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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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次的生日会, 对于谢观和粉丝来办得并不顺利。发了疯的女友粉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谢美香简直焦头烂额。

    首先被公关掉的是生日会上粉丝流出来的照片。很多网友对“传中的谢观女朋友”好奇已久,原本还想从照片和视频里扒一扒她的真实身份, 但这些资料一流出来就被删了个干净, 倒叫人无从下手。

    只不过, 八卦论坛里也混迹着一些谢观的粉丝,恰巧抽中生日会名额的也不在少数。有一个女孩子还正好和阮天心坐同排, 一看到出事故的时候人都傻了:

    “我注意过那个戴口罩的姐姐的。我实话实, 真的漂亮的女孩子即使戴着口罩都能感觉到。她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还跟我讲‘不好意思’, 细声细气的, 身上也有点那种甜甜香香的味道, 好好闻啊。可惜没看见脸。”

    楼下迅速跟了一堆评论:

    “还好没露脸吧,否则那女粉丝不得把人家脸划花。”

    “她不是被拘留了吗?后来都交代了, 本来就是要在xg生日会上搞事,泼谁都无所谓,让爱豆对自己记忆深刻就完事呗,简直丧心病狂。”

    “结果正好xg她女朋友跟她抽签抽到一组, 还被认出来了。也算姐姐倒霉,正撞枪口上,油漆不泼她泼谁?”

    “那她怎么知道那个是xg女朋友啊?”

    “私生饭啊,蹲谢观家门口守的那种, 听还是谢观的后援会副会长,恐怖得要死。”

    “我靠,私生饭能不能死绝啊!简直阴魂不散!起来, 你们没看到谢观生日会那个流出来的视频吗?

    “没有。删那么快,这个公关速度。”

    “没看到+1。”

    “生日会当天谢观有个站姐也在,拿大炮怼台上拍的,估计就是那个站姐先发出来的视频,谢观的表情都拍得清清楚楚。特别可怕那个眼神!那女的要不是被安保拖走了,血溅当场都不准。”

    “……这样不好吧?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谢观出了名的有礼貌啊。”

    “楼上这位圣母大姐,你没恨就没恨,你是谢观肚子里的蛔虫啊?有礼貌也要分人的好不好,私生饭也配?我呸!”

    “我看到了,那个眼神给我吓得当场一激灵。没法形容,就类似于《请神》里面他要大开杀戒之前的眼神吧,自己意会下。”

    “我操……”

    ……

    “网上得挺夸张的。”阮天心越往下翻,越是一头冷汗。她哈哈干笑着,看向谢美香。

    谢美香动动手指,关闭网页。“也不算错。毕竟如果你真的出事,谢观发起疯来,在场的一个也制止不了。”

    “……美香姐,”阮天心真诚道,“你的谢观怎么好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

    谢美香:“……”也差不离其实。

    “如果你真要跟他分手,那你就能欣赏到他从一个精神病人到重症患者的转化。”谢美香,“到时候生日会秒变追悼会,砰,世界再见。”

    阮天心:“……”

    她其实对谢美香的这些并没有实感。在面对她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谢观都是沉默、温顺的,像一只大型宠物。她从来没有被他的爪牙伤害过,所以哪里晓得它们是何种锋利滋味。

    她就这样仰着一张跟羊羔似的,奶白、清纯的脸孔,不谙世事地:“我不会和他分手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谢美香看着她。现在的人谁还相信“永远”啊?弄得跟孩子过家家一样。但是阮天心就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魔力,你会不自觉地去相信她。

    难怪谢观把她的话当圣旨。

    昨天田跟谢观讲她要冷静一段时间的时候,谢观恨不得当场拔钥匙跳车,要是谢美香没看着,指不定都跳江了;结果一晚上过去,人被哄得服服帖帖,什么不好的念头都没了。

    阮天心……真是个甜心。

    “挺好的,看你们这样。”谢美香感慨道,“当年谢观双亲亡故,我爸妈把他接到家里来住。他就整日整夜不睡觉,从门后面露出一道缝隙看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我看他孤单,拿零花钱给他买了一只兔子。事实证明……唉,大大的失败!他哪里养得好宠物,连棵植物都三天养死。兔子更不要了。”

    谢美香想起那只两脚一蹬的兔子,至今还遗憾,“不过从那以后,他就乐意主动开房门,跟我们话了。”

    她语重心长地总结:“听姐,你可千万别让他再养宠物了,好歹是条生命呢。他这个人连自己都难养活。”

    阮天心想了一下,笑起来,“那我可以养他啊。”

    谢美香:“……得了。”她是不太清楚阮天心的脑回路,这会儿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发言梗了一下。

    “我是真的呀。”阮天心掰着手指开始算,“我在公立学校教书,虽然工资不是特别高但还有奖金,平时寒暑假也会写一点杂志投稿,每个月都能攒下不少呢。”

    “谢观花钱好像有点大手大脚的。”阮天心又想起什么似的,,“以前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他就送过我一对耳夹,我在网上查了查,七位数!”

