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娘娘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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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让我重操旧业啊?

    白玉京暗暗庆幸,心命运还真是神奇,自己从后世魂穿到大明,附体到异人子弟陈墨的身上,偏偏自己还真就懂些个阴阳术数之类的知识,不然就这一下子不就得穿帮了嘛。

    他挺开心,倒背着来回踱了几步,眼见孙秀拿眼瞪他,忙赔笑脸,抱拳作揖:“孙大哥莫怪,您这是骚到弟的痒处了甭废话了,来吧,咱们赶紧来上一卦!”

    孙秀挺喜欢白玉京,也不生气,只是白他一眼,细声道:“给你点颜色就开染坊,赶紧的吧,是算筹还是扔铜子啊?义父跟娘娘那儿还等着回信儿呢!”

    所谓算筹,就是拿五十根草棍儿,抽一根攥到左,象征着遁去的一,然后数那四十九根,过程十分繁琐,白玉京一般不用。

    “铜子儿吧,简单点儿。”

    “得,咱家这儿正好有。”

    孙秀摸出三枚铜钱递给白玉京,跟在白玉京的身后去了他的住处,白雪吃光了地上掉落的狗粮,也跟着凑热闹,欢快的围着白玉京的脚绕圈子。

    白玉京没空搭理它,坐到书桌前闭目默祷片刻,双捂着铜子摇晃两下丢到桌子上,孙秀仔细端详,见是两个字一个背,便见白玉京找出一张白纸,用一根木炭条在纸上画了一道横杠。

    “你怎么用木炭呢?不是有毛笔嘛?”

    “闲着没事儿用它画画来着。”

    白玉京随口答着,捡起铜子儿再次晃悠两下抛了出去,这次是两个背一个字,便拿木条在那一横上边画了两道短横。

    孙秀其实奇怪白玉京为何用木炭作画,不过见他神色凝重,便也不再打听,专心看他操作。

    接下来白玉京重复先前的动作,分别得到了两背一字,两字一背,两背一字,两背一字,然后便不再扔铜子儿,白纸上也出现了一个完整的八卦图案,从下往上分别是长横,二短横,二短横,长横,二短横,二短横。

    “这是什么卦?”

    “震为雷,亨,震来,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兇”

    “人话!”孙秀不满的道:“不知道哥哥我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么?”

    白玉京摸了摸鼻子,赔笑道:“习惯了,对不住,对不住了孙大哥您别急,听弟给您慢慢解释,这是易经第五十一卦,两个雷上下重叠,表达雷惊百里之象,惊恐不屈之意,没动爻,所以只看卦象便可。亨,就是亨通的意思,打雷了,所有人都吓的不上话来,这个人却镇定的连里酒杯中的酒都没撒出来”

    “听你这意思,皇爷爷有惊无险?”

    点点头,白玉京道:“照卦象看来,应该是这么个意思,”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呢,此卦也代表了一种运势,表面上昌盛风光,内里却是多事之秋,身处动荡不安之境。”

    孙忠咳嗽两声皱起了眉头:“这些都是白玉京告诉你的?”

    孙秀点头道:“正是,事关重大,孩儿不敢有一句虚言。”

    孙忠望向夏氏道:“那子还真有点儿本事,按张锐的分析,此次皇爷爷失踪八成和江彬脱不开关系,那江彬恃宠而骄,恐怕早就有了不臣之心,听前段时间居然去找乔宇要过南京城门的钥匙”

    “他整天不离陛下的左右,陛下要开城门,莫非还有人不给他开不成?”夏氏沉着脸道。

    孙忠道:“要不就呢,那厮根本就没有要钥匙的必要嘛。”

    “后来呢?”

    “后来乔宇断然拒绝了他的要求。”

    夏氏微微额首,道:“乔宇是杨一清的学生,身负守备南京的重任,确实有不怕江彬的底气。”

    孙忠又咳嗽了两声,道:“嗯,起来这乔宇倒是个忠臣江彬没拿到钥匙,也拿他没办法,此事便算是过去了。紧接着圣驾便去了牛首山,结果一去不返,彻底的没了消息。原本这倒也没什么,可一旦跟要城门钥匙这事儿联系起来,可就太不寻常了。”

    夏氏忽然站了起来,孙忠忙问:“您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慈宁宫。”

    孙忠急忙摇头:“不妥,关键是距离太远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告诉太后娘娘也是空自让她老人家着急。”

    “那依着你又当如何?”

