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豪门生活
br/>沈碧君一脚跨进门槛,略一迟疑,又缩了回去,道:“去把灯点起来,我可不愿意随便走进这种又黑又肮脏的地方”
没等她话完,皇甫轩一探,已将她硬拉了进来,急急掩上房门,低声道:“姑奶奶,你就委屈一些吧!屋里放着一个死人,怎么能点灯?”
沈碧君骇然道:“死人?谁死了?”
皇甫轩道:“就是那名叫如画的姑娘,跟我托梦的皇甫轩,就死在她房里。”
沈碧君道:“她怎么会死?莫非也跟那姓皇甫的一样,你们刚才——”
皇甫轩道:“不要胡猜,尸体在床上,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沈碧君凝聚目力,望了望床榻,吃惊道:“这是被勒死的征状,七郎,是你下的毒?”
皇甫轩苦笑道:“你怎么尽往歪处猜,就不能把我想得正派些吗?告诉你,她是上吊自缢而死的,我来的时候,已经断气很久了。”
沈碧君道:“既然如此,你就该赶快离开,以免嫌疑,还躲在屋里干什么?”
皇甫轩道:“我在查验她的死因。”
沈碧君道:“有什么好查的,一个鸡院的姑娘自杀死了,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如果被人撞见堂堂‘天波府’主人躲在死人房里,传扬出去,那就变成天大笑话了。”
皇甫轩道:“可是,我总觉得她的死因可疑,其中或许隐藏着诡密阴谋”
沈碧君道:“那是她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皇甫轩道:“本来跟咱们无关,但姓皇甫的既然托梦给我,咱们又恰好遇见这椿事故,事关两条人命,岂能袖不理呢?”
沈碧君顿脚道:“我的爷,你怎么这样笨?咱们就算要查这件事,也得先离开此地,等明天再由田爷他们出面,正大堂皇着查询,现在若被人撞见,问你为什么深夜越墙潜入鸡院,我的爷,拿什么话回答?”
皇甫轩道:“这——”
沈碧君道:“别忘了,你不怕人笑话,我还要脸面去见亲戚朋友,赶快跟我回去。”
着,拉起皇甫轩的胳膊,硬拖出门外,皇甫轩实在不愿意离开,无奈强不过沈碧君,为了保持“怕老婆”的习惯,只得“妇唱夫随”,黯然离去。回到“天波府”,已是黎明时分。
皇甫轩迫不及待,立即吩咐去请田伯达
“长耳田”就是这么善解人意,当你最需要见他的时候,总会及时出现在你面前。奉派去邀请他的人还没动身,田伯达已经自己到了“天波府”。
才见面,顾不得寒喧客套,田伯达便先提到来意:“代兄,你可听到一个意外消息,‘凤凰院’又出了人命了?”
皇甫轩一怔,假作诧异道:“噢!谁又死啦?”
田伯达四面望望,压低嗓音道:“就是前天夜里,代兄去偷会过的那个如画,不知道为什么,昨儿晚上突然上吊自杀了。”
皇甫轩故作吃惊,道:“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自杀?”
田伯达道:“起来,这件事恐怕会累及代兄声誉,弟得到消息,心急如焚,才连夜赶来。”
皇甫轩道:“与我何干?”
田伯达道:“代兄,恕弟句冒昧话,千不该,万不该,代兄前夜晚去,不该易装改扮,偷偷去后院见她。见她倒也罢了,不该又被鸡院里的仆妇吴嫂撞见,现在如画突然不明不白上吊死了,那吴嫂又是个嘴上不稳的长舌妇,以讹传讹,少不得就把事情牵扯到代兄身上了。”
皇甫轩道:“她怎么?”
田伯达道:“那种没有知识的妇人,还能得出什么好话,自然是信口开河,加油添醋,你代兄跟如画之间有私情,为了姓皇甫的暴卒之事,代兄去鸡院迫问如画,活生生把她逼得上了吊。”
皇甫轩轻哂道:“话由她,也要人家肯相信,堂堂‘天波府’主人,会私恋鸡、女,逼死人命?”
田伯达却正色道:“代兄,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天波府’在武林中是何等名望,绝不容有点滴玷污,这话若传扬出去,对‘天波府’来,实在是很重的打击。”
皇甫轩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她一定要无中生有造谣,难道教我用针线把她的嘴巴缝起来?”
田伯达道:“不用代兄出面,弟已经替您料理安排了。”
皇甫轩道:“你是怎样安排的?”
田伯达向门外一招,道:“拿进来。”
应声进来的是皇甫轩见过一面的“铁头”陈,双捧着一个长方型木盒,躬身施礼,将木盒恭送到皇甫轩面前。
皇甫轩道:“这是什么东西?”
