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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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守疆果然还是答应了李景信的请求,这在李景信的预料之中。

    毕竟他只求一队护卫护送他回京,这实在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若是他日他得势,这落难相助的恩情,他定然记在心中;相反,若是他失势,不过是损失一队护卫罢了对有圣上特许,可有三千护卫私军的屈家来,实在是不痛不痒。

    至于屈守疆对他那略显冷淡的态度,李景信也不太在意。

    毕竟众所周知,屈家并不愿意卷入朝堂之争,处于边疆的上堰并不欢迎他这个京城来的皇子,也是情有可原。

    自觉想通其中关节,李景信也不欲在上堰久呆,屈守疆一人准备好了,他立刻提出了告辞。

    屈守疆:

    #表情瞬间狰狞jpg#

    再给他一个月,不、半个月十天,他一定能把军师留在上堰。

    这么想着的屈守疆连忙藏起前几日的敌意,分外真诚地请求六皇子殿下在上堰多留几日。

    李景信以为他这骤然好转的态度是因为自己提出离去,离开的态度更加坚决。

    屈笑容渐渐消失守疆:京城的人果然狡猾,皇子没一个好东西!!

    李景信:屈将军果然不愿意他久留尽心竭力驻守边疆,不为名利、不涉党争,屈家真乃忠义之辈也!

    时越在旁看着这鸡同鸭讲的两人,借着喝茶的动作才掩住了嘴边的笑。

    ——先前怎么没发现,李家六这么有意思。

    临走之前,屈守疆还是单独请时先生吃了一顿饭,正正经经地阐明了心迹

    ——不出所料,被一口拒绝了。

    #哭成个两百多斤的胖子jpg#

    到的军师飞了,屈守疆怄得心口疼,连送别都称病没去。

    ——眼睁睁地看着军师离去,他怕自己承受不住这沉痛的打击。

    *

    李景信不知道屈将军的心痛,他见到那几个护卫,着实惊讶了一阵儿。

    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

    ——这是他提的,毕竟人多目标也大,容易引人注意。

    可这十几个人,都是下盘沉稳、气息悠长,一看就是练家子,而且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这般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屈家军的精锐。

    时越倒不意外:置身在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超然,屈家也是要押宝的。

    李景信想起了临行前先生和屈将军的单独相聚:是因为先生帮他求的吗?

    他转身向着时越,拱了拱、行了一礼。

    时越虽然动作避让,但是心里倒是受得十分坦然。

    ——虽然和李六想的不太一样,但是李六确实该谢谢他,不然屈守疆那个脸盲,很可能将信将疑地随便给一队护卫就把他们打发了。

    *

    时越想的确实没错,但是他还是漏了一点——

    “先生,药好了。”

    护卫队的首领屈平,毕恭毕敬地端了一碗黑漆漆的中药,送到时越旁边。

    时越:妈的,失策了。

    他微笑接过那药碗来,似乎觉得有些烫,没有立即饮下,而是端着轻轻晃荡着。

    屈平趁势道:“上堰位于边境,常有胡商往来,有些内地不常见的药材,先生他日若是闲暇,可去看看,不定有可以用的种类”

    时越:

    他这个是debff,治不好的那种。

    ——这种解释显然服不了他人,上辈子时越就领教过了。

    于是,他照例让系统封了味觉,然后干脆利落地将碗里的黑漆漆的药汁一饮而尽,又同屈平道了谢。

    屈平有点遗憾地拿着药碗告退,心里还想接着上堰的好处。

    上堰真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姑娘也好看若是想看大漠孤烟,城外跑马半个时辰就行了。

    不着急,下次送药的时候接着就是了

    这一路,务必要让时先生对上堰留下个好印象。最好把那位皇子殿下送到京城之后,他们带着时先生一起回去。

    时越:

    不去、不去,打死都不去!再去第二次他改跟李六姓!

