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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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祥冷冷道:“让它烧掉吧,咱们有这四五十包粮食,还能维持三五,等到这些粮食吃完后,姓皇甫的也饿得差不多了。”

    回头对一名武士吩咐道:“去告诉应长老,传令各自紧守岗位,不准救火,违令者斩。”

    武士应诺一声,如飞而去。

    秦祥又向常洛道:“你只管先运粮去,安顿之后,留一半人守护,其余一半人再回去救火,行动不妨快些,但不必慌乱。”

    常洛点点头,急忙挥喝道:“继续往前走,不许回头张望,快!”

    武士们各自背起麻袋,快步前奔,越过了堡门

    皇甫轩趁队伍移动的刹那,抱着麻袋就地一滚,翻落堡墙边的水沟郑

    郝金堂毫不怠慢,也紧跟着滚进了水沟。

    堡墙边的水沟大约有一尺多深,足可藏人,每隔十余丈,设有排水的渠孔,也达尺许见方,但洞孔上却装着铁栅,用来拦阻杂物。

    皇甫轩沿沟匍匐而行,不片刻,便爬到堡门右侧一个排水洞口,一伸,将洞口铁栅取了下来,敢情那铁栅早被撬松。

    然后,探首洞外,仔细查看一遍,低声对郝金堂道:“快把那卷布带给我。”

    郝金堂取出布带,递了过去。

    皇甫轩将布带从口中撕成两段,一段还给郝金堂,一段自用,将布带两端,分系在麻袋和自己腰部。

    同时,示意郝金堂也同样系好。

    这才先将麻袋由洞口缓缓推出堡墙外,接着,自己也钻了出去。

    墙外有一排凸石,正好可容一人落脚,因此,麻袋便必须悬吊在空中,由墙上望下去,峭壁千仞,深不见底,偶一失足,那必然是粉身碎骨,连尸首也找不到。

    皇甫轩丝毫不敢大意,一只紧紧提着悬在半空的麻袋,一只运足功力,五个指头全深嵌进堡墙石缝内,然后心翼翼,一步步贴着墙面,向堡门移动。

    郝金堂虽然也依样而行,早已心悸喉燥,冷汗遍体,提着麻袋的那只,更是随时准备切断布带,明知麻袋中的林元晖对自己关系重大,一旦危急时,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所幸墙外漆黑无光,堡门内的秦祥和十八铁卫,都被粮仓失火分散了注意力,谁也想不到墙外有人。

    堡门两恻,各有一根巨大的圆形石柱,石柱之间,便是那座耸立着的吊桥,控制吊桥起落的钢索和绞盘关,都设在石柱内。

    两人步步惊心,足耗了顿炊之久,才抵达右侧石柱外,但皇甫轩并不想潜入关房,只略作调息,又继续绕过石柱,移向吊桥下的座基。

    总算皇不负苦心人,最后终于平安抵达吊桥下,两人拉起麻袋,斜靠在桥下纵横交惜的铁架上,浑身虚脱,几乎再也使不出一点力气了。

    这时,红石堡中突然又响起一片惊呼,有人大声叫道:“不好啦!新搬阅粮仓也起了火了”

    呼叫声中,有人在叱斥,有人在奔跑,人声、火光,乱成一片。

    皇甫轩和郝金堂,却在纷乱声中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实在大疲倦,竟把那又冷又硬的桥架,当作了舒适的床醒来时艳阳当空,已是第二早上。

    堡中余烬还未熄灭,仍有残烟缭绕,只见内外二堡墙头上,旗帜时升时降,忙碌非常,分明正在互通讯号。

    两人藏身吊桥下,利用桥面掩蔽,虽然不虑被发现,却不能随意行动。

    皇甫轩解开郝金堂的哑穴,低声道:“你在红石堡住过,认不认识他们旗号通讯的意义?”

    郝金堂摇头道:“旗号复杂得很,必须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才懂,外人怎会认识。”

    皇甫轩道:“可是,你每次由堡门出入,一定见过‘放落吊桥’的号旗,对不对?”

    郝金堂道:“自然见过。”

    皇甫轩道:“好!你现在注目看看,他们是不是正准备放吊桥?”

    郝金堂探头看了一会,道:“不是的,我记得每次放落吊桥的时候,两边旗台上都会升起一面红色旗帜,直到吊桥收拢,红旗才会降下。”

    皇甫轩凝目望去,果然未见红色旗帜,不觉叹口气道:“看样子,秦祥是存心跟咱们耗上了。”

    郝金堂道:“你怎么想到秦祥会放下吊桥?”

    皇甫轩道:“昨我和常洛整整忙了一,在每一个粮包内都藏了火种,现在堡中存粮已烧得精光,几百人同时断炊,他不放吊桥由外堡接济粮食,难道让堡中的人全都饿死?”

