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周氏总裁的助理，总要学会各式各样的技能, 因为他们永远不知道周总的弟弟会提出什么奇葩的要求。

    比如“如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把人套麻袋并免于被告上法庭”, 简单，派几个技术人员计算摄像头死角并及时替换掉其他摄像头拍到的视频。

    又比如“如何在不卖身的情况下捞到大把赞助”, 简单, 周氏去做最大头的赞助商就OK了。

    再比如这次，“如何请律师给一个声称意外撞人的酒鬼判死刑”, 简……简单个屁。

    ——但如果提出问题的人不只是你上司的弟弟、还是你暗恋对象的弟弟时，你就只能咽下所有的MMP和陈年老血, 微笑着为他提供贴心周到的服务。

    助理王把心里的问候四十八式按回去，脸上挂着职业笑容，敲开了周总裁的门，如实转达她弟弟的最新要求。

    周氏年轻的女总裁差点儿一口咖啡喷到电脑上。

    “可以。”周总缓过气来, 抽空给弟弟拨了个电话, 答应得很干脆，“情人节主题香水拍摄要多拍一款不同外包装的, 具体情况负责人会和你们经理。”

    周正茫然：“干嘛？”

    周总抬手示意王记录, “三月份的妇女节和白色情人节有别的企划, 等五月份母亲节吧，再推出一款不同包装的——正好提前把广告拍出来, 到时候只要你们PDL拿个冠军, 广告配合你们夺冠的消息一起发, 销量肯定很好。”

    “你作为赞助商, 好歹了解一下赛制吧？我们不需要参加PDL——那是次级联赛, 我们直接从PCLP。”周正无语，心您干脆清明节再出一款得了。

    周总飞快查了下比赛时间，很自然地改口：“那就PCLP冠军。”

    周正：“……姐，您当冠军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您怎么比我还有自信？”

    周总眼睛也不抬地回了句：“不然呢？你全身上下除了脸，也就能当个赚钱工具了，传宗接代都指望不上你。”

    周正：“……”

    妈的，做人能不能虚伪一点？

    某周姓赚钱工具很伤心，并表示不想和他姐话。

    你个疯狂压榨劳动力的周扒皮，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周扒皮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下午她的助理就带着律师大摇大摆地进了镇派出所。

    一个时后，跟民警胡搅蛮缠的沈大壮一脸懵逼地被扔进拘留用的单间。

    两个时后，方圆一里地似乎都能听到沈根的咆哮。

    沈峣和周正又在镇上耽搁几天，王秀兰出院后去阳光孤儿院当了护工，这个懦弱了几十年的女人终于下定决心和丈夫离婚。

    村里和镇上那些经常被沈根找茬欺负的人一见他翻身无望，一窝蜂地涌上来，极大地方便了律师的工作。在律师的努力下，给沈根判死刑不太可能，在牢里蹲到死还差不多；可惜沈大壮除了偷摸和酗酒架也没干过别的，村里人都知道他自己母亲，但没有伤情鉴定也不能量刑，撑死了也只能关上个几年，不过在沈峣退役前他是不大可能出来找事了。

    整个流程全下来怎么也要两三个月，周正和沈峣自然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耗着，于是之后的事情基本都是律师在处理，只需要定期联络周正汇报进展。

    这么一趟折腾下来，人还没什么感觉，日历却撕掉了好几页。

    周正给陈美伊电话的时候，陈经理已经非常佛系了，甚至想主动给他放假：“不急的亲，你们要不要等过了十五再回来？”

    “那不用，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去。”周正难得不好意思。

    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嘲讽他就真成傻逼了。

    翌日早上，两人站在镇口，这次没用周正叫车，周总派来的人直接开车送他和沈峣去火车站。

    今天没下雪，是个难得的晴天，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王秀兰右手上的纱布还没拆，戴着沈峣给她的皮手套，原来指的位置空荡荡的，但她觉得这是二十多年来她最开心的日子。

