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办丧事灵前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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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太傅的棺木是俞大人亲自带回来的,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几百本帐本子。

    这些帐本子, 是杨太傅拿命换来的。里面有江南四省各大豪族偷税漏税、买卖人口、圈禁田地等各种违法事迹的证据, 还有官商勾结的各种黑暗内幕。

    杨太傅在暗, 巡盐御史在明。巡盐御史不知道杨太傅来了, 他一入江南,就被灯红酒绿腐蚀的头脑发昏,想查账, 却步步艰难。

    他要查账, 人家让他查, 但查的账目都严丝合缝,一点问题都没有。各处官员都关注着巡盐御史,杨太傅就好办事了。

    他忙活了几个月, 搜集了大量的账册和证据,装了满满一车。这期间,他杀过人, 也被人追杀过、被人诈骗过、被人投过毒,九死一生。

    没有人知道他是当朝一部尚书,只以为是政敌派来的奸细。

    等他最后带着一车帐本子走水路时, 从船底蹿出了一群死士,俞大人自己受了重伤, 大内侍卫折损过半,还是没保住杨太傅,他被人用利刃穿了个透心凉。

    俞大人到京城的时候, 天还没亮。他身负重伤,一条腿上的大动脉被人砍了,差点变成瘸子。他不能骑马,只能躺在车里,到了宫门口,他亮出牌子,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金銮殿。

    景仁帝正在早朝,今日大朝会,在京官员们都来了,殿内殿外人挤满了人。

    百官们被俞大人这副模样惊呆了,因俞大人平日负责景仁帝守卫,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暗中行动,在人前露脸极少。他跑出去几个月,居然都没几个人发现。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跪在金銮殿前,“圣上,臣与太傅大人不辱使命,查清了江南四省盐、铁、茶、粮四年的税收实情。”

    景仁帝见他这副模样,脑门子开始突突,“先生何在?”

    俞大人低下了头,“臣死罪,未能保住太傅大人。”

    景仁帝呼啦一下子把案几上的东西都掀掉了地上,“混账,先生不在,你怎么回来了?”

    俞大人磕头,“臣无能,临行前,来了一群死士。”

    百官们从惊讶到震惊,除了个别个中枢大员大概知道一丝丝隐情,其余人都目瞪口呆,杨太傅不是病入膏肓?怎么跑到江南查账去了?老天爷,这个老奸贼,这么大的事儿,他就偷偷一个人建功立业。

    户部贾尚书知道这事儿,税务本是户部的实情,但他手下无人能担此责任,最后劳动太傅大人亲自出马。

    这些日子里,他每日忐忑不安,又怕杨太傅查出来什么,到时候整个户部官员都要遭连累。又怕杨太傅查不出什么,那这税收的漏洞到底哪里去了?

    惊闻杨太傅身亡,贾尚书心里也突突直跳。

    景仁帝直接从上面走了下来,再次问俞大人,“先生何在?”

    俞大人头触在地上,“在宫门口。”

    景仁帝一挥袖子,直接出了大殿。

    五部尚书和南平郡王等人连忙跟上,殿内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殿外七八品的官们还蒙着呢。

    景仁帝铁青着脸,快速往前走。他一路走过去,几道宫门先后开。

    到了最后一道门,南平郡王拦住了他,“皇兄,君子不立危墙。”

    景仁帝推开了他,继续往前走。

    宫门口,一口上等的楠木棺材摆在那里。

    景仁帝顿时感觉心里一阵绞痛,心里忍不住大骂,你个死老头子,谁允许你死的!母后还在等着你,你不陪她到老,你提了裤子就死了,让母后又守寡!

    景仁帝走上前,用手抚摸棺木,轻声低喃,“先生,先生怎么话不算数,好了朕等你回来的。”

    忽然,景仁帝扑在棺木上大哭起来,弄明白后的百官也跟着哭泣。

    哭了一阵子之后,景仁帝站起了身,吩咐礼部尚书孙尚书,“你去杨府,亲自操办先生的后事,一应花销,从户部拨银子。贾爱卿要是没钱,就把朕的皇陵停建了。”

    贾尚书擦了擦额头的汗,和孙尚书一起躬身,“臣遵旨。”

    景仁帝失魂落魄回了金銮殿,问俞大人,“账册何在?”

    俞大人回答,“在太傅大人棺木底下。”

    景仁帝大怒,“混账!”

    俞大人又磕头,“臣死罪。”

    景仁帝缓了口气,走上高台,坐到龙椅上,“三司何在?”