    郝金堂想了想,道:“如果他们决定挨上几饥,咱们怎么办?”

    皇甫轩道:“我想不会的,秦祥纵能熬得住三两不吃东西,数百名武士却不见得还能熬,何况,堡中还有不会武功的女誊。”

    郝金堂道:“万一秦祥横心呢?”

    皇甫轩耸耸肩,道:“那咱们也只好跟着挨饿了。”

    郝金堂心念电转,没有再开口,却暗暗挪动身子向后略退,跟皇甫轩保持了一丈左右之距离。

    皇甫轩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举动,自顾自地解下布带,缠绕在吊桥上,结成了一简单的“吊床”,然后,抱着麻袋,仰面躺下,好像是决心作长期困守的准备了。

    郝金堂也仿照行事,编带为“床”,默默躺下休息。

    两人各据一隅,仰望蓝白云,状似安闲,其实各人都在想着各饶心事。

    不知不觉间,红日已经移向郑

    皇甫轩忽然喃喃自语道:“浮生偷得半日闲,如果再有一壶美酒,几件佳肴,那就太好了。”

    郝金堂默然不语,心里却自冷笑。

    过了一会,皇甫轩又道:“没有美酒,有一盏茶也不错,再来几个馒头或者大饼,也不比佳肴差多少。”

    郝金堂仍然不答腔,闭目假寐,就像没有听见。

    皇甫轩一翻身坐了起来,哑声道:“老当家,我记起来了,你怀里不是还有没吃完的肉脯和馒头吗?”

    郝金堂道:“怎么样?”

    皇甫轩道:“这可是咱们的救命东西,你我分而食之,至少还能吃个半饱。”

    郝金堂冷冷道:“对不起,这是属于我的一部分,你最好少打主意。”

    皇甫轩笑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来!快些拿出来”

    郝金堂截口道:“不行,这是我忍着饥饿节省下来的东西,自己尚且舍不得吃,你倒想捡现成便宜?”

    皇甫轩道:“你不愿平分,只给我一个馒头,难道也不肯吗?”

    郝金堂笑道:“别馒头,连馒头皮也休想,咱们这样干熬硬耗,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为止,这点食物,我自己还嫌不够,哪有余物分给你。”

    皇甫轩道:“老当家,你可要想想清楚,咱们纵能偷渡吊桥,还须应付外堡那一关,如果我饿得半死,你能单独闯过去吗?”

    郝金堂哼道:“能否闯得过去,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谁有食物,谁才有活命的会。”

    皇甫轩道:“别忘了,这一份食物,还是我分给你的”

    郝金堂道:“也是我苦苦哀求才得到的,你着想求我分给你,除非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皇甫轩道:“你是要我交还兵刃和暗器?”

    郝金堂冷冷道:“还得加上那条香罗带。”

    皇甫轩摇头笑道:“这条件太苛刻了,咱们曾经有约在先,你必须用香罗带的秘密来交换。”

    郝金堂道:“现在我拒绝跟你交换,你想要食物,就交出罗带,否则,只有等着被饿死,两者之中,任凭你选择一条路。”

    皇甫轩道:“如果我既不愿交出罗带,又不甘心饿死,而用强硬抢你的食物呢?”

    郝金堂立该挺身坐起,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了,你若敢动,我就先毙了林元晖,咱们再同归于尽。”

    皇甫轩道:“林元晖?”

    郝金堂道:“不错,你没有想到吧?昨夜我已经将麻袋掉包,你的袋中是罗老夫子,这只麻袋里,才是你一心想救的林元辉。”

    皇甫轩摇头道:“我不信。”

    郝金堂道:“不信你可以解开麻袋仔细看看。罗老夫于是不会武功的人,在袋里闷得太久,也该让他透透气了。”

    皇甫轩道:“这话也有道理,反正现在已不需要麻袋,解开就解开吧。”

    着,解开了麻袋口绳结。

    郝金堂正等他揭露谜底时,准备好好奚落他一番,谁知麻袋解开,结果却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麻袋里竟然正是林元晖。

    皇甫轩笑道:“老当家,现在该你也解开麻袋仔细看看了,罗老夫于是不是会武功的人,在袋里闷得太久,该让他透透气啦!”

    郝金堂面色惨变,匆匆解开身边麻袋,里面果然是罗老夫子。

    这一气,几乎当场昏倒。

    皇甫轩吃吃而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当家应该想到,这林元晖既是我一心想救出红石堡的人,我怎会让他轻易落在别人中?”

    郝金堂恨恨地一哼,道:“姓皇甫的,你且慢得意,纵或没有林元晖,也休想我会分一点食物给你,我要亲眼看你被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