    谢美香“呵呵”两声,又装作惊讶:“……哇哦。”

    是啊,傻瓜。他那个时候就想泡你了。

    “所以他可能没什么积蓄吧。”阮天心不好意思地,一边把垂到眼前的发丝捋到耳后,“如果他可以让我帮他理财,那就好了。到时候我们赚的钱也可以一起花。”

    谢美香又是干笑两声:这倒是阮天心误会了,谢观平时烧钱的爱好一个都没有,又不爱出门,钱不知道攒了多少……

    她表示:省钱夫妇,你们开心就好。

    “不过……你规划得还真长远啊。”谢美香看似不经意道,“姐有个办法,你们火速去办结婚,领了证,谢观的钱就都归你管。他不交,看姐不收拾他!”

    谢美香表面得凶巴巴,实际心里直鼓。她也就敢在阮天心面前充老大,谢观眼睛一横,她连个屁都不敢放。想想就他妈绝望:天底下哪有她这么窝囊的经纪人?

    “哪有,”阮天心脸红扑扑的,连嘴唇也咬得湿红,“美香姐不要取笑我啦。”

    ……

    送谢美香走后,阮天心重新坐到沙发上。她重新解锁手机,在论坛界面刷新了一下,结果发现刚才看的那个帖子已经找不着了。

    阮天心:……真是好有效率啊!

    她滑动手指,再次刷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新帖:谢观开直播啦姐妹们快去看啊!吃瓜群众必须战斗在最前线!!!我先冲了!!!

    她一个激灵:谢观还是第一次开直播呢,于是飞速点进去看,主楼就有链接。

    顺着链接摸过去,一开,高清镜头下突然凑近的脸,让人顿觉呼吸一窒。

    阮天心捂着脸颊,在心里像个正统迷妹一样“啊啊啊呜呜呜”地喊:谢观!谢观!

    要是宁可在,准要翻她一个白眼。过分不过分?那张脸你还没看够?

    阮天心:谢邀,看不腻。

    她正要截图,突然看到画面一个卡顿,像吐彩虹糖一样稀里哗啦吐出来一大片五颜六色的弹幕,甚至还有飞起来的那种高级弹幕:啊啊啊啊啊哥哥哥哥哥哥想念您!生日快乐!!!一天不见您怎么又帅了!

    阮天心:“……”

    她默默地启动弹幕开关,一拉。弹幕全部关闭,一切喧喧嚷嚷消失。全世界只剩她和谢观那张俊得让人目眩的脸。

    阮天心心满意足,咔咔截图三百张。

    谢观调试了一下摄像头,坐在桌前,慢声道:“大家好。”

    阮天心也在心里冲他挥手:你好呀。

    她没有看到的是,就这么官方、简洁的一句问候,已经让弹幕上通通刷起问号。

    “???”

    “???是我的错觉吗?哥哥的声音好低啊,也不笑,是不开心吗?”

    “拜托,昨天生日会出了那档子事谁会开心啊。”

    阮天心没有觉出什么异常。今天直播的谢观更接近她熟悉的那个谢观。有点不近人情,又有点疏懒。

    他静了一会儿,在看弹幕。一边:“不好意思,昨天生日会可能给大家带来了不愉快的经历。”

    他这话的时候,又习惯性带上了笑容。弹幕表示松了一口气,纷纷道“没事啦”,“不是哥哥的错”,“看到哥哥就很开心啦”……

    “那女的已经被拘留了,谢谢各位关心。”他继续道,脸上笑容不变。

    当然,他不会同粉丝,自己私下运作了一下,让“那女的”多拘留了几日。

    阮天心看着他,也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一下:什么叫那女的……

    弹幕里也针对“那女的”飞速发表起各种意见:“我操……我感觉到阴风了,哥哥你别笑了,有点恐怖。”

    “啊啊啊啊啊啊我感觉到了!那个帖子的是真的,哥哥你眼睛里的杀气藏好了不要漏出来!我已经被割伤了!szd!!”

    当然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好歹也是你的粉丝吧……这样人家不心寒?”

    谢观看到了那条弹幕,手指点了点桌子:这是他开始不耐烦的表现。

    但脸上的笑容依然无懈可击,“私生饭不是饭,我以为这是全球共识。”老子不把她填黄浦江就不错了,怎么还有狂犬在这里逼逼赖赖。

    他眼睛里的温度降下去,嘴角的弧度有一种怪异的亲切。阮天心开弹幕,和粉丝们一样乖乖巧巧地下:“哥哥得对。”

    她的弹幕既不五彩也不高级,很快像一滴水一样,淹没在弹幕的汪洋里了。

    “哥哥,今天你生日啊,怎么没看见嫂子?”有妹妹粉在问。用了鲜明的粉色字体,后面还带桃花,看起来布灵布灵的。

    嫂子?

