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章二四·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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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焕不好第一个出手,他知道在场的人里头,除了几位长老,也没谁能与他一较高下。沈望舒也不能第一个出手,他的功夫与萧焕不相上下。若是一定要比满四场,他二人一动手,只怕对面斗志全无了,实在不给面子。

    故而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定下了由岳澄率先出战。

    而姜畅也的确是有心放他们一马,见着岳澄先站了出来,当即遣了一名自己的弟子出来。

    方才大家也是交过手的,心里都明白,这弟子算是绿萝坊的一把好手,功夫略比韩青溪高些。姜畅这样,便是采取了田忌赛马的策略,不过他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求必败。

    这几日见惯了慧海、玄清、明枯等大派掌门一不二甚至颠倒黑白的,忽然又见了姜畅这样的,沈望舒倒是有些惊讶,他真是十大门派里难得的厚道人,松风剑派被千夫所指之时也不曾帮着站队话,只是私底下却暗中相助。

    有姜畅这样安排,岳澄自然是败了,韩青溪对上姜畅的另一弟子,关键时候佯装不敌,也输了一场,沈望舒力战谢璧,萧焕也轻松胜了灵异普通弟子,完成了与姜畅的两胜之约。

    “松风剑派……”姜畅话间瞥见了沈望舒,旋即又笑了笑,“岳兄厉害,子侄弟子都是好手,姜某羡慕不来啊。”

    “姜掌门承让了。”岳澄也拱了拱手。

    场面话过了,姜畅当真是守信,便带着翠湖居的长老与弟子们退了一步,示意自己不再管此事。

    瞧着绿萝坊主的神情,她也并不想再管此事,只是有个任雨疏将话先放在了前面,她也是骑虎难下,只能黑着脸让一众弟子迎战。

    第一场仍是岳澄,对战的却是书堂堂主那位姓陆的侄女。

    那位陆姑娘被叫到的时候便是犹犹豫豫的,如今要出手了,更是苦着一张脸,一时偷偷地瞧着沈望舒,一时又瞧着自己的姑母兼师父。

    书堂堂主面子上也过不去,假意斥道:“我素日怎么教你的?不过是与人切磋便这样,若是日后遇上了强敌,却该如何是好?倘若拿不起这把剑,就趁早退出绿萝,回去做你的大家姐去!”

    陆姑娘被一顿呵斥,不好再什么,只能低低对岳澄道:“岳师兄,陆嫣请教高招。”

    只是岳澄那样的脾气,一早就对绿萝坊主险些背后捅了松风剑派一刀而耿耿于怀,后来又对任雨疏那一番话动了气,对这位娇滴滴的陆姑娘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哼了一声,便猝不及防地出了剑。

    二人眨眼间战作一团。

    从功力上来,岳澄与陆嫣应当是不相上下的。只是陆嫣一开始就没有斗志,而岳澄又正在气头上,出手一招快似一招,得陆嫣手忙脚乱。

    见绿萝坊主与书堂堂主脸色越发不好,韩青溪还轻咳一声,示意岳澄适可而止。

    岳澄一向很听韩青溪的话,倒是收敛了些,却仍旧没有放过的意思,一位快,得陆嫣节节败退。

    渐渐退无可退,陆嫣更生怯意,一不留神,竟让岳澄挑飞了佩剑。那柄巧的短剑冲天而起,正正插落在书堂堂主面前,兀自震颤不止。书堂堂主的脸色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师父……”陆嫣懵了一阵,终于回过神来,神色泫然欲泣。

    “你别叫我!”书堂堂主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方道:“既然败了,就赶紧回来!杵在那里丢人现眼么?”

    陆嫣眼圈一红,捂脸奔回了众师姐妹身后。

    岳正亭也只好赔笑道:“堂主见笑了……阿澄这孩子,脾气有些冲,出手又是没个分寸的……”

    尽管他这么解释着,可方才岳澄终究是败在翠湖弟子手上,倒越发显得绿萝弟子无能。书堂堂主的脸色仍旧阴郁,没有任何表示。

    绿萝坊主的脸色也不好看,却也记着不好随便发作,只是命画堂堂主的弟子上前去。

    这回仍旧是韩青溪出手。

    到底都是知根知底的,韩青溪与画堂弟子见礼之后便迅速交手,全力以赴,没有任何谦让的意思。看样子这位弟子的功夫是不错的,且性子应当也不是那样十分大度的,否则韩青溪极少这样。

    不过到底是韩青溪技高一筹,胜过那名弟子,深深一礼后,向画堂堂主与绿萝坊主愧疚地道:“承让了。”

    “败了便败了,没什么好的。”绿萝坊主烦躁地道,“华莲,去替了你师妹。”

    被她点到的那名弟子正要上前,任雨疏却摇头道:“坊主,华莲武功也算得不错了,可并不及飞雨,不如让飞雨去?”

