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摸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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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敢情,皇甫轩心不在焉,顺从书架上抽出来的,竟是一本“野叠曝言录”。

    这种书收藏在年轻夫妻闺房中,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坏只坏在皇甫轩不该此时此地取出来看,这一来,倒变成火上浇油,弄巧成拙了。

    看来,今夜要想“风平浪静”度过,只怕是不能够了。

    皇甫轩假作哈哈一笑,掩去窘态,站起身来道:“好,不看书了,咱们去后花园走走好吗?”

    沈碧君既未赞同,也未反对,只低头揉弄着衣角。

    柯轩推开通往花园的纱橱门,仰面深吸一口气,道:“多美的月色,如此良夜,早睡岂不可惜。”

    沈碧君仍然没有开口,只轻轻伸过柔美,挽着他的臂弯,含情脉脉依偎在他身边。

    天上月华如银,园中花香拂面,夜凉似冰,玉人依怀,这情景,不知会羡煞多少人。

    皇甫轩却丝毫领略不到其中美妙情趣,他所感受到的,只是心乱如麻,苦无善策度过今夜这一道“难关”。

    “夫妻”俩踏着月色,在花园里绕了一匝,沈碧君似有些“衫薄不胜寒”,整个身子紧紧依偎在皇甫轩怀中,步履瞒珊,娇慵无限。

    皇甫轩不是鲁男子,几乎有些把持不住了,只得在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沈碧君便斜躺进“丈夫”怀里,轻吁一口气,低声道“七郎,还记得去年那场无妄之灾吗?”

    皇甫轩一怔,竟答不出话来。

    好在沈碧君并没有等他回答,又自己喃喃接道:“去年春天,也像现在一样,是个好美好美的月夜,也只有咱们两人,坐在庐山天池畔赏月”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皇甫轩忙笑道道:“怎么不记得,庐山风景的确与众不同,所以诗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沈碧君道:“我的不是庐山风景,是你被毒虫叮咬的那件事。”

    皇甫轩又是一怔,他可不知道代长恭曾被毒虫叮咬的事,只得含混地道:“是的,庐山那地方什么都好,就是毒虫太多,很讨厌”

    沈碧君掩口笑道:“那该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异想天开,好好的忽然要下天池去捞月亮,月亮没捞着,背上却被毒虫叮了一口,第二天就化脓红肿,害得后来还开刀挤脓,留下一道疤痕,你还记得吗?”

    皇甫轩苦笑道:“记得,记得,唉!当时我只为了好玩,谁想到会那么倒霉。”

    沈碧君挥轻轻抚摸着“夫婿”的面颊,无限歉意地道:“其实,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是我叫你去捞月亮的,当时咱们都有些醉了。”

    皇甫轩忙顺着口气道:“本来嘛!不醉也不会做那种傻事。”

    沈碧君道:“我原只是罢了,谁知你竟当了真。”

    皇甫轩道:“你的话,我怎敢不当真呢!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搭梯子去替你摘几颗下来。”

    沈碧君柔声道:“七郎,你真的那么听我的话?”

    皇甫轩道:“当然——”

    话出去,他就知道不好了。

    沈碧君问这句话,显然只是个“引子”,因为她的已从面颊滑落到皇甫轩的颈项,而且,正顺着领口,伸向胸膛、腰胁

    那柔软的,就像一条蛇,蜿蜒进入他的衣角。

    皇甫轩既是“丈夫”的身份,自然不便拒绝“妻子”的亲热,但如此下去,“后果”堪虑。

    他只好假作怕痒,扭动了一下身子,隔衣轻轻捉住那只,低笑道:“碧君,别这样,被丫鬟们看见了会笑话”

    沈碧君用鼻子“嗯”了一声,道:“丫鬟们早就睡了,七郎,解开衣服,让我摸摸那个疤痕,好吗?”

    这可不是闹着好玩的,他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疤痕,一摸之下,准砸!

    皇甫轩急道:“反正就是那么一道疤,有什么好摸的呢?来,碧君,咱们聊聊别的吧!”

    沈碧君道:“不嘛!我喜欢摸嘛!你一向都让我摸的,今天怎么不肯了?”

    皇甫轩道:“不是不肯,我是怕被丫鬟们进来撞见了不好。”

    沈碧君道:“告诉过你啦!丫鬟们都去睡了,没有人会撞进来。”

    皇甫轩道:“就算没有人,这儿可能也有毒虫,再被叮上一口,可不好受。”

    沈碧君娇嗔道:“七郎,你从来都听我的话,事事都顺着我的,今天是怎么啦?”