    沈峣别开酸胀的眼睛，张了张嘴，一声“妈”卡在嗓子里就是叫不出来。

    王秀兰却没在意他的迟疑，她握着儿子的手，一会儿问他在学校怎么样，一会儿问他下次回来要什么时候。

    沈峣吸了吸鼻子，“明年过年我会回来。”

    “真的啊？”王秀兰看上去很高兴。

    “……真的。”沈峣垂眼看了看王秀兰握着自己的手，“过年就回来了。”

    车转过拐角，站在路边目送他们的女人早就看不见了。沈峣收回视线，转过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返程总显得比去程快，魔都的夜晚和镇有着天壤之别，沈峣抬手遮了一下一晃而过的车灯，眯了眯眼睛，竟然有些不适应。

    基地的车在外面等着，周正和沈峣并肩坐到后排。

    周正敲了敲驾驶座的椅背，“叔，一会儿先去趟理发店。”

    “好嘞！”司机爽快地答应了。

    沈峣伸手比了比他的头发长度，“你头发长了？”

    “主要是新头发长出来了，一半黑一半棕，挺丑。”周正上车开始就在噼哩啪啦地字，在群里挨个回复其他战队的问候。

    他甚至有一种自己不是去乡下，而是去了火星的错觉。

    “这些人真是的，平时不来问候，我一消失就要死要活地哭，饭都吃不下去。”周正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回复方源，“哪天我退役了，他们还不得伤心得去跳江自尽啊？”

    沈峣开群瞄了一眼，嘴角抽搐地按住周正的手，“你别聊了，你再发几句他们就要集体退群了。”

    周正看了看手机，坚定地把好的最后一句发出去，并趁沈峣不注意迅速抢过他手机。

    【EG-Sweet】：我已经见过了我老婆娘家的所有人并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坐在我旁边的Sunny选手可以作证。

    【QA-Fish】：卧槽？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深更半夜孤男寡男？这么刺激吗？！

    【EG-Sweet】：废话，不在一起难道还要分开吗？

    【EG-Sunny】：嗯，在一起。

    群里寂静了片刻，半晌，Fly的方源破了沉默。

    【Fly-Round】：对不起，扰了。

    【QA-Fish】：对不起，扰了。+1

    【66DS-North】：对不起，扰了。+2

    下面跟风一直加到了一百多，那些或隐身或离线的选手迅速冒泡，为把周正的消息顶到看不见为止贡献一份力量。

    沈峣面无表情地从周正手里抢回手机，“精分好玩吗？”

    “不好玩吗？”周正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抢，非得等我发完了再抢？”

    沈峣语塞，干脆偏头不搭理他。

    逗猫要适可而止，逗狼崽子也是一个道理，不然手上血淋淋的爪印会教你做人。周正咂咂嘴，转移话题：“你猜溪越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直播吧？”沈峣想了想，“反正肯定挺忙。”

    “我觉得也是，不过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黑暗时间了。”周正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自己数数，咱俩几天没直播了？”

    沈峣掐指一算，冷汗“刷”地下来了。

    这几天他们的笔记本是怎么带过去又怎么带回来，这一趟来回居然欠了二十多个时的直播时长。

    最要命的是，这还跨月了。

    他都忘了这码事了。

    周正和沈峣将近半个月没开直播，EG战队官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周正和沈峣的微博更是重灾区，粉丝们哭嚎着宁可吃狗粮也不想看到两位老公双双神隐。

    【年前我对着崩溃的微博这辈子我都不要吃狗粮，而今天我在求他们发狗粮。】

    【那些年错过的狗粮，是我一生的遗憾。】

    【我这才知道狗粮的甜美，老公我错了！求你们继续给我戴绿帽子！】

    【中国魔都，中国魔都，EG俱乐部倒闭了！王八蛋王八蛋周正队长，不开直播不开直播，欠下了欠下了二十四时，带着他的情人跑了！】

    “峣峣，过来。”周正开相机，对沈峣招了招手。

    沈峣靠过去，“干嘛？”

