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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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种联姻,还是只把他当作类似于精.子库之一使用。对接受过现代教育的方征来,深觉荒谬。但且不论对方是这个时代拥有数一数二可怕战力的大国主,而且在这个社会系统中,母系的多偶婚制在她们看来是非常合理的。

    方征没有立刻回答让长绫有些不快,天底下男人面对瑶宴的邀请,基本不存在“考虑一下”的选择,即便是大部落的君王,也乐于前往,哪怕他们有妻室,但更广地播撒自己的血脉,是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的。

    子锋在桌上扣了两下,长绫立刻道,“那我们先告退,等待您的答复。”

    方征道:“除此之外呢,就没有其他事情要谈了?”

    子锋敲了两下桌子,长绫道,“当初我们有两位同伴,迷路在山谷里面,不知道您是否有捡到她们?”

    方征立刻挑眉:“迷路?捡到?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希望您早些想起来。”

    “等我考虑好,我自然也就想起来了。”

    方征离开谈判桌,把这四位使者安排到接待大厅的后院屋中歇息,临走前子锋深深盯着他,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方征的衣摆,方征挑眉,“还有什么指教?”

    子锋眼中翻涌着深邃的光芒,终于又松开手,摇了摇头。

    方征一离开谈判的大厅,立刻被华族部落的人团团围住,他们焦急地七嘴八舌,吵得方征头昏脑涨。他一句话都听不清,最后把有比部落和九黎部落的几位长老拽出来,让他们先。

    “瑶宴很危险!”玄思老狐狸提醒方征。

    “怎么?”

    “从宵明烛光那一代算起,每十年举办一次瑶宴,迄今已经举办过五次,每次都死了不下数百人,皆是当时盘踞一方的英雄。”

    方征凝重道,“是怎么死的?祖姜对此没有法吗?”

    冥夜大长老道,“从表面上来看,祖姜并没有错。是那些英雄们太过好胜,他们喝醉了酒之后火拼,人一多死伤得就更多,流血冲突事件多半源于此。”

    方征迅速道,“但就像把很多老虎关在一起,不可能不架的。祖姜这是居心叵测。”

    九黎的丹尤巫道:“可明知危险,很多英雄还是愿意前往,那里汇集了天底下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女人,不只是她们的大国主,事实上,在瑶宴上有很多美貌又高贵的女子,都会在瑶宴上欢迎宾客。只要她们看上了眼,很多人都能……”

    “我不愿意。”方征迅速断,心想任是千娇百媚三千,他就是没法对女人有感觉。

    玄思和冥夜是知道方征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可是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还以为方征是担心危险,香尤巫道,“只要不喝太多酒,控制好脾气,不去招惹别人,很多人还是安全享受完瑶宴后全身而退的。她们既然邀请了,一时半会就不会当敌人。”

    方征还是摇头,“那如果我不去呢?”

    这些人面面相觑,冥夜道,“他们既然已经派了使者过来……您不去,应该,是不行的。”

    虽然部落有几千人,但方征忘不掉当初子锋一个人就把几百人的部落像赶羊一样控制住,沉吟不语。

    “我觉得疑惑的一点是,祖姜应该很仇视我们。为什么要邀请我去瑶宴?”方征想不通这个问题。

    子锋或许知道,但就对方那个一言不吭的状态,什么都问不出来。

    在场之人也不是敌人肚子里蛔虫,所以方征就去问了俘虏钩儿和叉儿。

    钩儿和叉儿被关了两年,但这两年她们没有被锁在室内,而类似于服役似的,在那片牢房附近的农田里种菜。她们自然也知道祖姜使团前来的消息,这几天十分兴奋。

    “还没答应放你们呢。”方征虎着脸走到田坎边坐下,“而且,如果她们问你们这几年的情况……你猜我会怎么?”

    叉儿依然精明,但她如今的战斗能力已经因为缺少训练而弱化了许多,迅速堆起笑容:“您想知道什么?”

    方征问:“祖姜对于一个仇视的部落,为什么还会邀请去参加瑶宴?”

    “仇视?您想错了,是不在意。多半都只是人家单方面仇视我们罢了。”叉儿不心溜了一句话出口,“男人,多半心眼。”

    她连忙刹住舌头,见方征没有动怒才松了口气。

    方征道,“听昆秀营的前首领伤势恶化,她曾经被冰夷伤过。怎么都算得上仇了吧。”

    叉儿道:“我不了解前统领流云大人,但昆秀营的现任统领是子锋大人。他如果不寻仇,那就没关系吧。”

    方征无言以对这个粗暴的逻辑。

    叉儿又道:“被邀请参加瑶宴,是很荣幸的,很多部落想参加,还要缴纳玉石、铜块、青金石和绿石呢。”

    方征挑眉:“哦?这么我还赚了?”