    皇甫轩呐呐道:“我我”

    沈碧君道:“我不管,我一定要摸摸。”

    她可是到做到,左用力一勾皇甫轩的脖子,右已迅速探进他的衣服内,绕过胁下,伸到了背部

    皇甫轩欲拒不能,急得头上冒出冷汗来,心里暗道:“完了,这下什么都拆穿了”

    谁知沈碧君的停留在他的背部,并没有任何“意外”的反应,只是轻轻地抚摸着,似怜惜,又似满足地喃喃地道:“多可爱的疤,这是你替我捞月亮的纪念,我要一辈子抚摸,永生永世不让它离开我的指”

    皇甫轩听得惊诧莫名,当场呆住了,他万万都想不到,自己的背部居然真有一个疤痕——

    一个跟代长恭完全相同的疤痕。

    他从未在庐山天池捞过月亮,也从未被毒虫叮咬过,疤痕从何而来?难道自己竟真的是代长恭?

    难道皇甫轩真的已经死了?

    难道

    不!这绝对不是真的,要想查证事实真相,只有去问如画。

    如画是“凤凰妓院”挂牌的妓、女,任何人都可以去找她。

    皇甫轩却不行。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堂堂九曲城“天波府”的主人,自然不便轻易涉足花街柳巷,去见一个妓、女。

    为了隐蔽行径,皇甫轩特意披了件黑色大氅,头上戴一顶阔边大笠帽,用那宽大的帽沿,压住大半个脸。

    等到鼓楼已经响过初更,才低着头,跨进了“凤凰院”的大门。

    龟奴见有人上门,连忙扯开嗓子叫道:“见客——”

    刚喊了两个字,嘴里忽然塞进一块硬梆梆的东西。

    一冰冷雪亮的银子。皇甫轩勾着脖子,低声道:“别大声,也别嚷嚷,告诉我如画在不在?”

    龟奴先是一惊,待吐出来看清楚,不禁由惊而喜,急道:“在!在!在!”

    皇甫轩道:“房里有客吗?”

    龟奴道:“有!有!有”

    突然想起这话似有未妥,才连忙改口道:“老客,您问的是——”

    皇甫轩道:“西跨院的如画姑娘。”

    龟奴“哦”了一声,傻笑道:“原来您是问如画?没有,没有客人,如画姑娘已经下帘子不见客了,而且,现在也不住在西跨院了。”

    皇甫轩道:“噢!为什么?”

    龟奴道:“老客,您八成儿是外地人吧?还不知道如画出了事吧?”

    皇甫轩道:“出了什么事?”

    龟奴神秘地道:“这种事,本来不该随便对客人,不过,的看老客您是个好人,不忍心瞒您,依的愚见,‘凤凰院’标志姑娘多的是,您老随便挑一个,都比如画强,千万别再找她了。”

    皇甫轩道:“找她便怎样?”

    龟奴道:“不瞒您老,如画最近出了件霉气事,一个姓皇甫的地痞,喝醉了酒,突然暴毙在如画房里,从此以后,谁也不敢再进她的房门,老妈妈才叫她暂时歇了生意,搬去后院居住”

    皇甫轩道:“那姓皇甫的怎会突然暴毙呢?”

    龟奴道:“谁知道,反正那子终日游好闲,吃酒耍钱,不是个好东西,八成跟谁斗殴受了伤,或是黄汤灌得太多中了酒毒,外人可不管这许多,只知道他死在院里,就是‘痛快’死的,害得如画险些吃上了人命官司。”

    皇甫轩道:“这话的太缺德了,就算是‘痛快’死的,这也是他自己该死,怎能怨上如画。”

    龟奴道:“的是呀!可是一个挂牌姑娘,遇上这种倒霉事,还有谁敢上门。”

    皇甫轩冷冷一笑,道:“这么,那姓皇甫的是自己作孽,反连累了如画。”

    龟奴道:“岂止连累如画,院里生意也大受影响,那姓皇甫的子真是害人不浅。”

    皇甫轩真想给他两记耳光,终于强自忍住,淡淡笑道:“如画住在后院什么地方?不要声张,悄悄带我去一趟,这银子就赏给你喝酒。”

    龟奴哑声道:“老客,您不怕?”

    皇甫轩摇摇头,笑道:“放心,我若也死在后院,那是我自寻死路,决不会连累你。”

    那龟奴贪图厚赏,偷眼向四面望了望,招道:“好,请跟我来。”

    两人由一道侧门进去,绕过正房和前院,来到后进院子里。

    龟奴指着一幢靠墙的木屋,道:“那就是如画姑娘的住处,老客,您可千万别耽搁太久,被老妈妈知道,的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皇甫轩挥遣走了龟奴,仔细打量那幢木屋,不禁泛出无限感慨。

    那木屋既陈旧,又简陋,背临院墙,侧面就是堆放杂物的柴房,跟从前如画居住的西跨院闺房相较,真有天壤之别。

    如画虽然是个低贱的妓、女,可是,对他皇甫轩却情有独钟挚诚相待,他无以报答红粉知己,已经内疚良深了,如今竟连累她道受这种困苦和冷落,枉为须眉,能不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