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三·灵药

A+A-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萧焕反手关上门,才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那个问题,他没有得到答案。

    问完之后就是一阵久久的沉寂,沈望舒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却又慢慢变得平缓,仿佛睡着了一般——魔教少主纵横江湖坑蒙拐骗这么些年,这恐怕是他演技最拙劣的一回。

    好在也没人计较,没人拆穿。毕竟萧焕也没脸。

    话刚出口,他就悔得恨不能一巴掌给自己扇过去。这是能问的话么?问了之后又让舒什么?

    他若不恨,萧焕自然是爱听的,只是也不能信。想想也是,如果他把自己的一颗真心心翼翼地捧出来献给某人,某人不予回应便罢了,反倒与他虚与委蛇,将他骗得团团转,最后满门……那他一定早就提剑冲上去了,捅不死无妨,起码也要捅成重伤。

    但舒要是实话实,他也是受不了的。诚然他不冤枉,可他……也并非全没动心。

    “秋山,怎么在这儿站着?”韩青溪抓完药回来,还带着岳澄,一上楼就见萧焕杵在门口,轻声问了一句。

    萧焕轻轻摇头,“他睡了。”

    韩青溪轻轻挑眉,“睡了?上药了么?这不还没煎药吃……”

    “罢了,皮外伤都是事,他真正的伤,吃药治不好的。”萧焕失魂落魄地摇摇头。

    岳澄忍不住怒道:“真当自己还是一出门就前呼后拥的魔教少主么?看那娇气的德行,真难伺候!”

    “闭嘴!”萧焕异常烦躁,出声喝止。

    岳澄脖子一梗,“我错了?师兄,我真怀疑你到底是把他扣下来干嘛了,他还真的值一株碧芝草?”

    “我让你闭嘴!”这次萧焕的声音大了些。

    韩青溪眼见着这从最要好的师兄弟二人掐起来的次数太多了,连头疼都懒得头疼了,只是觑着萧焕的神色,轻问:“秋山,你是不是……又了什么惹着沈公子了?”

    沈望舒又不是真的睡着了,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外头话,到这一句时,不由得心道:他还需要什么吗?往那里一站就惹得人忍不住想给他两下。

    萧焕心虚,一言不发。

    “你你这人……”韩青溪摇了摇头,“师叔那么八面玲珑一个人,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弟子?天底下那么多句话,什么不好,怎么每次都能叫你挑中那一句最难听的往外蹦呢?”

    沈望舒偷笑——这韩姑娘还真是个妙人,这评价也太对了。

    连岳澄都忍俊不禁,“师姐得真对!萧师兄,我要跟你句实话,咱们门中那么多师兄师弟,包括师姐师妹都了……要不是你是这辈弟子中武功最好的大家都不敢惹,就你平时那么跟我们话,早就死你八百回了!”

    “你欠收拾了?”萧焕果然抬手。

    岳澄连忙往韩青溪身后一躲,“师姐你看他!”

    “你也少两句。”韩青溪笑嗔岳澄一句,然后又肃了神色对萧秋山道:“从前你只以为沈公子不在了,旁人瞧不出什么,都只以为你是去魔教随意做了一次卧底罢了,但没人的时候,你却总是对着那支摔缺了一角的簪子出神——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见过好多回了。如今人还在,你怎么还对人这样?”

    萧焕有些惊讶,岳澄则是直接喊了出来:“师姐!你怎么帮那个魔头话!”

    将手里的药包换过一手,韩青溪用空出的那只手在岳澄额头上一拍,似乎是在对他解释,实则又是给萧焕听,“魔教三年前便已覆灭了,哪有什么魔头?只余他一人,即便真是要做什么,也成不了气候。更何况,沈公子如今投在明月山庄门下,改名换姓,自然是要重头再来的意思。过去的那些恩怨纠缠……”

    哎,从前怎么就没对韩青溪多加留意啊?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不比那家伙强上数倍?真是猪油糊了眼!沈望舒一颗心都痛得麻了,也不去细想韩青溪所言究竟对是不对,还有工夫在那苦中作乐地瞎想。

    只是这话听过了,他又悬起心来,不知萧焕要什么。

    沉默片刻,萧焕才道:“沈千峰再怎样,那也是他父亲;倚霄宫再如何,那也是他长大的地方。更何况,还是他亲自把我引进去的……”

    韩青溪似乎还想再劝,岳澄却叫了起来,“师姐,你不会还想把萧师兄往那……咳,那谁身边推吧?”

    “这是秋山自己的事,我无权置喙。”韩青溪的语调忽然冷了几分,然后又道:“只是秋山,人如今在我们这儿,又有伤,到底还是要归还明月山庄的,你且收敛些,别再招惹了。”

    好一个还要归还明月山庄的!什么归不归还,他沈望舒难道是什么物件么?

