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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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嘿!牌大一点压死人,接连几付绝牌,几乎把那些下注的家伙活活气死,一个个拼命抹汗,拼命掏银子结果,汗算白抹,银子都进了皇甫轩的口袋。

    熊家场子台面,头钱却大,在这儿能赢五十两银子,可不是件容易事,为了纪念“丰收”,皇甫轩不愿太委曲自己,所以,出门一拐弯,又进了刘麻子酒馆

    从刘麻子酒馆出来,他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不过,醉虽醉,可并没有糊涂,至少他还记得“如画”约好在等他,也没有忘记去“梧桐巷”的方向。

    走进那条熟悉的巷子,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钱是人的胆”,五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多,在那些势利龟奴们眼前晃一晃,也能叫他们狗眼睁大些,别以为在下人是天生的穷措大,有朝一日,时来运转,困龙也有升天时。

    拍拍沉甸甸的口袋,皇甫轩咳嗽一声,挺直了腰,故作“举首望天”状,慢条斯理跨进了“凤凰院”的大门。

    虽已夜深,“凤凰院”的大门还没关,龟奴一见皇甫轩,连忙含笑相迎,道:“轩爷,您来啦!”

    皇甫轩仰着脸道:“怎么,我不能来?”

    龟奴笑道:“轩爷哪儿话,请还请不到呢!”

    皇甫轩道:“那是凤凰院门前台阶砌得太高,没有银子两脚跨不进来。”

    龟奴见话不投,只得干笑两声,扯开嗓门叫道:“轩爷到了,如画姑娘见客啰!”

    门前高呼,门内接诺,龟奴们一路掀帘子,接财神似的将皇甫轩迎了进去。

    皇甫轩本想再“臭”他们几句,想想“有钱大爷”何必跟这种势利人一般见识,那样未免“有失身份”,于是,淡然一笑,昂首而入。

    一边走,一边却得意地暗忖:这些家伙消息倒真快,想必他们已经听我在熊家场子赢钱的事,才如此巴结。

    刚进房间,如画劈头就埋怨道:“好入夜就来的,害人家都快等疯了,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皇甫轩笑道:“本想早些来,偏偏财神菩萨硬拉着不让我走,所以来迟了些。

    着,将一个沉沉甸甸的布包,轻轻塞进如画里,柔声道:“喏!给你。”

    如画道:“是什么?”

    皇甫轩道:“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如画用掂了掂,道:“银子?”

    皇甫轩得意地道:‘不错,正是那玩意儿,足有五十多两。”

    他以为如画一定会惊喜,一定会急急打开点数,兴奋之余,也许会紧紧搂着他,送上一个香喷喷的热吻

    谁知如画既没有惊喜兴奋的表示,也没有解开瞧着,只顺将银包向桌上一丢,幽怨地道:“人家有正经事等你来;就只知道喝酒赌钱,难道除了喝酒赌钱,就从来没想想别的?”

    皇甫轩道:“如画,我这是为你呀!不是你娘生了病,急着等钱用吗?”

    如画道:“急等钱用,也不能指望去赌场赢钱回来,这种钱会靠得住吗?”

    皇甫轩道:“当然靠得住,我现在走运了,赢钱就跟吃花生一样,今天要不是惦记着你,一庄推到天亮,不捞二三百两才怪,如画,你不知道那牌风有多邪”

    如画道:“我不要听你啃牌经,人家有正经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皇甫轩道:“是替你娘治病的事?”

    如画摇摇头,道:“娘的病已经好多了,是关系你自己的事。”

    皇甫轩一怔,道:“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如画没回答,却先去房门外张望了一遍,心冀冀地掩上房门,再加了闩,然后牵着皇甫轩的,并肩坐在床上。

    皇甫轩只觉她的很冷、很湿,更有些颤抖,不禁诧道:“究竟是什么事,用得着这样慎重?”

    如画脸色凝重,缓缓道:“轩哥,我想问你一句正经的话,希望你也正正经经回答我,行吗?”

    皇甫轩笑道:“行,你问吧!”

    如画轻叹一口气,道:“咱们相识也不少时候了,你没拿我当窑姐儿看待,我也没当你是普通寻欢客人,这件事,对你对我都关系重大,就算我求你,千万别拿我的话当玩笑”

    皇甫轩只好收敛了笑容。

    他知道,女人越是得正经慎重,越可能只是芝麻绿豆屁事,在这种情形下,男人最好多听少开口,尽管心里不当一回事,表面却不可“等闲视之”。

    如画的声音好低,几乎贴着皇甫轩的耳根道:“轩哥,你正当壮年,又有一身好武功,为什么宁愿混迹市井,不想在江湖中闯一番事业呢?”

    皇甫轩没开口,心里却暗暗奇怪:这丫头今天吃错了什么药,好端端忽然提起这种“俗”事?

