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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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你不该一个人去,更不该偷偷地去,那样反而显得无私有弊,一旦传扬江湖,岂不辱及‘天波府’的声誉。”

    皇甫轩点点头,道:“话是有理,可是,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吗?”

    沈碧君道:“去那种龌龊地方,还能做出什么干净事。”

    皇甫轩道:“你错怪我了,碧君,我去‘凤凰院’,绝非为了冶游,是去凭吊一个人,也可以是去尽点心意。”

    沈碧君一怔,道:“噢!为谁?”

    皇甫轩道:“你还记得我这次生病,硬自己是姓皇甫的事吗?”

    沈碧君道:“不错,你一直不承认自己姓代,口口声声是叫皇甫皇甫什么轩”

    皇甫轩道:“一点也不错,我昨夜私去‘凤凰院’,正是为那位姓皇甫的。”

    沈碧君道:“那姓皇甫的不是已经死了么?”

    皇甫轩道:“正因为他死了,我才偷偷去凭吊一番。碧君,你不知道那天我昏睡的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怪梦”

    沈碧君诧道:“什么怪梦?”

    皇甫轩道:“我从来没有去过‘凤凰院’那种地方,可是,在梦里却恍惚自己变成了姓皇甫的,不但常去那里,而且对那里的情景很熟悉,那儿有些人的名字,我还能一一叫出来,门户方向、屋中陈设,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清醒了,越想越觉得奇怪,所以偷偷去查证一下。”

    沈碧君道:“结果呢?”

    皇甫轩道:“昨夜我去亲眼目睹,果然跟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哪儿有道门,哪儿有台阶,全都丝毫不差,你奇怪不奇怪?”

    沈碧君眼睛瞪得又大又圆,骇然道:“真有这种事?”

    皇甫轩道:“记得‘凤凰院’的情景还不算奇怪,我还认识那儿许多人,还能叫得出他们的名字,只是他们却不认识我了。”

    沈碧君连忙掩住耳朵,道:“别了,别了,叫人听来怪瘆人的。”

    皇甫轩索性再吓吓她,又道:“我本来只想去凭吊一下梦中情景,但踏进‘凤凰院’,忽然觉得那儿有一股阴森逼人的气氛,好像隐藏着凶险。”

    沈碧君道:“你是那儿闹鬼?”

    皇甫轩道:“不,我怀疑那儿有黑道人物藏匿,暗中怀着阴谋,而且是企图对‘天波府’不利。”

    沈碧君吃惊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念头?”

    皇甫轩道:“我也不出原因,反正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譬如,好端端怎会做这种怪梦?那姓皇甫的死得不明不白,会不会是他死不瞑目,灵魂托梦给我,有意向我示警”

    沈碧君越听越心惊,怒意早飞到九霄云外,代之是一半惊疑,嗄声道:“七郎,你也相信鬼魂托梦的事?”

    皇甫轩道:“怎么不信,人身本有精、气、神,普通人死后,灵魂随躯壳化散,从此消失,但含冤而死的,躯壳虽然腐化,精、气、神却不甘散去,时而随风飘荡,时而凝聚成形,那就是鬼魂,必须等含冤得伸,怨气得泄,才肯化散”

    沈碧君摇头道:“好了,不要再下去了,就算真有鬼魂,只要咱们没做亏心事,何必去理睬它。”

    皇甫轩道:“如果事情跟咱们有关系,怎能不理睬?”

    沈碧君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皇甫轩道:“那姓皇甫的鬼魂不去别家,单单托梦给我,这就表示事情可能跟咱们有关。”

    沈碧君道:“七郎,你的意思是——”

    皇甫轩道:“我觉得那位姓皇甫的死得可疑,‘凤凰院’内暗藏凶险,对这件事,咱们不能袖旁观,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沈碧君道:“姓皇甫的死因,不是有田伯达在查证了吗?”

    皇甫轩道:“田公然派人留在‘凤凰院’里,如何能查出真相,这种事,必须暗地着才会收效。”

    沈碧君道:“那就告诉他,叫他换换方法,改由暗中调查便行了。”

    皇甫轩道:“不,碧君,咱们得亲自出动,不能假他人,因为这件事很可能对咱们‘天波府’有影响。”

    沈碧君道:“你准备如何着?”

    皇甫轩道:“今天晚上,咱们一同去‘凤凰院’,暗中探查一下。”

    沈碧君不悦道:“什么?你竟然要我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皇甫轩知道她不会愿意,却正色道:“碧君,你一定要去,如果怕碰见不堪入目的场面,可以在外面替我接应,咱们是恩爱夫妻,我不愿你对我误会。”

    沈碧君忽然笑了,欣慰地道:“原来你拖我同去,是为了避嫌?”

