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虐杀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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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织郎连想着,边恭敬地将他妹妹锦织娘赶制的宗主服饰递给他,道:“宗主,这是为您定制的宗主服饰,您试一下,合不合身。”

    锦织堂共有两位堂主,正堂主锦织郎掌管堂外所有事务,三十一家锦绣庄的生意,全由他一人操持。而副堂主是他的妹妹锦织娘,上的针线活出神入化,尤其是她的刺绣,精巧绝伦,如同画像般栩栩如生。她带着堂内的三百名绣娘,包下九天玄宵派所有弟子们的宗服,而掌门和各大宗主的衣服则由她亲自量体裁衣,亲刺绣缝制。

    他神隐宗的宗门服饰向来是一袭轻盈飘逸的白衣雪衫,只是宗主的衣物上,配饰华贵精美,远非弟子之服能比。只见这身宗主之服,以上等银线自右胸口至衣衫下摆,绣着一整副的“梅花诗意图”,腰带上镶嵌着数颗青色宝石。

    他师傅身上所配的宝石为灰蓝色的月光石,与梅若雪的瞳色一致,而锦织娘帮他配得是淡青色的翡翠石,与他额上的花印同色,上下呼应,极为好看。

    长情换上宗主服饰后,锦织郎一时看走神了,眼前的美人可谓倾城绝世。他雪衣云衫,目下无尘,一根弯弯的镶嵌着青色翡翠的银发簪将一半的长发系在脑后,剩下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身后,发丝间的银饰若隐若现,美伦美奂。两根飘逸的银丝梅花发带随着他的走动,与衣袂一并随风飘动,飘飘欲仙。

    他云容月貌,秀美绝伦,尤其是那黑色的美目,波光潋滟,顾盼生辉,一举一动间,羽衣蹁跹,玉骨仙姿,眉宇间,已隐约生出一代宗主的风范,颇有当年梅若雪的惊才风逸之姿。

    锦织郎赞叹道:“宗主原本就生的好看,这身衣服穿在宗门身上,真是像神仙中人,不愧是我神隐宗的代理宗主。”

    长情略微脸红了一下道:“堂主谬赞了,我可及不上师傅的半分才情。”

    两人整理好行囊后,拜过郎无为和星轨,便离开九天玄宵派,锦织郎虽是一堂之主,可修为却还在筑基末期,虽能御剑,速度却不快,若以这种龟速跑完国境内的三十一家锦绣庄,怕是要两三个月。

    长情实在是等不及了,星轨还交待他去刑天司收欠款,郎无为还差使他去辽国找铺面开新店,如今宗门的事务暂时全扔给星轨管理,他师叔祖的德行他是知道的,料理久了,神隐宗必定鸡飞狗跳。

    长情实在是放心不下,一心着急着快速办完事情后,早日赶回宗门,便一把拉过锦织郎,两人共乘一剑,一路御剑疾行,仅一个时辰后,就到了最近的庐州店。盘完店、核完账目后,下午已经拉着锦织郎到达寿州店,晚上再到光州店,一直核帐核到大半夜。

    翌日一早,长情已经拉着他到了蔡州店,两人一路北上,一日巡三店,不过半月光景,把黟山北边的二十家产业全部核查了一遍。但凡有作假帐的、领空饷的、吃回扣及虚开明目盗用店内资金的,换人的换人,报官的报官,更有当场将掌柜撤了的。

    锦织郎虽累得吐血,但对他们家宗主这雷厉风行的处事作风却是相当折服,看不出性格温和的宗主,刚上任便有这等段,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一个月后,两人南下,将剩下的一十一家产业核查完毕,三十一家门店全部整顿完后,两人风尘仆仆地赶往刑天司。时隔三个半月,刑天司在与苍王、玄王一战中,损毁的建筑和设施已经重建完毕,整个震天府,布满星轨亲自结下的大结界,当初焚毁的镇宝楼已经复原,如今只剩将被抢夺的宝物追回,归还镇宝楼了。

    只是刑天司内的弟子少了不少,龙泽阳命天阁在仙门快报上大肆刊登招兵买马的广告,这几个月倒也招来了不多,只是弟子的规模和实力,比大战前弱了不少。若非刑天司在缺人之际,德高望重的长老们死了好几个,应铁秋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升上正堂主之位,更不会像现在这般,在飞云轩的议事大厅上,长情委婉明来意后,这厮正在破口大骂,骂得正酣。