田伯达低声道:“请代兄过目。”
伸揭开了盒盖。
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并放在木盒里。
一颗是吴嫂。
另一颗却是“凤凰院”看门的那名龟奴。
皇甫轩心头一震,变色道:“田,你怎么可以下这种毒?”
田伯达谄谀地笑了笑,道:“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代兄,为了维护‘天波府’声誉,为了永绝后患,只有断然处置。”
皇甫轩道:“但事先总该先跟我商议商议。”
田伯达道:“时间来不及了,弟得到消息时,吴嫂已经准备把代兄去过的事告诉鸡院鸨母,幸亏陈拦阻,飞报舍间,弟若再请示代兄,事情可能泄漏,才毅然吩咐先绝后患。不过,代兄请放心,咱们已经将两具尸体衣裤剥光,合放一床,弄成因通奸引起争风的形状。这椿无头公案,绝对不会牵连到‘天波府’。”
皇甫轩长叹一声,道:“田,你太冒失了,这种杀人灭口的段,岂是咱们侠义中人能够做的。”
田伯达笑道:“事急从权,弟完全是替代兄着想,‘天波府’声誉得来不易,又岂能任它毁在人之口。”
皇甫轩摇头道:“话虽不错,这样总嫌太过分,叫人问心难安。”
田伯达道:“代兄若觉得问心不安,多给他们几个钱,让他们死后落个厚殓哀荣。也就是了。”
皇甫轩无可奈何,只有摇头叹息。
他本想托田伯达出面,调查如画的死因,这一来,也只得放弃了。
事实上,他纵然不想放弃,也将无从着。
因为“凤凰院”中连续发生四条命案,都是死得不明不白,寻欢客相率住足,不多久,便关门歇业了。
莺燕分飞,人去楼空,“凤凰院”已变成荒凉庭院,纵有千万疑团,又从何查起?
皇甫轩所寄望的线索,这一来,等于全部中断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留在“天波府”,顶替那名满武林,却“怕老婆’的代长恭。
然而,这并非表示他已经承认自己就是代长恭。
他心里明白,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一个阴谋,有人利用自己傻冒代长恭,一定怀着可怕的目的。
是什么目的?他不知道。
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这“目的”一定会显露出来,而且绝不会太久。
所以,他只有等待、等待,耐心地等待下去
等待总是令人心烦的,尤其皇甫轩顶替着另外一个人,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必须时时心,处处谨慎,以防露出马脚,而又必须随时探查,以求了解“天波府”的规矩,代长恭的起居习惯,甚至下人仆妇的姓名称呼等等。
这一切,居然都很顺利。转眼月余,皇甫轩对“天波府”的种种都已大致熟悉了,最妙的是,跟沈碧君之间“夫妻”的相处,竟然也过得十分“融洽”。
沈碧君对他的“管束”并不太严厉,只要他不离府外出。不跟年轻丫鬟们调笑,生活倒也颇“自由”。
罗文宾和长耳田一班朋友,几乎无日不聚,或饮宴作乐,或赌钱博胜
日子过得挺舒服,整天只想着如何吃喝玩乐,一件正经事也不干。
一个多月下来,皇甫轩总算知道豪门世家过的什么生活了,这些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除了喝酒赌钱,就是动女人的脑筋,自以为风流,其实却是十足的下流。
所谓“侠义中人”,只不过披了一层人皮,未必做的都是“人”事,偶尔行件把善举,却是为了沽名钓誉,就怕人家不知道是他做的,就怕人家不替他渲染传扬。
善欲人知,岂是真善?皇甫轩虽非正人君子,看了这些豪门世家的可鄙嘴脸,简直恶心透了,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真恨不得把这批家伙全踢出门外去。
当然,他不能。
因为他正等待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而且这座“门”,也不属于他所有
日复一日,皇甫轩渐渐有些不耐了。
这天午后,他忽然觉得心烦意乱,趁大伙儿正在前厅聚赌作乐,独自抽身回到后府。
天气显得很闷热,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问梅儿,知道沈碧君刚返卧房午睡,一时半刻可能不会醒,后府静悄悄的,丫鬟仆妇都躲着乘凉去了。
皇甫轩沐浴一番,换了件薄衫,懒得再去前厅,便独自一人,走进花园闲逛散心。
信步所至,不觉又到了“掬香榭”。
坐在阴凉精致的水阁里,面临碧波,清风徐来,飘扬满室幽香,令人油然而生倦意。
皇甫轩打个呵欠,索性在一张躺椅上仰面靠下来,以肘支头,闭目养神。
正昏昏然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忽然听见一阵窃窃私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