    三司的头目一起出来应诺,景仁帝面无表情吩咐他们,“着你三人一起,对账目进行审核,户部陪审,给你们五天的时间,把中间牵扯到的人捋清楚,不管皇亲国戚还是豪门勋贵,一个不许瞒报。”

    景仁帝又叫,“礼部右侍郎。”

    又有一人出列。

    “命你会同翰林院一起,给先生定谥号。”

    景仁帝继续吩咐,“南平郡王。”

    南平郡王出列。

    景仁帝看着他,“你带着大皇子和二皇子,去给先生祭奠。”

    吩咐完了事情,景仁帝起身,“退朝。”

    完,他一挥袖子,一个人回了上书房。

    礼部官员们压着杨太傅的棺木到了杨府,家里的门房奇怪。

    孙尚书硬着头皮,上前了实情。门房一屁股坐到地上,老天爷啊,不得了了。

    门房连滚带爬进去了,一阵哭一阵喊,“老爷没了,老爷没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后院,陈氏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你什么?”

    厮哆哆嗦嗦,“礼部孙尚书亲自压着老爷的棺木来了,,老爷在江南被人刺杀。”

    陈氏劈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你放屁,我儿正在庄子里养病,哪里又来的太傅!”

    陈姨娘立刻哭了起来,“姑妈,姑妈,快让人去庄子上看看,二娘子不是在那里,去看看就明白了。”

    陈氏拄着拐杖,颤巍巍去了大门口。

    孙尚书给她行礼,“见过太夫人。”

    陈氏见到那口棺木,立刻想起当年杨云达死的时候。

    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用手指指着棺木,大喊,“谁这是我儿的!”

    孙尚书再次鞠躬行礼,“回太夫人,这是御前侍卫统领俞大人带回来的。杨太傅与俞大人一起微服出行,去江南查账目……”

    后面的话孙尚书就没有了。【公/众/号:xnttaa】

    陈氏哆嗦着嘴唇,半天后嚎出一声,“我的儿呐!”

    嚎了这一声,陈氏立刻昏倒了。

    家里全乱了,老爷没了,二娘子不在,老太太昏了,太太不管事,莫大管事不在,这可怎么办才好!

    杨默娘当机立断,吩咐前院几个管事,“你们几个,一个去庄子里请二姐姐,看看实情,把莫大管事叫回来。一个去通知各家亲朋,一个去采买灵堂里要用的东西。”

    礼部官员坐镇,把杨家内外管事都调动了起来。很快,灵堂搭好了,杨玉昆兄弟很快回来了,披麻戴孝跪在灵前。

    宝娘正在庄子里侍弄花草呢,忽然有人冲了进来,“二娘子,二娘子,老爷没了,老太太和三娘子让二娘子赶紧回去。”

    宝娘呆了,“你什么?”

    那人也顾不得了,实话实了。

    宝娘把花洒一扔,立刻跑到外院,骑了一匹马,绝尘而去。

    她一路都在想,阿爹了会回来了,怎么会忽然就死了?此行虽凶险,阿爹定然不会毫无防范。阿爹一向缜密,怎么会随便就死了。

    马儿在郊外跑的飞快,她忽然心里很难过。这一年多,杨太傅有多疼爱她,她就有多伤心。

    阿爹,你不能死。

    后面,莫大管事等人马鞭都抽断了,都没撵上她。

    宝娘到了城门口,报了杨家的名头,留下信物,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大门口,她抬眼一看,整个杨府都一片白茫茫。

    宝娘下马就往灵堂冲。

    陈姨娘眼尖,一把拉住她,“二娘子,老爷不是在庄子里?不是你服侍的?怎么就死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给家里报个信。你,你是何居心!”

    宝娘一把挥开陈姨娘的手,走到棺木前就要开馆。

    杨玉昆大喝,“二姐姐!”

    宝娘看着他,“昆哥儿,阿爹不会骗我的,他他去办大事,让我等他回来。”

    杨玉昆心里很失落,“二姐姐,阿爹已经去了,你别惊扰他了。”

    宝娘声音大了起来,“你胡,阿爹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死了!”

    杨玉昆抬眼看着她,“我已经验过尸身了,二姐姐还要再看一遍吗?”

