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农在沉思，程遐善意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其实李农在犹豫，他害怕如果自己选择不听的话，那么会不会下一刻邱越就会冲进去，一掌将自己拍死？

    别看程遐得好听，看似大度什么让自己有选择的会，但这些大官可一个个都是笑面虎，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李农觉得，事已至此，自己都已经踏上程遐这条船了，若是此时下船，估计就是溺死的下场了。

    于是他很快就有了决定，毅然道：“老爷，你吧，我认真听。”

    程遐点点头，道：“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邱越你有侠义之风，我看还是低估你了，你是做大事的人。”

    李农没有回答，总不能自夸自己是做大事的人吧，但被人这么夸奖，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

    “今日的事情你也看见了，石虎终于要对我程家动了，所以我要反击。”程遐到这里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骨头依然硬朗——石虎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忍耐下去可就成乌龟了。

    可别被程遐儒雅的外表和看似偏软的作风所欺骗，其实他段狠着呢，表面上看是让别人欺负，净是吃亏的主儿，但其实都是他笑到最后的。

    李农问道：“老爷想让我怎么做？”

    程遐道：“就像今天缤纷楼一样，尽你全力保护好潇儿。”

    “没问题。”李农点点头，问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还有呢？”

    “没有了。”

    李农大骂，你妹的，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五个字而已——保护好程潇。

    但你非要那么多的铺垫，还自我感觉很神秘一般。

    尤其是你要对付石虎的那一句，不用给我听也一样啊。

    但现在，自己不仅被程遐拉上船，而且还被当做心腹来培养——看似幸运，实则倒霉透顶的。

    因为程遐根本没跟李农讨论，或者哪怕是稍微透露一下对付石虎的方法，也就是，他进入了程遐的心腹圈，但离最核心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没那么容易，需要时间和经历来考验的。

    程遐被打上世子党的烙印，而李农，又被打上了程遐的烙印，于是，李农已经俨然成了世子党一派的人物了。

    李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卷入了石赵国的朝廷纷争之中。

    按他所知道的历史，石弘这一派后来被石虎全部杀害，不仅如此，石勒的儿子养子也几乎全都死于石虎之。

    可以，石勒养了一头白眼狼在身旁而不自知。

    程遐知道自己所面临对的凶残，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的下场。

    他热情对李农道：“多吃点。”

    但李农嘴里嚼着饭菜，其实一点味道都感觉不到了。

    ——

    第二天。

    一大早石虎便领兵出城，整个襄国城上空的阴霾似乎一下子全都冲散了，大街巷的欢声笑语也多了起来。

    石勒在襄国令程遐等一众官员的陪同下，开始视察建德宫的修建情况。

    程遐已经将特制三合土的方法交给了洪喜，后者也不负其所望，在不影响修建进度的情况下，将建德宫的重要位置全都用上了特制三合土。

    石勒看着焕然一新的城墙，问道：“程爱卿，城墙的质量如何？”

    程遐一直很谨慎，但今天他却一点都不保留，回道：“赵王，微臣可以保证，建德宫可保千年不朽。”

    石勒笑道：“程爱卿，这话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程遐道：“微臣敢这么，就一定是有根据的，请赵王一试便知。”

    石勒有些惊讶于程遐今日的行径，不过建德宫确实是他心中的一大心病，若是能保千年不朽，那实在是大快人心之事。

    于是他命令道：“那就试一试。”

    程遐一挥，一大群人很快出现了，有人拿着刀枪，有人推着攻城车，有人端着大锅举着火把可以平常能遇到的攻城方法，这里已经全部都有了。

    而拿着攻城器械的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人高马大身强力壮。

    按程遐这准备，都可以打一场型的攻城仗了。

    不过一下子出现这么多拿着武器的家伙，守卫在石勒身旁的龙腾卫可就紧张了，也不用有人吩咐，他们已然先动起来了，将石勒团团保护在中心，尤其正对面更是围成了一堵人墙。

    石勒挥挥，道：“不用紧张。”

    程遐急忙解释道：“赵王，是微臣考虑不周。”

    “无妨。”石勒大一挥，道，“前方人散开，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

    “谢赵王。”程遐完，也不敢托大，亲自上前指挥。

    先是数十人举着刀枪对着城墙猛砍猛戳，可城墙的硬度惊人，除了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外，根本就不能对城墙形成有效的伤害。

    程遐再一挥。

    一锅锅的黑油泼向了城墙，“嗖”的一声，有人将火把丢了过去。

    “哗啦”一下，火苗迅速变大，然后四下蔓延，不一会儿，一整堵的城墙全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程遐准备的黑油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火力特别猛，隔着几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浪袭来。

    大火持续燃烧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减弱，但仍有火苗在窜动。

    程遐又一挥，这次是攻城车出动了。

    数十人推动着攻城车，仿佛一头巨兽朝着城墙撞去。

    “轰隆”，仿佛两头猛兽相撞。

    地面都有些颤抖。

    “继续。”程遐大声喊道。

    又有两辆攻城车出现，三辆攻城车同时撞墙。

    程遐选的都是一些大力士，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出结实的肌肉，他们的配合熟练步伐统一，口号声配合着脚步声，每一下都如响雷一般震耳欲聋。

    这哪里是“试一试”，分明就是真枪实刀地打仗。

    “轰隆轰隆”，三辆攻城车轮流地冲撞城墙，就算是一座山也禁不起如此撞击的。

    石勒看了看前方指挥的程遐，后者一脸的镇定，他还在嫌攻城车的撞击力度不够，还在让大家再用力点，速度再快一点。

    “停。”石勒忽然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