去解围,扶住王砉的胳膊笑吟吟的:“公公,奴奴也是姓童的,你可不是把媳妇也骂进去了。”
王砉听是娇秀的声音,脸色稍雯,语气也放缓了些:“你和他们不一样,童老怪,童怪,没有一个好东西。”
王庆听得忍俊不禁,在一边强忍着。
王砉话锋一转,道:“童怪虽然不堪,比我这逆子却强得多了。”
一时间,王庆和童翔皆是愁眉苦脸,无言以对。都秀才遇上兵,有理不清,这是没遇见倔老头,分分钟堵得你浑身难受。
王庆不再和他争论,一会儿急眼了,别人不王砉无理取闹,只会他不孝顺。七传八传的,名声就臭了。
他走到一旁,拉住悯月的轻声安慰道:“你别听老头乱讲,我许给你的名分,一定会给你。”
悯月低着头,强撑着:“你要真的喜欢惜春,就纳她为妾吧,至于奴婢,怎样都行的。”
“胡,我对惜春从来都没那种想法。”
王砉耳朵灵敏得很,闻言又是一声怒哼:“惜春怎么了,那孩子温柔体贴,不知有多贤惠。你还在这里嫌东嫌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这幅德性,惜春配你十个也绰绰有余。”
王庆把一摊:“是是是,我配不上,所以才不高攀啊?你放心啊爹,以后我一定找个配得上惜春的男人,力争让她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