    宝娘二话不,猛使一把力气,推开了棺材盖板。

    里面一位中年男子,虽然一直又冰块保着,脸上已经有些要腐败的迹象,看身形、发型、大致容颜和轮廓,还有那缺少了的四根手指,就是杨太傅。

    宝娘忽然间就泪雨纷飞,趴在棺木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她哭的时候,她感觉到内心另外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悲伤。这股恨意冲的宝娘脑袋发昏,渐渐的,她失去了知觉。

    众人只见杨二娘子从棺木上爬了起来,双眼空洞地伸出了双手,摸了摸棺木里的人。

    忽然,她笑了,“姐姐,他不是阿爹。”

    完这句话,她就昏倒了。

    大伙儿都以为杨二娘子受了刺激,把她抬到了栖月阁。

    很快,莫大管事回来了,各路亲朋都来吊丧。

    宝娘仍旧昏迷着,栖月阁里,只有喜鹊和刘嬷嬷陪着她。外头闹哄哄的,栖月阁里的人都被叫走帮忙去了。

    宝娘昏迷了许久,她感觉一直有人在喊她,“姐姐,姐姐,你醒醒。”

    等到快天黑,宝娘终于醒了。

    喜鹊立刻端了一碗粥来,“二娘子,你喝两口粥,然后去给老爷守灵。”

    宝娘推开了碗,“你给我换身衣裳。”

    刘嬷嬷叹息了一声,给宝娘换上孝服。

    宝娘只喝了口水,然后又去了灵堂。弟弟妹妹们都在,意外的是,连杨黛娘也来了。

    前些日子因周太太病重,杨黛娘急忙回京。还没来得及去庄子上看望杨太傅,忽然就得到了老父亲的死讯。

    宝娘傻呆呆地到了棺木前,她又想去摸棺材。

    杨黛娘怒斥,“你住手!”

    宝娘看向她,“大姐姐回来了。”

    杨黛娘恨恨地看着她,“就是你害死了阿爹。”

    宝娘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会子也没有外人了,只有兄弟姐妹几个和两个姨娘在场,其余客人都在外头。

    杨黛娘哼了一声,“你们娘儿俩个把阿爹害死了,终于满意了。”

    杨黛娘的公爹也做到了四品官,惊闻杨太傅噩耗,立刻明白了中间的缘由。杨黛娘听了两耳朵,顿时觉得杨太傅就是被宫里那个女人害死的。杨太傅一死,她在婆家地位一落千丈。周晋中这几年表现不错,还想着靠着岳父再动一动呢。

    宝娘盯着她看了一会子,又转过了头,自己在另外一边默默跪了下来,离他们远远的。

    杨黛娘见宝娘漠视她,内心腾升起一股怒气,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宝娘的衣襟,“你不配跪在这里!”

    宝娘本来不想和她计较,见她拿自己撒气,冷着脸问她,“大姐姐配跪在这里?阿爹尸骨未寒,你就开始欺负弟弟妹妹了,好大的威风。我原来怎么不知道,大姐姐竟是个怒目金刚。”

    杨黛娘回来后,老秦姨娘立刻给她送了信,莫九郎父子两个都因为宝娘而险些丢了性命,莫家二房断了香火,此仇不报枉为人。杨黛娘把这个外家看的重,这会子见杨太傅死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再不是往常那个温和慈善的大姐姐。

    杨黛娘想把宝娘拖出去,但她柔弱,宝娘好歹懂些花拳绣腿,一把就甩开了她。

    杨黛娘被摔倒了地上,杨玉昆出声了,“都闹什么闹!”

    这里的声音吸引了外头的人,赵传炜第一个冲了进来。

    他本来再学堂里,听见噩耗,立刻就赶了过来,听宝娘昏倒了,他一边焦急的等,一边帮着处理丧事。

    宝娘进灵堂的时候,他在不远处看到了,一直默默关注。等灵堂里传来声音,他再也顾不得规矩,直接冲了过来。

    他是女婿,身上也戴了孝。见宝娘跪在棺木前,杨黛娘摔倒地上,知道姐妹两个定然是起了冲突。

    他先问宝娘,“宝儿无事吧?”

    宝娘摇头,“我无事,大姐姐伤心难过,我两句也就罢了。阿爹在这里呢,我们争吵也不像话。”

    杨黛娘呸了一声,“别假惺惺的了,阿爹没了,你又有了硬靠山,我哪里敢你。我要是多两句,我怕跟表弟和二舅一样,明儿丢了性命了。”

    赵传炜眯起了眼睛,“周二奶奶是我赵家仗势欺人吗?我听周二爷在青州做知府,也不知这回江南税案,要牵连多少人了。周二奶奶还是多烧两柱香,祈求佛祖保佑家里平安吧。”

    他连大姐姐都不想喊了,他想到莫家当年干的实情就觉得恶心。平日里他觉的杨黛娘姐弟是无辜的,一直和睦相处。但杨黛娘想欺负宝娘,他断然不肯。

    杨黛娘和莫家人一样,欺软怕硬的很,闻言只是哼了一声,并未话。

    陈姨娘见到宝娘就忍不住哭了,“二娘子,老爷不是和你在庄园,如何就把他弄丢了。老爷没了,我们以后可怎们活啊。你和三娘子都有了好人家,我们四娘子还这么,没了亲爹,她以后可怎么办呀!你,你呀,你为什不给家里送个信,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就私下做主了,你,眼里还有这些兄弟姐妹吗?”