    “是,而且我们国主和瑶宴上的贵宾,都来自祖姜古老高贵的家族,涂山氏、胥氏、穷氏、辛氏……”叉儿滔滔不绝。

    方征默默记下,感慨着离开牢田,回到屋中翻来覆去思考。使者一行人黄昏时分到达,他们谈判谈了半个晚上,眼下夜深。方征躺在床上没睡着多久,忽然听到那被穿山甲挖出来的,还没堵上的地洞,又传来人钻进来的声音。

    方征无奈,怎么跟只猫似的……他为什么忘了把这个地洞堵上。

    不必,又是子锋溜进来了。

    方征从床头坐起来:“现在我真没心思跟你,累了一天你不休息吗?你也不要——”

    他本来想你也不要再来亲我,结果子锋像只大猫般跃到方征床上,压得他胸膛几乎窒息。方征恼怒地推开子锋,对方眼中流出两滴眼泪。方征无奈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话又不能……”

    子锋把头蹭在方征怀里,那模样令方征想到了两年前,“连风”每每搂着自己入睡的时光。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子锋这两年,睡得好么?

    ——不对,他为什么要替一个叛徒,一个出卖他的人,一个骗了他那么久的人考虑。方征一瞬间脸色铁青,怒道:“你不要再来这套了,我不会上当的!”

    他想推子锋,可是对方那么重,方征没推动。听到这话子锋眼泪又流了出来,拼命摇着头。

    方征呼吸急促,一把攥住连风的肩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你有没有,你到底有没有,背叛过我?”

    子锋蹭在方征怀里拼命摇头,边流淌出泪水。

    方征心乱如麻,“那你,你到底为什么——你就不能话吗?要是不能,你写出来,我给懂的人看。”

    子锋又猛地摇头,方征试探问:“什么意思,不要给别人看吗?可是我又不认识。”

    子锋伸出手,就像一只心翼翼的猫,在方征胸膛上划出笔顺,然后指了指自己。

    “什么意思,你教我认字?”方征觉得不可思议,随即又想到那年在虞舜的墓中,似乎曾有过约定,已经恍若隔世。

    方征一瞬间又想心软答应,可是想到华族部落的那么多人的命,他不能再冒险,咬紧牙关道,强迫自己用冷酷的声音道,“算了。没有第二次机会。我已经受够了。”

    他运起龟甲上的金钟罩,把子锋从身上蹬下去,子锋眼中一瞬光芒熄灭,忽然变得像失群的幼兽般伤感又易怒,他趁着方征金钟罩用过的瞬间,又猛然扑到方征身上。

    方征偏过头冷笑道:“你替祖姜的大国主找我去瑶宴,在那里会发生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当初就在这里,你看着绩六跪在我面前,都发了大半天的疯。怎么,你有种让她们收回成命去,只会跟没人要的野猫似的跳到我床上。我不想猜测你到底有什么复杂扭曲的心情。到时候……”

    方征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和子锋话,就止不住想生气,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但知道这样最能刺激子锋,就脱口而出:“到时候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和那些女人?来你也算是个人才了,祖姜大国主是不是让你也参加一下?还是,你不行——”

    子锋猛地眼瞳赤红,似乎是为了反驳“他不行”,还故意……

    “滚!”方征几乎窒息的前一秒,狠狠扇了子锋一下,但子锋直接撕扯了他半边衣服,摁住方征,又凶又狠。方征不出话,眼角浸出泪水,咬牙切齿心想这兔崽子,是要像从前一样强行把他给——

    不对,从前其实子锋并没有真正把他……倒是自己失去意识,醉酒后稀里糊涂地把子锋给……不,自己也记不清楚了,难道对方是准备讨回来?

    方征想骂人,明知道他喜欢男的,这个畜生,混蛋……

    但是子锋的手并不如方征一开始想象的那样无章法,方征后知后觉是一笔一划不停重复划着,刚才他画着的时候指着他自己,方征想了想可能是“我”的意思。

    “你还是要……教我认字吗?”方征哭笑不得,这什么时机,看起来子锋对此执念实在很大。

    教会了认字,就能传递信息?可这世间也有很多既不是语言、也不是文字,仅仅凭肢体语言就能传达的立场信息。如果子锋真的有苦衷,完全可以用眼神、用表情让他明白。特别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若子锋真的不得已,为什么不给方征释放类似的信号呢?

    子锋期待地点点头。

    方征纯粹是为了脱困,权益答应道,“好吧……”

    在子锋欣喜若狂的反应中,方征深深叹了口气,“先别着急,这一路上,时间会很多的。瑶宴不能不去,”

    祖姜是山海大国之一,拥有强悍的实力。如果自己拒绝,她们不定就会像当年一样派出蛮蛮鸟千里奔袭。而且连子锋已经亲至,哪怕他只有一个人,单兵作战力也不容易觑。

    该冒的险还是要冒。

    他脸上泛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狠色,“……女人的鸿门宴,我亲自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