    被她点到的是琴堂的一名弟子。那弟子看了看任雨疏,看了看棋堂堂主又看了看绿萝坊主,已然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神情,连忙摇头,“任师叔笑了,弟子的功夫是远不及华师姐的……”

    棋堂堂主只瞥了任雨疏一眼,冷笑道:“想不到任师妹记性这样好,竟对坊主与我门下弟子的实力心知肚明,佩服。飞雨,既然你任师叔如此赞你,你便不要推辞了,以免费了她的一番好意。”

    绿萝坊主回头瞧了她几眼,见棋堂堂主再没别的表示,便只好摆手道:“罢了,飞雨,你去吧。”

    沈望舒这算是听出来了。原本应当与他一战的华莲,乃是棋堂堂主的大弟子,而临时被推出来换人的飞雨,只是琴堂一个普通弟子。

    看得出绿萝坊上下都是争强好胜的,可坊主也顾忌着几位堂主之间的情分,哪怕是连输两场,也不曾提出要换人。只是任雨疏这一闹,便是直指棋堂弟子远不如琴堂,连大弟子还比不上人家一个普通弟子,连带坊主与棋堂堂主都得罪透了,也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为什么拼着得罪坊主也要求胜?沈望舒想不明白。

    不过再如何想不明白,也终究是要他迎战的。换人便换人吧,沈望舒生平就不知道一个“怕”字怎么写。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运行了一周真气,他便站了出去,将叶无咎的鞭子一摆,做出个“请”的手势。

    “且慢。”站在翠湖居那边的秋暝忽然出了声。

    原本不关翠湖居的事,但秋暝开了口,绿萝坊主当即更加不悦,却也不得不压着脾气瞧了过去。

    秋暝将自己的佩剑往前一递,“颜姑娘的确是功夫了得,即便岳大侠这边已然剩了两场,这一场胜败都无妨,只是颜姑娘应当也不希望对手怠慢自己吧?”

    “秋居士这是什么意思?”绿萝坊主皱了眉。

    “秋暝自知有些冒犯。只是这位沈公子,原本是使剑的,后来佩剑被收缴,一直都再没有趁手的兵器,这样仓促应战只怕不好。暝见过沈公子从前的佩剑,看着那剑的样式、长短与重量都与暝这一柄相差无几……”

    “秋居士的佩剑,晚辈不敢擅动。”沈望舒连忙摇头。这是怎么?绿萝坊临阵换人,他便临阵换兵器,比谁更没规矩是吗?

    颜姑娘便是她们口中的飞雨。她心翼翼地觑了绿萝坊主的脸色,才道:“无妨,即便这一场飞雨胜了也无用,可到底是比试,倘若沈公子胡乱应付,才真是看不清飞雨。若能借到趁手的兵刃,沈公子请便就是。”

    既然人家女子都不计较,沈望舒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推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双手捧了秋暝的佩剑,“多谢秋居士。”

    “但愿沈公子用得顺手才是。”秋暝温和地笑笑。

    秋暝的佩剑倒是有个轻灵的名字,空山。剑身稍窄,也并不很长,入手较轻,倒是十分符合沈望舒的武功路数。

    接了秋暝的剑,沈望舒自然比先前在高台上混战之时更加得心应手,毕竟他虽然所学甚杂,却都是剑法。而正是因为他所学太杂,那大司命与少司命的剑法又甚少展露于人前,颜飞雨虽功夫的确很扎实,却仍然被沈望舒得毫无还手之力。

    连败三场,绿萝坊一众人可谓黑云罩顶,连岳正亭都瞧不下去了,干笑道:“三场也胜了,余下一场比是不比都无妨了,不如……”

    “好四场便是四场,一场也少不得。”绿萝坊主冷着脸着,而后又嘱咐柳寒烟,“寒烟,为师素日所教你的,即便眼见不能胜,也绝不能轻言放弃,你且尽力施为吧。”

    柳寒烟微微蹙了眉,不动声色地看了绿萝坊主一眼,见她沉浸于情绪中而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抱拳拱手,“是,弟子尽力而为。”