    丰姨娘开口,“陈妹妹,老爷要做什么大事,老太太和太太都管不了,二娘子能管得了?”

    杨黛娘是正妻,平日里最讨厌这些妾室,见她们二人争吵,只看笑话不话。

    杨默娘也帮腔,“陈姨娘,圣上命阿爹去办差,陈姨娘的意思是圣上错了吗?还是,阿爹去办什么差事,要提前禀报陈姨娘?”

    杨默娘平日不哼不哈,这会子忽然利口如刀。她看的清清楚楚,陈姨娘和莫家人一样,欺软怕硬。阿爹没了,阿奶老了,她和弟弟姨娘以后在府里会更艰难,与其指望杨玉昆那个摇摆不定的莫氏子,还不如投靠二姐姐。

    陈姨娘瞪大了眼睛,想要回嘴,又不知道怎么,只能气哼哼地低下了头。

    杨玉昆又大喝一声,“都住嘴!愿意守的就在这里守着,不愿意守的,想去哪里我不拦着。”

    杨黛娘爬了起来,跪到了弟弟身边。杨玉昆是嫡长子,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宝娘仍旧安静地跪在那里,她只觉得心里很难过,根本就不想和任何人话争吵。赵传炜怕她一个人受欺负,索性跪在了她身边。

    几人一直默默跪着,过了好久,忽然,莫氏来了。

    杨黛娘连忙迎接了过去,“阿娘,您怎么来了?”

    莫氏拍了拍杨黛娘的手,陈姨娘撇撇嘴,男人死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有,狠心的贼婆娘。你当年巴巴地抢了过来,就是这样对表哥的。

    莫氏扫视了一眼屋内,看到丰姨娘,她厌恶地撇过了眼,再看到宝娘和她身边的赵传炜,她就更厌恶了。

    莫氏被关了许久,整日没有一个人和她正常沟通,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以前杨太傅初一十五还去看看她,后来出了莫九郎的事情,夫妻二人正式反目成仇。一个人独处久了,本来就有些性子拧巴的莫氏,更加轴了,除了儿女还能让她稍微理智一些,其余这些杨家儿女在她眼里 ,管你谁生的,都贱如草芥。

    莫氏这样□□裸的表情,谁看不出来呢。

    杨玉昆带着弟弟妹妹们起身给莫氏行礼,宝娘并未起身。

    宝娘见莫氏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自己,并未起身给她行礼。你个抢人男人的聋子,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杨黛娘见她不起来,忍不住讥讽她,“都二妹妹懂礼仪,见了阿娘不行礼的吗?”

    宝娘抬起头,“阿爹去了,太太连孝都不戴吗?”

    莫氏没有换衣裳,身上还是彩色的衣裳,头上还有金饰。

    杨黛娘被噎了一口,“阿娘痛在心里,岂是你能懂的。”

    宝娘垂下眼帘,“我的礼在心里,只敬有德之人”

    莫氏看懂了宝娘的话,顿时浑身开始颤。

    杨玉昆呵斥宝娘,“二姐姐!”

    宝娘起身,“昆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大姐姐骂我两句,多大个事儿,我忍一忍不就是了。但我告诉你,谁都可以骂我,凡是带了一个莫字的都不行,连你也不可以!”

    杨玉昆面无表情,“二姐姐,长辈们的事情,我们难道还要再计较一辈子吗?”

    赵传炜接口了,“昆哥儿,何必咄咄逼人。岳父死了,宝儿在这家里是没了靠山,但你们也不能强按着她的头让她服软。等什么时候我也死了,你们再逞威风也不迟。”

    杨玉昆沉默了几息,“二姐夫,这是我阿娘。”

    赵传炜一字一句地回他,“昆哥儿,这是我妻。不管别人家的正房太太怎么过,我们赵家,绝对不允许别人欺负自己的女人,哪怕你是她兄弟也不行。”

    杨黛娘似笑非笑,“都赵家三公子文曲星下凡,一连中了两个案首,见了岳母,连个礼都没有。”

    赵传炜看着她,又撇开了脸,“昆哥儿,你姐姐精神失常,你赶紧让她回家去吧,别搅了岳父的葬礼。”

    杨玉昆也觉得大姐姐今日有些反常,“大姐姐,何必争口舌之利。”

    正着,陈氏来了。

    陈氏一进门,一拐杖砸到莫氏身上,“你个娼妇,我儿死了,你不痛断肝肠,一滴眼泪都没有,还穿红着绿。你们娘儿俩个哄着我把你这个残废娶了进门,一辈子跟个废物似的只晓得张嘴吃饭,让我老婆子服侍了你一辈子。如今我儿子死了,我老婆子也不想想活了,索性带着你一去见镇儿!”

