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谢观的呼吸近在咫尺。
他不疾不徐、充满耐心。除了逐渐滚烫起来的气息,他几乎称得上完美无缺,将不可见人的目的掩埋在表象之下。
阮天心被他弄得头皮发麻,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往谢观相反的方向蹭。
谢观没有再追上来,便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眼睛深深的,又有些定。
空气因为无话变得紧张、黏滞。好像糖丢在地板上,慢慢融化的那种滋味:腻得很,又挣不脱,叫人心里发慌。
阮天心张了张嘴巴,她的糖已经在口腔里化没了,“那个……”
突然一阵激昂的音乐声,断气氛。
阮天心迅速转头,看到阿拉丁正在皇宫里四处飞檐走壁。
她急着想要摆脱这阵空气里的燥意,赶紧胡言乱语道:“……看,阿拉丁好帅啊!”
谢观这才顺着她闪动的目光,转过头去。
他量了一阵,温吞道:“还可以。”
“你知道那个、那个谭以声吗?最近新出道的男团romance的队长,”阮天心千方百计地找话题,“他长得好像阿拉丁啊,都是浓眉大眼的。”
谢观:“……”
他的眉头慢慢蹙起来,拖长了腔调:“啊……”
再接下去的时候,嗓音里就多少含了一点风雪的味道了:“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这个问句很熟悉,同样的场景里谢观似乎问过同样的问题。阮天心脖子上的汗毛顿时直耸起来,她摸着后颈道:“不不不,虽然他的舞跳得很好,但是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很显然,她的求生欲并没有达到让谢观满意的地步。他凑近了屏幕,仔细审视镜头下的阿拉丁。随后,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哼嗯。”
淡淡的一声,叫人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
阮天心顿时闭上了嘴。
心里的人在咣咣捶脑壳:“虽然但是”这种句式,放到现在用就等于寻死啊!她怎么可以在谢观面前,别的男孩子跳舞帅呢?
偏偏谢观扫了一眼她,火上浇油:“可惜我不会跳舞。”
他的声线变得轻细,好像真心实意在为自己感到遗憾似的。
“……不啊,”阮天心的大脑此时开始飞速运转,“你的跑酷也是很帅的呀,比如在《振羽曲》里的街头巷战,哇真的是酷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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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边,一边端详谢观的表情。被若有若无的光线映着,似乎是比刚才好看了一点。
但是依然只抱着两臂,没有接话。
阮天心却从他好看一些的表情里受到鼓舞,嘴叭叭的,起来更加灵活无忌:“还有你在《破晓之爱》里的表现,非常夺人眼球,和女歌手一起跳舞的身姿真是灵活——”
她到一半
停住了,张口结舌: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
谢观坐在暗处,光线一扫一扫的,就是扫不到脸上。
他就这么坐着,曲起一条腿。慢条斯理唤:“阮天心。”
他鲜少叫她的大名,阮天心哆嗦了一下,心举手:“……在呢。”
“你故意的是吧。”他和善得要命。字面意思的要人命。
阮天心赶紧挪动屁股,抱住他的腿,“不是的。我今天脑子有点混乱,你容我组织一下,待会儿再来夸你。”
“不必了。”
随着话音落,阮天心只感觉眼前一黑:谢观突然站起,像捞一条鱼一样把她从地上捞进怀里。阮天心傻了,各种扑腾:“放我下来……”要死了!要死了!