    只是柳寒烟也是老相识了,虽她的确是绿萝坊出类拔萃的弟子,放眼同门之中也便只有一个楚兰藉能与她一较高下,但她的功夫也只是与韩青溪不相上下,并不能比得过萧焕。

    输了这一战,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不过萧焕这样的人也知道绿萝坊一场不胜委实是太过丢脸,倒是尽量手上留情,愣是拖到了五十招开外才“险胜”了柳寒烟,这才让绿萝坊主脸色好了些。

    “岳大侠剩了,请吧。”绿萝坊主向翠湖居也拱了拱手,朝仍旧与萧焕对面而立、一直低着头看不见神情的柳寒烟道:“寒烟,回来吧,咱们走。”

    “师父!”柳寒烟霍然抬头,沉声道:“弟子……恭祝师父一路平安。弟子这便不与师父同路了。”

    漫是绿萝坊主,便是其他的看客也忍不住一惊。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绿萝坊主神色有些阴鸷,定定瞧着柳寒烟,“你知道自己在什么?”

    “是。”柳寒烟还剑回鞘,也如同先前几名松风弟子在高台之上时所作那样,将自己腰间的绿萝坊弟子牌摘了下来,双膝跪地,又双手捧着腰牌举过头顶,“弟子不肖,请师父责罚。”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姜畅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连忙道:“岳兄,坊主,耽搁不得,姜某就率翠湖弟子先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只是还不等他脚底抹油溜掉,柳寒烟便朗声道:“姜掌门请留步!翠湖各位居士请留步!寒烟有一事,还请诸位留下做个见证。”

    “究竟是何事,还需要这么多人替你见证?”绿萝坊主见势便知道有些不好,忍不住疾言厉色地呵斥着,只希望不丢人太过。

    “绿萝弟子柳寒烟,今日自请脱离门派,日后与绿萝坊再无干系。倘若日后做出什么有辱绿萝声名之事,都是我柳寒烟一人之过,与绿萝坊并无干系!”柳寒烟掷地有声地着。

    眼见绿萝坊主气得脸色铁青,岳正亭连忙道:“柳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何必效仿……”

    柳寒烟稍稍抬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寒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寒烟也知道,此举深深辜负师父与绿萝坊的教导,师父与诸位堂主如何生气都是应该的,想怎么责罚也是无妨的,寒烟都一力承担,绝无半句怨言。”

    任雨疏便关切地道:“寒烟,你是绿萝坊大弟子,应当比谁都清楚门中的规矩。若是脱离门派,可不只是上交腰牌那么简单的。佩剑、弟子服、药材、心法秘籍、银钱,都得全部交还。”

    “是。”柳寒烟先是放下了佩剑,然后从怀里摸出不少零碎的玩意儿,在面前一字排开,而后又站起身来,将外裳与靴子脱下,仍旧跪回了雪地上。

    这天气也并不暖和,见她冻得脸色发青也仍旧要继续,书堂堂主也忍不住了,“自逐出门,还得自愿写下一份脱离绿萝坊的文书,签字画押才算。”

    “今日仓促,事前并不曾准备,不知诸位堂主、诸位前辈有没有纸笔?”柳寒烟认真地问道。

    “今日是做什么来的?谁会在身上带着纸笔?”画堂堂主不耐烦地道。

    柳寒烟想了想,只将自己的中裙上撕下来一块,咬破手指,用血迹慢慢写着:“绿萝琴堂弟子柳寒烟,今自愿脱离绿萝坊,自此一别两宽,再无干系……”

    书堂堂主眼睁睁看着她画了押,眼中要喷出火来,更是厉声道:“最要紧的一条,若要脱离门派……”

    “需得……自废武功!”柳寒烟慢慢闭紧双目,抬起掀掌,就要往自己头顶拍下。

    “柳姑娘!”阮清到底于心不忍,“脱离师门到底是大是,便是男子都承担不起这后果,何况你一个女子。你且三思啊。”

    柳寒烟未曾稍停,只是咬牙道:“多谢阮居士好意,不过晚辈心意已决……”

    “你究竟为了何事,竟如此忤逆师父,还想脱离师门!”绿萝坊主终于忍不住了,一掌将昔日爱徒倒在地,怒不可遏地喝道。

    柳寒烟挣了一下,到底不曾立刻起身,反倒是吐了一口血。

    绿萝坊的人便这般看着,即便有面露不忍的,可到底不敢得罪坊主。最后还是丁雪茶瞧不下去,连忙过来把人扶起,“柳姐姐,你这究竟是做什么呀?”