    周正搂过他的肩膀，“孩儿们想吃狗粮了，来管他们顿饱的。”

    短短五分钟内，一张照片转发点赞量破万，热搜前几名手拉手往下跳，EG其他分部的热搜又双叒叕被踩了，EG宣传部负责人再次于崩溃的边缘反复横跳。

    一起横跳的还有PUBG分部经理的心脏。

    而罪魁祸首淡定地关掉手机，拉着从犯去了造型店。

    周正挑了个闷青色，又和发型师讨论了半个时给沈峣做什么造型，等两人出来已经快十点多，司机等得都要睡着了。

    从造型店到基地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沈峣都在扯烫出卷的鬓角，又摸了摸脑后的辫子，有点儿不适应。

    “别扯，好看。”周正拉下沈峣的手。

    陈美伊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在电话里不发作他们忘了直播，是因为发作了也没用，可现在他们人都到陈美伊眼皮底下了……

    周正站在基地大门前，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只希望陈经理看在美色的份上，不计较他们忘了给EG赚钱的事情。

    他们在电梯里遇到了刚从食堂出来的赵华超。

    赵华超对二人扬了扬手里的写字板，：“前几天青训队有个孩儿想报名，工作人员已经过了报名时间，让他下季度再来，不过那孩儿听了没什么，直接挂电话了。”

    EG青训队招生每年两季，分别在寒暑假，为有意向职业选手道路发展的在校大学生以及少部分家长开明的高中生提供了极大便利。

    “那就让他下个季度再来呗。”周正挂在沈峣身上，了个哈欠，没怎么上心。

    沈峣放弃挣扎，把周正当成人形树獭，转头问赵华超：“他实力很强？”

    “问题就在这儿。”赵华超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别过眼睛懒得看对这伤风败俗的组合，“那孩子的成绩太突出了，从一月初到现在已经在亚服登顶了三四次。虽然这段时间你们这群职业选手先是忙着PAI、之后又是大型赛后颓废，基本没怎么上分，但他能把一堆路人王主播和退役职业选手踩下去也很厉害了……但我估计其他战队可能也联系过他。”

    “退役选手……”周正在沈峣肩膀上蹭了蹭，忽然想起一个人，“你给老谢个电话，他亚服得多，可能遇到过你的孩儿。”

    “过了。”赵华超，“谢彬单排遇到过那孩子四次，还是正面刚枪。”

    周正随口一问：“结果呢？”

    沈峣也好奇地看过来。

    “二二开。”

    “卧槽？！你什么？跟老谢对半开？！”周正瞬间清醒了，顿时气不一处来，“哪个工作人员拒绝的？是不是青训队的主管？把他给我叫出来，让经理开了他！”

    “现在就是这个问题。”赵华超叹了口气，“谢彬也了，虽然前两次是他轻敌、之后两次对枪能看出那孩子在经验方面明显欠缺，但他的实力在其他缺人的一线战队——QA和MST那里也可以做个首发，去Fly不定能也和他们的新人争一争首发位。毕竟这两年各大战队都是青黄不接，缺人手再正常不过了。如果有别的战队联系他，我们回头也晚了，人家能在别的地方捞个首发，干嘛要来咱们这儿做替补呢？”

    沈峣听了半晌，插嘴道：“电话问问吧，万一他没去呢。”

    周正和赵华超同时看过来。

    沈峣以为自己管太多了，摆摆手道：“我随口一，别在意。”

    “不，我觉得有道理。”周正，“EG青训队的报名时间都是公开的，他既然直接电话来问，不定是EG的粉丝，既然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赵华超没好气地：“你来给我分析分析你这个因果关系！”

    周正往沈峣背后缩了缩，“教练，你让我想起了我们高中的数学老师。”

    赵华超白他一眼，对沈峣点点头，“谢彬给我看过他和那孩子对枪的录屏，很适合EG，等会儿我去找工作人员要个号码，我亲自联系，碰碰运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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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峣：我也想秀恩爱但我不好意思，所以我只能让你抢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