    皇甫轩道:“瓜田李下,本来应该避嫌,昨夜我就应该先告诉你的,岂不省得今天这场误会。”

    沈碧君微笑道:“其实,我何尝真的误会你,只不过试试你对我诚不诚实罢了,今天晚上放心去吧!有我批准,许你便宜行事”

    话音略顿,又接道“不过,你回来以后,必须把经过情形,一字不漏向我报告,若有半点隐瞒,可别怪我‘家法从事’。”

    皇甫轩笑道:“谨遵老婆令。”’

    沈碧君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不定你在前面,我会悄悄跟在后面,但有丝毫逾规行动,回来有你的罪受。”

    皇甫轩口里连称“不敢”,暗暗却喜心翻倒。

    有了这道“老婆令”,尽可正大堂皇前往“凤凰院”,当面向如画问个明白。

    不过,他还是决定暗中去,因为如画言语支吾,显然有难言隐衷,如果正面相询,决不敢实话。

    还有那个吴嫂,也必须避开,那老婆子行动诡异,常常在紧要关头突然出现,极可能负着监视如画的任务。

    主意打定,当天夜晚便再度来到“凤凰院

    “凤凰院”似乎并未受到“死人”的影响,仍然灯红酒绿,弦歌之声不辍,燕呢莺嗔,热闹一如往昔。

    皇甫轩有了上次的经验,不再冒失,先在附近一家酒店里,独酌自饮,直到深夜,估计院中嫖客该留的已经留宿,该散的已经散了,然后结账起身,缓步走进了梧桐巷。

    他先在巷子里绕了个圈,见院门已闭,灯火已熄,这才加快步子,踅近后院围墙外。

    为防万一被人撞见,泄漏了“天波府”主人的身分,又用一幅丝巾,掩住大半个脸部,提一口真气,飞身越过后院墙头。

    落身处,正在木屋右侧不远。

    院中一片沉静,木屋内也漆黑无光,看来,如画可能已经入睡了。

    皇甫轩蹑足掩近门前,伸试了试,门是由内闩上的,连窗子也加上了插楔。

    轻扣窗门,屋里却无人回应。

    皇甫轩不愿叫门声惊动旁人,只好寻来一块薄木片,从门缝中插进去,轻轻拨那门闩

    “吱呀”!

    门开了。

    皇甫轩侧身而入,低唤道:“如画,如——”

    声音忽然在唇边凝住,一股寒意,猛可涌上心头。

    屋梁上悬空吊着一个人,如画。

    死者舌头伸出口外,尸体已经冰冷。

    估计断气的时间,至少在一个时辰以上。

    换句话,也就是前院喧笑正盛之际,如画已悄悄在后院上了吊。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皇甫轩昨夜来过之后,突然自杀?是为了逃避纠缠?是被人逼杀灭口?

    皇甫轩由于过分吃惊,连悲伤也忘了,急急将尸体从屋梁上解下来,平放在床榻上,先检查致死的原因,又查看屋中陈设。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查到。

    尸体上除了颈部被勒的绳印外,并无任何外伤。

    房里的陈设也整整齐齐,毫无挣扎零乱的痕迹。

    看来,如画的确是自缢而死,而且死前很平静,死志很坚决,因此未留下片语只字的遗言。

    然而,她为什么要觅死呢?

    就只为了另外一个“皇甫轩”暴卒在她床上?

    抑或是为了内心那件无法吐露的隐衷?

    她的死,无论属于前者或后者,都是因皇甫轩而起,可惜这份情意,却只为皇甫轩留下无限疑惑和迷悯。

    她既然有死的勇气,为什么没有勇气把内心的秘密出来

    木屋中一片漆黑,无灯、无语,好阴森!好寂寞!

    皇甫轩木然站在床前,默默注视着床榻上的尸体,不言不动,仿佛一尊木雕泥塑的人像。

    他所看到的,似乎并非一具冰冷的死尸,而是依偎在自己怀中,那柔情万种的红粉知己。

    往事历历,如在眼前。

    再想重温往日旧梦,却已不可能了。

    皇甫轩忽然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脸上痒痒地,一股暖流,缓缓爬过面颊,渗进了嘴角。

    他一向游戏风尘,不识愁苦为何物,如今,第一次尝到了这种酸涩的滋味

    “笃!笃!笃!”

    木门上突然传来一连声轻响。

    皇甫轩一惊,旋风般转过身子,低喝道:“谁?”

    “是我。”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道:“温存够了吗?该回去了。”

    皇甫轩听出是沈碧君的口音,忙拉开房门,道:“碧君你来得正好,快进来”

    沈碧君穿一件墨绿色劲装,背插双剑,显得既婀娜,又英挺,跟在“天波府”的盛装浓抹,风韵迥异。

    不过,她这时的脸色,却不怎样好看,沉着脸,扬了扬眉,冷冷道:“现在进去方便吗?”

    皇甫轩忙道:“碧君,别误会,这儿出事了。”

    沈碧君道:“噢!出了什么事?”

    皇甫轩道:“你先进来再吧!站在门口,被人看见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