他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一只手穿到她肋下。低头一笑,假惺惺地露出了牙齿,“晚了,喊破喉咙试试,阿拉丁从天而降来救你也不定呢。”
一派胡言!阮天心被他抱着,挣扎地看了眼屏幕:阿拉丁正在邀请茉莉公主和他约会,他,“当月亮升起,越过尖塔的时候,来庭院中的喷泉旁见我”。
啊啊啊啊啊!等不到那个时候,她今天就要被谢观烹炸煎煮地吃掉了!到时候翻来覆去死去活来血流成河——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身上迅速烫起来,只能把自己缩得更紧,缩成一颗只会往谢观胸口上撞的火球。
悲从中来!她想找个地方钻一钻,却被他的手臂箍住了,除了他的胸膛竟然别无选择……
她毫无办法、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实在可怜又可爱。谢观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他蓦地低头,再低一点,用自己的鼻尖抵住她的。
阮天心愣愣地,和他对视。
“嗤”的一下,这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动作,像一桶凉水,轻易浇息了心头的燥热。
她不动了,呜咽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
谢观的鼻尖同她摩挲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森林里的鹿遇到同伴是不是也会用这种方式招呼呢——这个不是重点。
他的头发有点长了,有一绺耷下来,碰到她脸颊上,痒痒的。
阮天心
艰难地咽一口唾沫。随即察觉到谢观的喉结也滚动了下:距离太近了,她的每一寸感受都会如实传达,他也是如此。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谢观的吐息很轻,生怕惊扰到什么,“我永远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他贴在她耳边,宣誓一般。
“……”
阮天心的心里出奇地安静下来。她和谢观面面相觑半晌,突然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谢观听到一声的叹气。
他正以为自己今天也没有得到公主殿下的“yes”,想把人抱回放映室的时候,又看到两只挡脸的手中间,悄悄露出一道缝隙。
阮天心闷闷的声音传出来,细不可闻:“没<有……那个。”
那个……防护措施。
谢观抱着她,像颠一个孩子样颠了颠,“有的。”
他淡定地。
“我在家里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放了。”他简直恬不知耻,“但是放映室的地毯有点薄,我们可以去房里。”
柔软的、被阳光充分浸晒过的床,是最适合豌豆公主的地方。
阮天心:“……”
她一时被惊到失语,挡着脸的手也不由松开了,露出圆圆张着的、可爱的嘴唇。谢观觊觎已久,便趁此机会,探身又咬一下。
阮天心被他咬得生疼,突然想起被风吹开的门……和自己当时的惊鸿一瞥,顿时恐惧地白了脸。
“不、不行的吧。”她哆哆嗦嗦,抿紧嘴巴,“你那个什么,太那个了。”就是离谱!rge、huge懂吗?离谱啊!
谢观若无其事:“没有啊,正常尺寸。”不过是平平无奇的男性,的平平无奇的尺寸罢了。
阮天心:“…………”
她被他的不要脸再次惊呆,奈何笨嘴拙舌,只能节节败退!没、没想到谢观为了那个那个居然可以放弃炫耀男性雄风,委曲求全到这个地步,反而让她在荒唐中生出了一丝不忍。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这股气送出口的时候又变成蚊蚋叫一般的音量了:“那、那……”谢观屏息以待。
“那我们试一下吧。”反正横竖都是要经历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谢观一言不发,将人搂得更紧,抬脚朝卧室走去。
……
…………
“别弄了,求你……”阮天心反反复复虚弱道,“真的不行!呃——”
她一个劲推他的手,不敢推胸膛,那里压下来的力道太大,而且已经是汗淋淋的,一片水滑。
阮天心哭得太惨了,她被谢观骗得血本无归,只能跟被欺骗的兔子似的,翘着尾巴任人宰割。
豌豆公主喜欢的布料都湿漉漉的,到处都是褶皱:被她抓的。
简直一塌糊涂,哪里都是一塌糊涂。谢观比疯狗还要疯狗,又深又长地吸气,不知疲倦。
他俯下身,咬她耳朵。阮天心吓坏了,觉得他实在可怕:老要在她耳边那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呼吸都是危险的,滚烫的。咬着牙。
在尚残余一点意识的时刻,阮天心咬着手指头哭,一边不清不楚地看向谢观:他的脸也浮起潮红,眉头蹙紧了。
视野无法聚焦,意识也变得模糊。
最后听到的话是:“我他妈的要疯了……好爱你,最爱你了……”
中邪似的,念念有词。
……
被……骗了。
又被骗了。
阮天心望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组装不起来了,变成一摊散落的零件。
刚开始她都疼傻了,结果就麻了,然后是木她天真地以为木了就好了,但没想到后面火烧火燎起来,她哭得哆哆嗦嗦,神志不清,丢脸得要命。
谢观跟个卖火柴的女孩一样把她攥紧了,显然,阮天心就是那几根火柴。摩擦起火,把谢观点着了。他也跟着失去神智,进化成非人了。可能是阮天心见识太少吧,反正她真的没见过有哪个男的能像一台永动机一样,嘴里还要语无伦次地爱她爱得要死。
阮天心心里想着事,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房门的一阵响把她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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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动都是夸张了,她只有精神在动,连手指头都不想颤一下。好累啊……
“宝贝,来吃早饭。”
罪魁祸首温声道。他仪表堂堂、衣冠楚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阮天
心冷眼瞧着,这人活像吃饱喝足了的千年妖精似的,皮肤极富弹性,嘴唇淡泽有光,恍惚间不像真人。
再看一眼,分明是古希腊雕塑,覆了一层活魂,重返人间。
阮天心:“……”
她瞧了瞧自己,突然一头倒在被子上,呜呜咽咽起来。
什么公主,什么宝贝,都是骗人的!爱情总是让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