    “什么?九出十三归?我曲长情,有你们这般收利息的吗?敢情你们九天玄宵派上的这些掌门、宗主们,都是开黑店出来的?”应铁秋对着他一顿奚落。

    长情无奈道:“应堂主,这是我掌门师叔和师叔祖的意思,请不要为难我了。”

    应铁秋此次见到伤愈后的曲长情后,心中不出来的郁闷,自己奋斗了这么多年,才刚爬到正堂主的职位,这子,居然这么快就升上了神隐宗代理宗主之位,况且,这子劫后余生后,修为已经涨到他之上了,让他好不羡慕嫉妒恨。

    偏偏这子又是继梅若雪后,神隐宗又一大美人,如今他着一身宗主华服端坐在厅上,仙姿绰约,俊美飘逸,飞云轩下的一帮长老、弟子们个个看得两眼放光彩,真让他恨不得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飞云轩上,龙泽洋、林思远、邹泽启还有一干长老都出席了,作为新任神隐宗代理宗主的首次拜访,刑天司对曲长情的到来,显得极为慎重。况且现在这厅上坐的人除了龙泽洋的性命是梅若雪救下的,其他人的性命都是眼前这位新任宗主给他们捡回来的。

    龙泽洋斥道:“铁秋,你怎可和宗主这般口气话!”

    林思远也用肘撞了一下应铁秋,声道:“如今他可是神隐宗新任代理宗主,身份地位远在你之上,你别仗着和他有些交情,这般没大没的话。”应铁秋被训得一时哑口无言。

    龙泽洋道:“曲宗主,欠帐还钱自然是天经地义,只是还请贵派宽限几月,待我新的‘仙魔美人册’发售了,就能把欠贵派的钱还上了,就请宗主在我刑天司暂住两日,两日后,先将利息给呈上,宗主也好回去复命。”

    长情一听要在刑天司住上两晚,脸色倏变,上次那不堪其扰的一夜他还历历在目。他找着借口推辞道:“这怕是不妥,之后我与锦堂主还要至辽国跑一趟,若再待上两晚,这行程有些赶啊。”

    他居然还要去辽国,林思远与应铁秋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后,林思远道:“曲宗主,无妨,您就住我梧桐阁,不过两日而已,并不会耽搁您的行程,晚上我让铁秋给您守着大门,您看这样可好?”林思远这番话,断了曲长情的推脱之意。

    让应铁秋给他守大门?长情转过视线,扫了一眼正要发怒却被林思远一脚踩了个正着的应铁秋,为难着回道:“那就有劳应堂主了。”

    一阵寒暄过后,他向在座之人行了一礼后,带着锦织郎飘然离去,他行走之时,雪衣翩翩,发带轻飞,惹来厅上一群恋恋不舍的眼光向他的背影投去。

    天夜渐晚,长情关上房门前,好心地对隔壁的锦织郎道:“锦堂主,记得晚上大门关紧些,还有,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锦织郎有些发悚,他还是第一次跟着宗主来到刑天司,尚未见识过这帮狼崽子的“炙热之情”。

    酉正时分,应铁秋扛着他的爱剑“铁心”骂骂咧咧地守在长情的房门前,果然没多久,上次刑天司一战中,那被长情所救,曾围着重伤的他表白的刘姓年轻人第一个上门了。他在门外深情款款地隔空吐露着对长情的爱恋和思慕之情,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应铁秋一脚踢飞。

    刘姓年轻人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一、二十人,大都在过去几年间,曾和长情并肩作战或是受过救命之恩的多位弟子和长老,均是刚露了个脸就被应铁秋逐一打飞,无一例外。

    半夜,累得前心贴后背的应铁秋忍无可忍,拍着长情的房门怒吼道:“曲长情,你长脸了是吧,敢差使你大爷给你看门!别仗着你如今的身份比我高,就敢蹬鼻子上眼,你子当年还不是老子的跟班”

    半晌,屋内的美人才开了门,只见他着一身单衣,长发散落在颈间、身后,谨慎地开了一丝房门,道:“应堂主,钱是贵司欠下的,此处也是贵司要我留宿的,这守房门之事,也是林阁主指派的,与我何干?”