    哦对,现在他就是个质子,与物件也没什么差别,不过是一个用来交换碧芝草的筹码。只是他似乎……还没这么值钱吧?

    不过从前听师父苏闻,那碧芝草十分珍贵,十年才成一株,炮制也极其不易,却也并不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功,不过是有些稀奇的毒需得配碧芝草才可解。

    他看医书的时候从不上心,但大概也就记住了一句——凡是毒物所生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那么这话反过来意思也是差不多的,既然碧芝草只有潇湘之地才有,明需要解的毒物也是产自此处,甚至极有可能就产自明月山庄所辖地界内。

    也不知道远在余杭一带的松风剑派里会有谁中了来自潇湘的毒。

    不过岳澄的爹、韩青溪的师父岳正亭在可是松风剑派掌门,萧焕的师父又是门中颇有地位的长老,能让他们三个结伴出来寻药,只怕这人大有来头啊。

    听闻明月山庄所建时间并不长,还是苏闻一手建立起来的,门中除了他都是年轻弟子,多出身普通,还有谁能和大名鼎鼎的松风剑派结梁子呢?

    沈望舒越想越觉得头疼,身上的伤又不大好,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眼,准备先昏天黑地睡上一觉再。至于外头那几个,爱什么就去吧。

    而外头几个人还不知道里头那个人已经听他们话听得真的睡过去了,仍旧自顾自地着话。

    萧焕揉了揉眉心,“我倒也想好好同他话,他被我所伤,难道我就不心疼?只是他总那些话来激我,又不见得是真的清白,我就……”

    幸而沈望舒睡过去了,否则定会拖着病体再冲出来和他狠狠上一架。

    岳澄听到这个,立刻道:“啊!先前师兄总那几个求助的门派遭难的方式有些似曾相识,果然是的。师姐,咱们第一次遇到沈望舒,可不就是被他给耍了?先前咱们都不信,毕竟死人是不能爬起来使坏的。只是如今这人还活着!”

    “住口!”出乎意料的,韩青溪与萧焕异口同声。

    岳澄吓了一跳,“你们俩……这是怎么的?”

    韩青溪摇了摇头,“之前我就过秋山,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不可胡乱猜疑。那时秋山是恨不得沈公子还在人世,哪怕重操旧业也好过阴阳永隔,那你呢阿澄?一点头绪都没有,何故平白坏人清白?”

    岳澄不爱听,跺了跺脚,“师姐,萧师兄向着他老相好就算了,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话?你看这手法,迷晕一船人再劫走宝物,难道不是和那子一模一样?”

    “不一样。”在萧焕生气之前,韩青溪便摇头,“我问你,我们那次丢了什么?后来接到其他门派求助又丢了什么?”

    “我们丢了琉璃盒子,后来还听过丢金丝软甲、千机匣、羊脂玉瓶的。”岳澄记性倒好。

    韩青溪又问:“这次丢了什么?”

    “两箱银子。”

    也不急着解惑,韩青溪又问:“之前那几次,除了丢东西,伤人了不曾?这一次可是还少了一名弟子呢。”

    岳澄懒得去想,只是撒娇道:“好师姐,你有什么便直吧,我想得脑仁疼。”

    你只怕根本就没去想。韩青溪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前沈公子即便是出手夺宝,看中的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并且也十分方便夹带,不管是偷还是抢,都容易得手些,且不会轻易伤人。这次像咱们松风剑派求助的,丢了两箱银子,是加起来才三百两,换之前的那些宝贝,不过只能换个边角,这银子也不方便携带,又掳走一人……我总觉得这并不是同一人所为。秋山,你怎么看呢?”

    “师姐心细如发,秋山自愧不如。”萧焕倒是正经行了个礼,“这些我都没瞧出来,不过是今天见到舒之后,我才知道真的不是他所为。”

    岳澄轻哼一声,“呵,见到他还活着,开心得不能自已,所以就不怀疑了。师兄,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萧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岳澄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懒得去计较了。他的神色有几分痛惜,“从前我和舒比斗的次数不少,对他的身手十分了解。倘若不是有什么伤病在,我与他几乎是平分秋色的。只是今天,未免胜得有些太容易了。”

    “什么意思?他让你了?”岳澄微惊。

    “不,”萧焕缓缓摇头,“他的内息似乎出了问题,不能久战。”

    韩青溪也听苏慕平起只言片语,闻言便皱了眉,“可知是为何?”

    “我不知道。他……一点也不想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  玻璃心的蠢作在这里一下。。。

    看到好几个不喜欢老萧和沈的亲,还是首先要感谢大家的阅读,也感谢大家花时间与精力写评论。话本文是有些三观不那么正的,毒点也在文案标注了,请大家一定先做好排雷再决定点不点开啊!

    这个脑洞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了,那年头流行的套路和现在不太一样,但是实在不想弃了,还是开出来了。我尽力在圆,如果您觉得圆得不行。。。那还是感谢您的阅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