    孙忠沉吟片刻,道:“这样吧,老奴出宫一躺,去问问杨廷和的意见,但愿真能如白玉京算的,只是虚惊一场最好,万一咱们还得指着他们。”

    夏氏没有马上话,想了想才点了点头:“的有理,万一陛下有什么不测,朝廷势必大乱,本宫一介女流之辈,便加上太后娘娘,怕也镇不住场合,归根结底还得指望内阁那些辅臣们。”

    一连好几天坤宁宫上下都处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之中,朱厚照失踪的消息当然没有大范围的扩散,不过凡是伺候人的绝大多数都有玲珑的心思,眼见上自夏氏,下到孙忠孙秀,全都没个笑模样,大家便也就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然心翼翼起来,便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唯恐撞到枪口上。

    孙忠出宫的次数比从前频繁的多,包括孙秀,张锐来坤宁宫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却一次都不见刘玉。

    白玉京知道,事情绝对比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还要严重,各种的安排,各种的准备工作,保不齐整个京营如今都处在了全军戒严的地步,可惜这一切他都无法参与,无他,太年轻了,地位也太过卑微。

    幸好还有孙秀,偶尔会过来给他讲一下事情的进展,比如内阁首辅杨廷和已经密召咸宁侯仇钺进京,准备让他带兵赶赴江南,再比如张锐已经通知了御马监下辖勇士营等待命

    其实白玉京听的有些糊涂,来到大明的时间还是太短,纷杂的人事,兵制等等他尚没有完全搞清楚,除了内阁首辅杨廷和之外,孙秀所提到的其余人他完全都没印象。不过他的心到底还是安定了不少。

    “白大哥,娘娘召您觐见。”

    这天上午,白玉京正在拿着狗粮训练白雪,娇娇忽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告诉了他这一十分令他惊讶的消息——自从住进观花殿以来,孙忠他都没见过,更别提夏氏了,此刻怎么会突然召见呢?

    怀揣着疑惑来到坤宁宫正殿东暖阁,叩头唱名,里头传来夏氏的声音:“进来吧!”待到入内,白玉京愈发惊讶,因为他发现里头居然只有夏氏一人,就连那个一直没怎么正眼瞧过她的夏荷居然都不在。

    这

    心头迟疑,白玉京的动作却不慢,紧走几步跪到夏氏面前:“内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内臣这个称呼还是上次高忠来看他时跟他的,对于他这种来自后世的灵魂自然充满了诱惑力。

    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有更好听的自称替代,谁还愿意自称“奴婢”啊。

    当然了,受后世宫廷剧的影响,完这句话后白玉京其实心头有些惴惴,然后夏氏半晌无语,便让他愈发不安起来。

    他忍不住悄悄抬头打量夏氏,见夏氏居然并未望着自己,而是看着窗外出神,这才略松了口气,再次叫了声“娘娘”。

    “哦,起来话吧!”夏氏回神,神色复杂的望回到白玉京身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心血来潮把白玉京找来。

    也许是因为太后娘娘吧?

    最终她把原因归咎到张太后身上,刚才她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提点了她几句,大概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改改性子,多学着点儿讨好皇帝,什么皇帝岁数已经不了,至今无嗣,实非国朝幸事。

    她又何尝不想给皇帝生个孩子呢?为了生孩子,甚至连借种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方法都想了出来。可是有用么?皇帝已经失踪了啊,堂堂的一国天子,居然失踪了啊!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十分的委屈,却偏偏又不出具体委屈在何处。

    都是命啊!

    她觉得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想要取悦朱厚照,可惜朱厚照根本就不喜欢她,朱厚照宁愿去和孕妇鬼混都不愿意来坤宁宫。现在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找人借种,偏偏他却失踪了。

    这不都是命么?

    “听孙秀你尽得乃师真传,精通术数之道,给本宫看看吧。”夏氏淡淡的道,她并不希望让对面的年轻人感受到自己的绝望,哪怕此刻的她实在是万念俱灰,但她明白,她仍旧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

    白玉京万没想到夏氏找自己居然是想算命,不过很快就想通了,人在最彷徨的时候往往会十分的无助,而这个时候就会特别需要一份心灵上的寄托。就好像前几天孙忠让他卜算朱厚照的安危,如今这皇后娘娘终于也沉不住气了。

    他马上意识到这将是一次绝佳的表现会,强自控制好情绪,尽力用平淡的语气道:“孙公公那是捧内臣呢,家师本领通天,内臣不过是学得些皮毛而已,尤其是这术数一道,更是渊深似海,万不敢当精通二字。”

    “无妨,权当取乐了。”

    “好吧,既然娘娘这么,那内臣只好献丑了,敢问娘娘生辰?”

    “丁酉,戊申,丁亥,甲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