    应铁秋正要拎起他的衣襟大骂,美人已经合上了大门插上了门栓,道:“为了应堂主的清誉着想,还请您离我的房门远些。”罢,他吹熄了蜡烛,耳内塞上两卷棉布,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塌上睡去,留应铁秋一人守在屋外直至天明,他一股怒气憋在心里一晚上,直憋出个内出血。

    翌日清早,长情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门,只见屋外的石阶上,躺着满眼憔悴,累得和狗一样的应铁秋,见他起身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朝长情冲去。

    长情正在和隔壁刚起身的锦织郎打招呼,见他怒气冲冲地向自己大步而来,后退一步,礼貌地道:“昨晚多谢应堂主为我守大门”话未完,被应铁秋一把拽进了房里。

    绵织郎惊道:“你居然敢对宗主无礼!”疾跑着也跟进了房间内。

    只见应铁秋将他按在椅子上,他一脚踩在圆凳上,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把昨夜的隔夜茶喝个精光后,喘了两口气,像个土匪头子般盯着眼前这正襟危坐的美人,奸笑道:“曲长情,老子给你守了一晚上的大门,可不是白守的。”

    长情防备地看着他,强调道:“应堂主遵行林阁主的命令,为我守了一晚上的大门,真是有劳您了!”

    应铁秋收起脚,也坐了下来,不紧不慢道:“好,好,不过曲宗主也知道,美人虐杀案尚未查明,近日我也忙得分身乏术,今晚,要不,给您换个人来守夜,不知昨晚那刘姓的年轻人,你看,靠谱否?”

    长情的脸色果然开始变了,应铁秋之前发了几封守时鸟,明着暗着要他帮忙查案,都被他推了,如今,这厮看样子脑子不够用,破不了案,找不出黎王的真身,着起了急,跟他耍上了无赖。

    长情不露声色地问道:“应堂主,您是想我帮你?”

    应铁秋大笑几声,笑意里充满了胁迫,道:“呵呵,帮我,也是帮曲宗主您自己,我刑天司内,想要和您结为双修伴侣的长老弟子们可不少呢,光靠我应铁秋一人守着,怕能力有限,半夜漏了几批人进您房里骚扰的话,您可多担着点!”

    长情笑笑道:“那又如何,无非我辛苦些,亲自‘请’出去就是。”

    应铁秋笑得奸诈,道:“那是,曲宗主修为了得,您随便一出便能打发了出去,只不过”

    他顿了顿,道:“我仙门快报上要是添上个几笔,啧啧,这新上任的美人宗主,半夜房内遭夜袭唉,差点名节不保,您看,我这天阁的快报销量啊,可就这么‘嗖嗖’得上去了!”

    锦织郎脸色大变,怒道:“应堂主,你居然敢威胁我们宗主!”

    应铁秋大大方方地道:“毕竟我刑天司欠了贵派这么多钱,总得多想点办法把钱捞回来吧!”

    长情这下可是坐不住了,半夜溜进来的爱慕者,无非是他辛苦点打出去就是,可若是天阁的仙门快报在八卦本上加油添醋地写上几笔,岂不被仙门百家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他刚当上代理宗主之位,这声誉自当爱惜,况且,如今的神隐宗没了梅若雪,他更要护着宗门的威望,不能有半分折损。

    长情冷着脸,不情不愿地道:“应堂主,美人虐杀案一事,若有我帮得上忙的,您请尽量吩咐。”

    应铁秋看他态度软了下来,不禁得意道:“此事,还非得您曲大美人帮忙不可!”

    长情板着脸道:“哦?不知应堂主要我怎么个帮忙法?”

    应铁秋道:“你不是刚好要去辽国吗?”见长情点头,他便俯下身,一阵轻语。

    锦织郎听闻后,直接跳了起来:“不可,这太冒险了,宗主刚继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神隐宗可怎么办?“

    应铁秋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能有什么意外,他都是金丹的修为了,再不济,自保总没问题,况且我和刑天司的弟子全程护着他就是!”

    长情算是明白了,如今看来,他是被应铁秋和刑天司一众人给设计了,想他应铁秋虽精明,但这脑子还没好使到这个地步,定是他师傅林思远想的这出坑人的好计谋。

    美人虐杀案震惊仙魔两界,刑天司虽找到了美人尸首可一直破不了案,林思远和应铁秋身上的压力自然是大,正巧赶上他昨日来此处收利息,又正巧他接下去的行程是要去辽国,便被两人逮到,设计他也参和这事情了。

    “好,这事我答应下来。”长情不顾锦织郎的反对,接下了这案子,他接着道:“我只负责引出他,若他没有上当,则与我无关。”

    应铁秋喜道:“其他的事情,自然由我们刑天司负责,曲大美人,就凭您这番相貌,还怕他不上勾?”