    面对同一个词,屏幕外两种不同反应。阮天心臊红了脸,谢观微微拧起了眉。

    阮天心是不好意思,而谢观对这个称呼显得并不怎么乐意。

    他经常会有那种阴暗的念头:如果在这个世界上,阮天心只认识他一个人就好了;如果世界上喜欢她的人少一点就好了。

    但是不可能,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现在还要眼看着自来熟的粉丝,亲亲热热地叫她“嫂子”。

    “她今天下午跟好朋友逛街去了。”谢观风轻云淡地,又不经意似的马上补充,“不过晚上我们会一起吃饭。”

    阮天心:其实没有去逛街。唉,谢观实在是很好骗。

    “啊?你过生日哎,嫂子不陪你一天吗?”粉丝又多嘴。

    谢观顿了顿,直视屏幕,不卑不亢道:“今天零点她还在我身边,我们是一起过的。”

    也不知道是自我催眠,还是炫耀。

    弹幕里迅速飘过大段揶揄性质的弹幕。其中一位粉丝发言犀利,正中红心:“幼儿园朋友强调自己才是和班花关系最好的人!嗯嗯fine好的知道了。”

    谢观:“……”

    他今天的头发悉数往后梳,袒露出全部五官。眉和眼一并下压,一点造化天成的痣,薄唇抿成直线。太锋利的漂亮,叫人生羡也生怵。

    拥有这等美貌的人,却在用最学鸡的口吻着理所当然的话:“我老婆比班花好看很多。”

    比全世界所有人都好看。

    粉丝:……?够了,再就烦了。

    阮天心随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把脸埋进去,试图降温。

    天,好羞耻啊!

    谢观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无视了屏幕上方的一片问号,平稳且快速道:“不好意思,今天直播就到这里。生日祝福都有收到,很感谢大家。”

    完,干脆利落地下播。

    想老婆了,我必须要给老婆一个电话。

    ……

    电话很快接通。

    谢观听到电话那边传来阮天心的声音:“喂……喂?”

    软软的,有点急促。但像一个很好用的熨斗,把谢观心里的情绪全都熨平了。

    他变得心平气和:“你在哪里?需要我去接你吗?”

    他的眼睛没有闲着,开始四处逡巡,寻找起车钥匙。只要阮天心一声“要”,他就能立刻出发,抵达任何她想要他抵达的地方。

    “不用啦。”阮天心轻声轻语道。

    “……好的。”他的眼神顿时无处安放了,空虚地看着白墙。

    太难看了,阮天心肯定不会喜欢的。也许可以把它们刷成水蜜桃的颜色,再做一个同色系的置物架。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陪我?”

    他心神不属,没有留意到自己几乎是在可怜巴巴地话了。意识到之后,他迅速地想要补救:“……当然,稍微晚一点也没有关系。毕竟再过一时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一起共进晚餐了。”

    他想假装大度,但精确的报时让自己的心焦暴露无遗,所谓的补救也显得格外蹩脚。

    谢观听到她轻轻笑了一声,像那种风铃碰在一起的清响,轻而易举就让他又变得恍惚起来。

    “嗯……再等我二十分钟,可以吗?”阮天心哄他。

    “可以。”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没必要再多熬一个时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期待自己的生日。

    ……

    那么,剩下的这二十分钟要做些什么呢?阮天心马上就要到了。

    谢观从沙发上站起来,观察四周。窗帘已经全部拉开了,光线很恰当;戒烟罐被他放在很醒目的地方:他又开始攒糖果了。阮天心的吻是非常值得他期待的奖励。

    卫生也在早扫过,但地板光滑得并不明显。他决定再拖一遍地。

    所幸家很大,全部拖一遍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全部收拾妥当后,便正好到点。

    阮天心来了吗?

    他刚站起身,就像心有灵犀一样,门铃就响了。

    是不是忘记可以用指纹解锁了……谢观一边想着,去开门。

    门开的那一个瞬间,他极难得地愣在了那里。

    只见阮天心两只手抱着一个超级大的箱子,听到门开的声音,从箱子后面露出一张笑得红红的脸;头发也有点凌乱了,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奔他而来的日剧女主角。

    后来再想起来,竟然是谢观记忆里最漂亮的一个笑脸。

    她把箱子迫不及待地往谢观手里一塞:“生日快乐!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从一岁到二十六岁的礼物哦,我全部准备了。”她有点气喘地,“一岁宝宝适合的迷你电子琴,两岁的唱歌娃娃,三岁的益智积木……”