    “柳寒烟还是绿萝弟子的时候,也算是为绿萝坊尽心尽力了吧?师父什么,各位堂主什么,都无有不从的。师父曾,绿萝坊门下皆是女子,立世本就艰难,若不认清本心立志向善,便更难了。柳寒烟一向将此话奉为金科玉律,曾经更是发誓要为绿萝坊效忠一辈子。”柳寒烟慢慢地着,只是不易觉察地带上了一丝哽咽。

    画堂堂主便怒道:“你住口!亏你有脸这话,那你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柳寒烟曾以为,师父也会如自己所言一般,一心向善,明辨是非。只是师父,您且想想近日来您与绿萝坊所作所为……”

    “为师怎么做事,还需得着你来教?”绿萝坊主冷笑一声,才勉强克制住脾气,“好,那为师就听你,最近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把带了多年的大弟子都逼得叛出师门了!”

    柳寒烟摇了摇头,“曾记得师父过,绿萝坊立足江湖,并不求做什么名门大派。可是师父,当日几位师妹接连罹难,凶手昭然若揭,您为何姑息?”

    绿萝坊主勃然色变,“你崔离?好啊,若是你有这么大本事,怎不见你前去诛杀那厮?”

    “崔离的确凶悍,可若不是有人与他里应外合,几位师妹的住所又如何会被他知道?如今都知道太华门勾结崔离为祸江湖,燕鸿的确伏法了,可燕惊寒仍然逍遥法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哄得整个江湖的人都要拿岳大侠撒气……”柳寒烟摇了摇头,“便是别的门派也罢了,可是师父,当初为了捉拿崔离,岳大侠却是出了大力气的,旁人可以不记得,绿萝坊如何能装作不记得?”

    绿萝坊主被她得面上一红。

    任雨疏便道:“寒烟,话可不是这么吧?我等并不是一定要与岳大侠过不去,而是因为岳大侠执意要包庇沈望舒这魔教余孽……”

    “沈望舒从前的确作恶不少,只是前些时日在沅陵扶桑楼的时候,沈望舒几次三番地救了寒烟与其他绿萝弟子,任……堂主随便问问就知道真假。即便旁人沈望舒魔教余孽罪不可恕,可绿萝坊也是没脸这话的。对救命之人恩将仇报,这是无耻之徒才做得出来的。”柳寒烟眼神清亮,“何况沈望舒从前再如何,也并不曾沾上人命官司吧?现放着杀人凶手不管,却追究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这便是绿萝坊的正义么?”

    听她这样,绿萝坊主脸色剧变,“你……”

    只是到底没拦得住柳寒烟。她朗声道:“那燕惊寒勾结崔离,还意图诬陷沈望舒与叶无咎,见诬陷不成,便杀了叶无咎灭口!手染鲜血的凶徒不追究,却要追究他们,这到底是哪里的正义?”

    沈望舒有些吃惊了——怪道这些日子柳寒烟每每瞧着燕惊寒都是极不顺眼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原来是为着叶无咎。还以为只有自己记着叶无咎的命案,没成想柳寒烟却比他还刻骨铭心。

    倒是个难得的痴情女子。若她喜欢上的并不是叶无咎,或许该得一段美满顺遂的姻缘吧!

    绿萝坊主委实是气得头疼,竟开始口不择言,“好,很好!我悉心教导多年的弟子,竟没想到是个为了个认识不久的野男人就脱离师门自废武功的贱人!”

    她这话委实太重,自己没来得及后悔,旁人便已是哗然。柳寒烟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师父,原来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难道我错了?”绿萝坊主冷笑不止,“正好今日也有各位在场,就且做个见证吧——绿萝琴堂弟子,为了个外人,忤逆尊长,口出狂言,还妄图叛出师门。不需你叛,今日本座做主,将你逐出绿萝坊,师徒之谊也从此一刀两断,倘若日后再见……日后再见也只当不认得了!”

    “师父!”柳寒烟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飞速低头,不让人看见自己眼底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滚了下来,绿萝坊琴堂的其他弟子却忍不住齐齐唤了一声。

    绿萝坊主立刻四下一扫,目光凌厉,“若是再有求情的,便与她同罪论处。怎么,有人想试试么?”

    绿萝坊好歹也是十大门派之一,若是被门派逐出,日后在江湖上也再难立足了,一时间绿萝弟子都噤若寒蝉。而翠湖居与松风剑派几个身为外人,自然也不好相劝。

    见柳寒烟垂了头,单薄的身子几乎要蜷成一团,绿萝坊主吸了吸鼻子,然后才别开脸,寒声问道:“你还有何话?”