    杨黛娘忙跪下了,抱住陈氏的腿,“阿奶,阿奶啊,阿娘如何不痛心呢,可她不出来啊!”

    陈氏见到最喜欢的大孙女,收敛了一下怒气,“你一个出了门子的姑奶奶,不要管家里的闲事。你回来奔丧就好生给你阿爹哭灵,你是长姐,我以前怎么教你的,要友爱弟妹,不要眼睛里只装得下一个昆哥儿。”陈氏知道了杨黛娘刚才为难宝娘的事情,这是在警告她。

    儿子没了,两个孙子的前程不定就能指望的上赵家。再了,宫里那位看着软和,可不是菩萨。你欺负她女儿,看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杨黛娘忍了又忍,“阿奶,阿奶,阿爹原可以不死的。都是她们,都是她们,阿爹都是为了她们母女才去冒险的。”

    陈氏劈手甩了她一个嘴巴子,“闭嘴!你懂个屁!都怪我可怜你时候没有亲爹疼爱,把你宠成个心眼。再胡八道,你就给我滚回周家去!”

    骂完了孙女,陈氏看到堂中的棺木,顿时悲从心来,老泪纵横,“我的儿呐,都是阿娘害了你啊!老天爷啊,官人呐,你们把我带走吧,把镇儿还回来啊!”

    陈氏哭得声嘶力竭,所有人被她感染,都跟着哭了起来。

    忽然宝娘感觉到内心那股强烈的恨意又起来了,越来越强烈,她渐渐感觉意识有些模糊,强撑了两下后,又昏倒了。

    赵传炜一把抱住她,“宝儿,宝儿你怎么了?书君,书君,快叫太医!”

    书君在外面听见了,立刻跑了。没过多久,宝娘忽然醒了。

    赵传炜很高兴,摸了摸她的额头,“宝儿你醒了。”

    宝娘眼神有些空洞,她看了看赵传炜,神思飘渺,然后对他轻轻笑了一下。

    她看起来很虚弱,转了转眼珠子,在人群里搜索。

    半晌后,她挣扎着起身,慢慢走到了莫氏身边。

    莫氏被陈氏的跪在了那里,见到宝娘过来,她嫌恶地垂下了眼帘,哪知宝娘二话不,劈手就抽了她一个嘴巴子。

    抽完这个嘴巴子,宝娘有些累,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反手又抽了莫氏一个嘴巴子。

    杨黛娘起身扑了过来,把她压到身下就开始她,“我死你这个目无尊卑的贱人!”

    了莫氏两个巴掌之后,宝娘又昏过去了,任由杨黛娘□□。

    赵传炜见杨黛娘下死手,立刻起身,一脚踹开了她,抱起宝娘就往一边去。

    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宝娘会去抽莫氏嘴巴子。虽然她不是莫氏亲生的,但好歹有个名分,这,殴母亲,十恶不赦啊。

    赵传炜觉得宝娘有些奇怪,但想到莫家那一窝子恶心的人,他都想人。就了吧,莫家人若是想报仇,他兜着。杨玉昆要是想为母报仇,就来找他好了。

    杨黛娘抱着陈氏的腿就开始哭,“阿奶,阿奶啊,阿爹才死,她就敢动手阿娘了。”

    陈氏何曾把莫氏放在心里,在她心里,莫氏和老秦姨娘才是罪魁祸首。若是她们当年不设计诱惑她,就没有什么太后和太傅,一家子不定和和美美,儿子也就不用死了。

    “哼,人家替亲娘她两巴掌,怎么了!”

    杨黛娘惊愕地抬眼,“阿奶,阿娘,阿娘也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阿娘有什么错啊。”

    陈氏怒了,“你的意思是都是我的错了?我嫌贫爱富,我背信弃义?我要是知道她是个聋子,别你们莫家只是个大理寺正卿,你就是皇亲国戚,我也不答应!”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掌声。掌声一落,进来个身穿素服的中年妇人。

    “大娘的真好,我差点都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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