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向明知脸上火辣辣的疼。

    不过也没有人给他过多的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炼丹炉所吸引。

    他们不是没闻过丹药的香气，现在展祁炼制的这种丹药更是他们每日必做的基础练习，可是他们却是头一回知道，这种低等的丹药也可以有如此浓郁的香气。

    每个人看展祁的目光都带着亮度，隐隐有些渗人。

    见展祁被众人团团围住不得脱身，向明知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炼丹炉前，就连一向宠自己的兄长都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不就是炼了一炉废丹吗？不就是没有展祁强吗？为什么仿佛被所有人遗弃了一样？

    凭什么？天之骄子不是你们赋予我的称呼吗？追随崇拜的目光不是你们给予我的吗？现在为什么要给别人？

    “展师兄，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

    “展师兄，你有没有什么炼丹的秘术？能不能教教我们？”

    “展师兄，你是不是向家的外戚？”

    “展师兄，”

    “”

    “砰！”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闹哄哄的人群静默下来之后往发出巨响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向明知紧握双拳，双目赤红，青筋暴涨，脚边是散落一地黑灰的丹炉。

    “够了吗？”

    向明知斜挑着眼睛问他们，向绍凡想上前把他拉回来，被他一把甩开：“别碰我！”

    他又朝展祁的炼丹炉踹了一脚，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丹药跟着炉滚了一地：“不就是炼个丹，至于一个个跟疯了似的？”

    众弟子连带导师都被这句的面色涨红，要不是看在他是向家人，向家继承人又是他亲哥的份上，怕是他们都直接骂回去了。

    展祁无奈地将炼丹炉扶起，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向兄，你冷静些。”

    “我很冷静！”

    他将刚扶正的炼丹炉又一脚踹翻，指着展祁道：“展祁我告诉你，炼丹最有资格的是向家，最有天分的是我们向家人。炼丹世家的地位不是你这种灭族的破落户能够撼动的！”

    展祁去扶炼丹炉的僵住，眼眶隐隐有些发红，声调低落：“向兄多虑了，我并没有这个想法。灭族一事已成我心中伤痛，还望向兄能多体谅，日后勿要再提。”

    盛气凌人，蛮不讲理的向明知与实力强大，和善温柔的展祁形成了鲜明对比，就算一群情商不是那么高的弟子都对咄咄逼人的向明知产生些不喜。

    实在不明白向绍凡那样平易近人的哥哥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弟弟。

    向明知最见不得有人这个样子，吼道：“你别给我装可怜，告诉你，没有那个心思最好！不然的话，心哪天你死了都没人替你收尸！”

    “啪！”

    惊到众人的不仅是向明知那大胆的言论，还有向绍凡响亮的一巴掌。

    这向明知真的是被向家宠坏了，长歪了，这种因妒生恨杀人的事情都能宣之于口，也不怕导师找麻烦。

    可怜展祁，刚从扬州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尚且经历着丧家之痛，居然要因为自己的才华这样被人威胁，实在是可怜。

    向明知捂着发麻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向绍凡，低吼道：“哥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

    向绍凡恨铁不成钢，“我们堂堂向家百年繁华，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心思歹毒的人来！”

    不顾向明知的挣扎，他一把将人扯到展祁面前：“向家家规怎么教导你的？家主怎么教导你的？如今你全然给忘了！给展祁道歉！”

    “我不！”

    十几岁少年的叛逆在此刻全部显现出来，他奋力挣开向绍凡的：“姓展的，你不是很为你的炼丹之术骄傲吗？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展祁还未答应，向绍凡先忍不住了，明知今天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不听话！

    他拽住向明知的，在他耳边低声道：“你是想把向家的脸都丢尽吗！赶紧给我回去！”

    “哥！”他忿忿道，“难道你不觉得憋屈吗！难道我们向家就任由人骑在脑袋上？我不是在给向家丢人，我是在帮向家挽回颜面！”

    向绍凡心道你挽回个鬼颜面，展祁的炼丹之术别他们，就算导师都不见得能比过。就向明知那个水平，怎么给向家挽回颜面。

    但是今天这个子疯了似的完全管不住，他威逼利诱完全没有效果，就这么一会出神的功夫，那子就已经跟人下好了战书。

    “好了，在年末的学业大比上，你要按我的要求来比一场！”

    展祁在他们争执的过程中一言不发，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受到强权压迫的苦心白莲形象。

    此刻见他问到自己头上，才难为地回道：“向兄真的是误会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与向家争锋的意思。更不会损伤向家的颜面。

    不过既然向兄执意要与我比试，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学业大比上，向兄如何比，我们就如何比，只求向兄能消气，不要与自家兄长再置气了。”

    一番话不仅加固了自己的可怜形象，还暗地里给向明知拉了一股恶意值，这种仗势欺人，顽固不化，又顽劣成性的词汇一旦安到人身上，可是没有那么容易洗白的。

    “那一言为定！”

    他举起与展祁三掌盟誓，又重重“哼”了一声，才由着向绍凡把自己拽走，远远还能听见向绍兴的训斥声和向明知气急败坏的狡辩。

    事情一了，展祁也提出离开，在导师眼里，这位天资聪颖的弟子刚刚受了委屈，确实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也就准了假。

    展祁温和有礼地道谢致歉，又刷了一波同院弟子的好感度，亲收拾了两个炼丹炉之后才离开。

    一出学堂，展祁就将中的黑灰随意洒在旁边的草丛里，见它们完全被植物吸收才满意地收回，唇角噙笑，心满意足地离开。

    前几日偶然间炼制出来的狂躁粉药效果然猛烈，他不过将粉末撒了一点点到炼丹炉边缘，那向明知就轻而易举地发了狂，连向绍凡的话都不听了。

    想着他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样子，展祁心情颇好地摘了朵路边的花捏在里晃荡。

    谁让向明知三番四次找他麻烦，真以为自己是个多良善的人吗？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