    #冷漠jpg#

    *

    所谓中药,不仅喝的时候苦,喝完之后,那味道更是会在嘴里存留许久,让人慢慢“品味”。

    时越喝完药,盯着马车矮桌上那精致的点心看了几眼,又意兴阑珊地翻回身去、重新窝在马车的一角。

    ——要么他重新打开味觉,被那苦中混杂着酸的奇妙味道洗礼一遍;要么他继续封着味觉,眼前的点心只能看不能吃。

    哦,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起来跟嚼蜡似的。

    李景信掀开车帘进来的时候,就正看见时越窝在马车的一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想到刚才端着药碗出去的屈平,他顿时心生了然。

    虽然这一路上已经见过不少次了,但是每一次看见先生这个模样,还是忍俊不禁。

    先前先生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是一副游刃有余、尽在掌控之中的态度,教人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他的年纪。

    ——如今这表现,这才让人想起,这终究是个少年人。

    李景信顺拿起了一块芙蓉糕,几乎同时,一道幽幽的视线就落到他身上。那糕点离他越近,那道视线就越发灼热

    李景信有点想笑,但是他忍住了,重新把那块芙蓉糕放了回去——一脸正经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才再刻意逗人。

    他咳了一下,用哄自己拿五岁大侄子的语气道:“京城有好些个糕点铺子,等过几日到了京城,我带先生过去。”

    宫外有好些个糕点铺子,等过几年你年纪大些,我带你过去。

    ——连辞都没怎么变。

    时越不知道自己被当屁孩哄了,只暗道李家六还算懂事。矜持地答应了一声,行为上倒是很实诚地坐了直,拉开系统地图看了眼现在的方位。

    又是一愣

    李景信看着他突然严肃起来的神色,不由也收了先前玩笑的心思,他端坐了姿势,问:“先生,可是有什么不对?”

    时越:不对大了!

    前面密密麻麻的红点,全是怪,额、不全是敌对势力。

    这景象,大概就类似于他在北沧被迫和李霍两人组队之后所见。

    因为大盛人口密集些,这情形还更壮观一点。

    李景信问:“可要立即停车?”

    时越立刻摇头否了。

    不能停在这里,十数人的车队,都是青壮年,突然堵在路上才显眼,便是一开始没注意到,这会儿也会被注意。

    他当立断地对李景信道:“绕路!前面再走百丈远有个岔路口,走西边的路。”

    李景信点头答应了一句,先是立刻掀开帘子吩咐下去,见时越拧着眉思索什么,他甚至都没有立刻打断他问原因。

    时越见李景信这样,神色忍不住缓和了许多。

    穿越任务做多了,什么样的“天命之子”都能遇见。有些天命之子甚至都让人怀疑那个世界的是不是眼瞎

    对比起来,虽然这个世界有debff在身,但是天命之子实在是太叫人省心了。

    大部分时间对他的建议都是从善如流地采纳,就算有异议,也有理有据地提出疑问,等被解释清楚了,再按照执行

    甚至遇到情况紧急的时候,也会先按照他的行动之后,再询问原因。

    对比起某些个对人不对事、偏偏要和他对着干的天命之子,时越甚至想给李昀打个五星好评。

    ——要是天命之子都是这样的,他也不用这么早就心力憔悴,只想着去干文职养老。

    现在李家六也继承了他爹这个优良的品质,虽然只是暂时同行,但是简直是太让人舒心了。

    李景信觉得他竟然从先生眼里看出点慈爱?

    他眨了眨眼,将那点错觉甩出脑海,又问了一遍,“先生?”

    时越这才想起解释来,“我觉得前面那座城有点不对。先绕开,然后叫个人去城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事儿。”

    时越只是含糊的一句“我觉得”,但是李景信神色立刻就凝重起来。

    从北沧过来拿一路,这位先生的“感觉”帮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避开北沧人的巡逻。

    而且他每次虽然是“觉得”,但是神情却总是笃定之态,像是天下间无人无事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让他想起一个人

    每逢大宴,帝王左下首位定然是空置的。

    崔司空在父皇尚未发迹之时便已跟随,数十年出谋划策,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可这样的人甘愿居于那空位之下。

    庞义勇庞太尉,追随父皇多年,南征北战,大盛的半壁江山由他打下,可这样的大功臣却也心甘情愿的往后挪了一个座次,并不与那空位相平。

    至于其余人等,更是毫无异议

    他没有见过那个人。

    不、或许见过,但那时候他实在太过年幼,一点零星的记忆都没有,那人也并没有画像留存。

    ——凌云阁三十六功臣中,第一张画像是空白的。

    因为画这些画像的画师并未见过那个人。

    父皇曾酒后笑言,他要苦练画技,日后亲自补上这个空白。

    不过也只是酒后笑言罢了,毕竟只处理政务就已经足够父皇从早忙到晚,哪有空闲习练画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