    “然后到二十五岁的手绘本。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认识呢,但是我从我们认识的那个夏天开始画,画了有半本了!还有半本,冬天和春天,我们可以一起在今年完成。”

    谢观沉默着,甚至有点吃惊地微微张开了嘴巴,俯视被他抱在怀里的箱子。

    里面的礼物非常多,而且全部分类贴了标签,从一岁贴到二十五岁。孩儿玩的玩具,少年看的书籍,还有成年人实用的日常物品。

    谢观还看到了一些很漂亮的,上面画着复杂玫瑰的餐垫,还有同色系的抽纸巾盒子,各种造型的兔子摆件……都是可以让这个家里增色的东西。

    “……”他的手轻轻一动,把整个箱子心翼翼地放下来。

    “你不拿出来看下吗?”阮天心仰着脸,好奇地问他。

    然而谢观一声不吭,往前跨了一步,扣住她的脸。

    一个吻,便居高临下地覆盖下来。

    明明是非常傲慢的姿势,他却心甘情愿微倾身子,好像用尽了毕生的温柔和耐心,慢慢吻她。也因此,阮天心红着脸被他亲着,突然非常清晰地尝到了一点眼泪的咸味。

    她睁开眼睛看他:那排黑森林一般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好像……又哭了。

    她不再去看。专心致志,用嘴唇的柔软尝试安抚。

    ……

    在亲吻的间隙,谢观分出一点点神思,想:他最近总是爱哭。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男人,这样是正常的吗?

    在阮天心面前,他似乎在进行一场退化;又可能他其实从来没前进过。他一直是那个非常缺爱、又很倔强的孩,把自己武装成大人,心里却还像时候那样,马不停蹄地走在通向爱的路上。

    刚认识阮天心的时候,他不急,因为他觉得他没这么需要她。

    刚喜欢上阮天心的时候,他也不急:人生这样过过也行,拥有阮天心属于锦上添花。

    但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压在心眼里的期待:她是不是可以分给他一丝一缕的爱,让他这个不知廉耻的偷不那么难堪。

    然而结果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她的爱是暗室里的灯,和雪地里的炭。他一旦感受过,便念念不忘、心有不甘。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没有她的爱,他会死。谢观确信这一点,所以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放手。

    为了留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阮天心的嘴唇又不出意料地麻了。她呜呜咽咽,向谢观表示控诉。

    谢观任由自己的眼睛红着——反正他在阮天心面前向来是没什么脸面可言的,又冲她伸手:“那我二十六岁的礼物呢?”

    声音含着哑,渗透一种让人筋酥骨软的天赋。

    阮天心耳根又发起烫。她别扭道:“……不在这里,在我背后。”

    她微微往边上挪了点步子:很难为情似的,挪得很。但谢观也看清了,她身后有一个行李箱。

    “……”

    二十多年来,谢观很少有那种脑袋“嗡”的一响,世界停摆的感受。几乎生命里所有的冲击都是阮天心带给他的,简直像专属魔咒。

    就好比现在,他盯着行李箱看,大脑一片空白。意识爆炸后的碎片在脑海里浮浮沉沉。

    他不清楚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阮天心难为情道,“你二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就是我,很土吧。”

    她咬着嘴巴,努力看向他的眼睛:“我一直在等……等你跟我同居的事情。可能你喝醉的时候是乱讲的,也可能你觉得我这样有点轻浮……”

    “但是我非常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她这会儿脖子到脸全红了,连手脚也是红的。这种大胆的话,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

    “听你家里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不过这个不是重点。关、关键是我带了这么多东西……连星屿送我的音乐熊都带出来了。你千万不要赶我走。”阮天心几乎是语无伦次地。

    为了缓解尴尬,她的脚趾在鞋子里蜷曲着动了动,还是好忐忑:“所以,我们明天能一起去挑窗帘吗?”

    “……”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谢观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可以,”他像傻瓜似的又重复一遍,“当然可以。”然后就什么话也不出来了。

    阮天心看着他,惊慌失措!

    “你怎么又哭了啊?”她一下子跳起来,“哎呀,哎呀……”

    ……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傍晚,就像谢观第一次遇见阮天心一样。

    在《眼中世界》的镜头下,他蹲在路边,寻找一个适合上镜的路人。因为缺少目标而百无聊赖。

    那也是他第一次有闲心观赏,第一次惊异于世界的瑰丽:有牵牛花和粉紫色的天空组成的傍晚,看上去类似一种神迹。

    然后他就见到了真正的神迹。

    神以稀薄的亲缘为代价,为他争取了一个机会。阮天心那时候还戴着珍珠耳夹,穿一身整洁可爱的蓝色连衣裙,他们就在这条路上相遇。

    这是有价无市的一桩买卖,而他当时对此浑然不知。

    好在因果奇妙,把她几次三番,送至眼前。而现在,他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他爱的这个女孩子: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