    如画轻摇着他的,道:“人家跟你话,听见了没有?”

    皇甫轩道:“听见了。”

    如画道:“听见了怎么不话?”

    皇甫轩想了想,道:“你要跟我谈的正经事,就是这个?”

    如画道:“不错,难道你真愿意这样自暴自弃一辈子,从来也不为前途着想?”

    皇甫轩笑笑,道:“依你的意思,要我去干什么?是仗着这身武功去偷去抢?还是去杀人扬名显威风?”

    如画道“当然不是,但你可以仗剑行道江湖,行侠仗义,扶弱锄强”

    皇甫轩耸耸肩,道:“那不是我干的,世上只有两种人才干行侠的勾当,一种是家里有钱,想博取声名,另一种是穷得发慌,企图借此攀交权贵,弄点好处,穿了,不过都为了名利二字而已。”

    如画道;“照你这么,那些行侠仗义的人,反而是虚伪人了?”

    皇甫轩道:“我没他们是人,也不承认他们是君子,如果行侠不求名,那些成名大侠由何而来?如果不为利,世上侠客早就饿死了,他们敢情撑得慌,吃自己的饭,管别人的事?”

    如画道:“我不跟你扯这些歪理,我只问你,纵然不替自己没想,也该替我想想,难道你要我在这种地方待一辈子?”

    皇甫轩道:“我不是早跟你过了么?只要我有钱,就会替你赎身。

    如画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皇甫轩露齿一笑,道:“照今夜这种情形,一定不会等得太久”

    如画道:“不!我不能等,一天也不能等了,轩哥,你若要我,现在就立刻带我走。”

    皇甫轩讶道:“现在?立刻?”

    如画道:“正是,咱们立刻动身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找一处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再苦,我也情愿”

    皇甫轩伸按按她的额角,道:“如画,你在酒话吧?究竟是你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

    如画突然抱紧皇甫轩的身子,颤声道:“求求你,轩哥,我的是千真万确的真心话,快带我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皇甫轩皱皱眉头,道:“如画,你今天是怎么了?咱们日子还长着呢!怎会来不及”

    话犹未毕,门上忽然响起叩门声。

    如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把推开皇甫轩跑了起来,急急以掩口,脸上流露出无限惊惧之色。

    “谁?”

    “是我,吴嫂。”

    门外应道:“姑娘,请开开门,我是替轩爷送醒酒汤来的。”

    如画脸色突然变得一片苍白,幽怨地望了皇甫轩一眼,深吸一口气,默默拔开了门闩。

    吴嫂今年三十多岁了,是“风凰院”专干粗活的仆妇,人高马大,体壮如牛,虽然戴了满头花,涂了满脸粉,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女人。

    她一托着木盘,一推开房门,先探进头采,朝着皇甫轩龇牙一笑,道:“轩爷,你真是个大忙人,今儿晚上如要再不来,咱们翠姑娘真会害相思病啦!”

    皇甫轩懒得跟她搭汕,“晤”了一声,没接腔。

    吴嫂用眼角一扫如画,又道:“咱们老妈妈听轩爷多喝了两杯酒,特地吩咐做了醒酒汤给您送来,轩爷,您趁热喝了吧!”

    皇甫轩漫应道:“谢谢,搁在桌上好了。

    吴嫂从托盘里取出醒酒汤,笑道:“醒酒汤越热越解酒,现

    在时候也不早啦!轩爷趁热喝了,早些安歇,有什么体己话儿,明天再谈也是一样。”

    皇甫轩道:“好,你先搁下,等一会我自己会喝。”

    吴嫂却不肯放下汤碗,又对如画道:“姑娘,不是我唠叨,酒醉的人都很疲倦,你该伺候轩爷先歇着,别尽顾话,让轩爷陪着你熬夜伤神。”

    如画低声道:“我知道。”

    吴嫂道:“知道就好,年轻姑娘要学着多体贴爷们,日久天长的,有多少话怕不完

    皇甫轩只盼她快走,伸接过醒酒汤,一仰脖子喝了下去,挥道:“好了,吴嫂,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你不走,咱们想安歇也不行。”

    吴嫂笑道:“轩爷,你这是赶我走,怕我耽误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好!我这就走,这就走!”

    她口里走,脚下却没有动,笑咪咪望着皇甫轩,好像在等待什么,看样子,是在等待给点赏钱。

    皇甫轩只觉得那笑容好惹厌,想给点赏银赶她快走,竞四肢乏力,眼皮沉重,一股浓重的睡意涌上来。

    嗯!酒醉的人都很倦怠。

    皇甫轩真的倦了,倦得身体软绵绵的,脑中昏沉沉的。

    这时候,他只想闭上眼睛,痛痛快快睡一觉,至于吴嫂有没有走?醒酒汤怎会解不了醉意?早已懒得去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