    “本来是还有好几句,却是一个即将出门的弟子对师父所的,如今坊主与晚辈断了师徒之谊,便再也不着了。”柳寒烟也轻轻笑了一声,“弃徒柳寒烟,多谢坊主。”

    绿萝坊主噎了一噎,便狠狠拂袖,“走!”罢就转过身去,对柳寒烟放下的一排东西看也懒得看一眼。

    既然坊主都走了,绿萝其他弟子也不敢再做停留,即便还有话要同柳寒烟讲的,也只能深深地瞧她一眼,赶紧跟着走了。

    姜畅等人被迫看了全程,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过阮清一向与绿萝坊亲近,到底还是走上前来,“寒烟,我知你是一片好心,只是你这又是何苦啊?你如今顶着绿萝弃徒的名声,在江湖上只怕无处容身,不如先……”

    “是啊,若是柳姑娘不嫌弃,翠湖居倒是欢迎姑娘的。”姜畅也点头。

    柳寒烟便摆手道:“多谢姜掌门与阮居士的好意,不过寒烟还有心愿不曾完成,此举算是大逆不道,就不与翠湖招惹麻烦了。”

    方才柳寒烟所的话众人都听着,自然知道她所指为何,一时不敢深劝。

    待着也是尴尬,姜畅便与岳正亭交代两句,领着弟子们追着绿萝坊而去。

    待到这两派人马都走了个干净,韩青溪才连忙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衣裳就往柳寒烟身上披,“你……你真是……”

    “怎么,只允许你韩女侠叛出师门,我柳寒烟便做不得了?”柳寒烟松了口气,跌坐在地,穿衣裳的手哆哆嗦嗦的,几乎要将衣裳掀下去。

    沈望舒一直冷眼瞧着,也几乎是不多话的,只是此时终于忍不住道:“柳姑娘,为了个叶无咎,为了个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的,竟这样与绿萝坊撕破脸,值得么?”

    这话不大好听,只是柳寒烟没有发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光是为了他。早就作此想了,叶无咎……不过是是让我心志更坚罢了。”

    岳澄忍不住一惊,“嗯?绿萝坊怎么了?”

    “先前几位师妹……遇害的时候,燕惊寒父子阴阳怪气是绿萝坊这事替松风剑派替岳大侠挡在,师……坊主竟是真的往心里去了,全然忘了这些年岳大侠与松风剑派对绿萝坊帮衬多少。”柳寒烟摇头,“若非绿萝弟子技不如人,何至于此?”

    岳正亭连忙摆手,“柳姑娘言重了,从前岳某也不曾做过什么。”

    “岳大侠不必自谦,寒烟协助坊主处理门中事务时日也不算短了,自然都瞧在眼里的。”柳寒烟终于理好了衣物,又变成了素日那个高傲的柳姑娘,“何况方才坊主帮着玄清道长话,我也没忘。燕惊寒与燕鸿父子有错,便惩处他们二人便是,即便是整垮了太华门,与绿萝坊又有何益?”

    听她数落师门的不是,众人都默契地住口。

    不过柳寒烟也不是出门之后便拼命数落师门不是的人,只了几句便住口。

    一时间林中便寂静得骇人。

    良久,萧焕才忍不住问道:“那柳姑娘接下来又什么算?”

    “我?虽然绿萝弃徒不如几位这么点眼,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更何况我想做的事……”

    “也正是我想做的。”沈望舒笑了笑,带着一点挑衅似的,“就是不知道柳姑娘怕不怕。”

    柳寒烟深深看他一眼,旋即一挑眉,“既然定主意,那就没想过要怕!我一人做起来太难,与诸位一道么,只怕会简单许多。”

    萧焕不意沈望舒这就将柳寒烟也拉了过来,忙道:“柳姑娘可莫要笑,如今我们五人算是为武林正道所不容,被那么多人追杀,朝不保夕的,你……”

    “方才我也在追杀你们,我知道的。”柳寒烟微微偏了头,“怎么,萧少侠觉得我会是个拖累?”

    “自然不是!”萧焕有些气苦。

    柳寒烟却不管,“既然不是,就别这么多废话。方才还好,如今可不准坊主他们会不会再带着其他门派追上来,还是赶紧离开此处的好!”

    作者有话要:  憋了个大招,所以又晚了……

    本来这是两章的内容,但是柳姑娘么,不算是主角,就干脆一股脑放出来吧,免得大家明天还要再看一次,点击收藏刷刷掉我受不了……

    明天白天,就只有一更啦,今天已经爆肝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