    锦织郎忧虑道:“这黎王,与黑王一般残忍暴虐,尤其爱虐杀美人,况且他身份神秘,修为深不可测,仙魔两界都在探寻他的真正身份,宗主,您插此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啊!”

    长情看着他苦笑,道:“如今我才知道,这刑天司的利息可不是这么好收的!”

    他安慰锦织郎片刻后,向应铁秋道:“应堂主,既然我已经答应协助你们一起清查此案,还请将此案的卷宗以及死去的美人尸首让我详细地查验一番。”

    应铁秋大喜,道:“好,我这就带你去。”

    长情和锦织郎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了折狱堂的停尸房内,里面整整齐齐摆了两排,共计八具美人尸体。原本以为除了最近找到的几具尸体外,其他的都应该成了白骨,却没想到,掀开白布,八具尸首毫无腐烂,依旧保持着生前的美丽容貌,只是身上皆伤痕累累,尤其是几具男尸,由于抵抗得比较激烈,脚都有被折断,死前的表情都是痛苦不堪,令人看得心生不忍。

    长情仔他细细查看着他们身上的伤痕、衣物痕迹,连发丝、指甲内的微残留物都没有放过,查验完毕后,叹了口气,向应铁秋问道:“此案可有些眉目?这些美人死状如此凄惨,若不能将凶早日抓获,只怕还有更多的美人要遭殃。”

    应铁秋道:“目前还有六位美人生死不明,都是在仙魔美人录上的。”

    应铁秋向两人慢慢道来:“自七八年前,不停地有仙魔美人册上的美人失踪,男女都有。二个月前,我天阁追查镇宝楼失窃的宝物,查到辽国皇城内,有两批人正在交易魔具‘**鼎’。我派探子多日跟踪,发现其中那批欲买下‘**鼎’的神秘人,某日他们半夜长途跋涉到国境边上掩埋些什么,便等他们走后,挖出一看,居然是失踪了多年的美人尸首,且一连找到八具。只是找回尸首后,便打草惊蛇了,那群神秘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鼎’的交易也不了了之了。”

    长情皱眉问道:“此事,你们为何怀疑是黎王做的?可有证据?”

    应铁秋道:“这八具尸首你也看到了,都没有腐烂,我让仵作验过尸了,他们死前都是中了‘相思情毒’,你也知道,这物有多歹毒。相思情毒是黎王为了控制美人,让其无反抗之力沦为其玩物而炼制的秘毒,世间除他之外,再无人可解。一旦中毒,毒丝便在美人的五脏六腑内疯狂生长,即便美人死去,毒丝依旧存活在其体内,渗入其全身筋脉,护其尸体长年不腐。”

    锦织郎不解地问道:“为何要护其尸体不腐呢?”

    应铁秋含蓄地回复道:“这些美人生前都有过强/暴和虐待,有些美人性子烈,反抗不成,便自尽了,但你也看到了,即便自尽了,尸身不腐,那魔王还能侮辱尸体”

    两人听罢,长情的拳头握得发白,骨节爆响,郎织郎气愤道:“真是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相貌是爹妈给的,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生得漂亮之人,何罪之有,竟平白招惹了这等祸端,那黎王,简直天理不容!真该下地狱!”

    长情忍住心中的愤怒,正色道:“应堂主,我一定尽力帮你找出黎王的真身,查出美人虐杀案的真相。”

    应铁秋道:“我现在带你去看此案的卷宗吧!”

    接着,他带着两人去了折狱堂的文书室,抽出两大本厚厚的卷宗,详细记录着这七八年内失踪的十四名美人的身份、修为、失踪地点及美人的画册。长情合上卷宗后,开始沉思起来,他总觉得此案疑点重重,真相并不似刑天司认定的这般简单直白。

    应铁秋问道:“你可有些什么发现?”

    长情道:“这些美人生前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们失踪地点都在辽国,应堂主,你们凭着尸体上的情毒,推断此案是黎王所为,又追踪‘**鼎’的交易点,确定黎王藏身处是在皇城内?”

    应铁秋道:“不错,魔具‘**鼎’,原本是一代淫/魔,前代苍王的贴身宝物,他死后,新任苍王将其毁去,却被有心人修复后,带出北境雪国,流落到我国境内,后被我镇宝楼收去,镇压在楼内数年。若非此次玄王火烧镇宝楼,抢夺我楼内宝物,此等魔具又怎会再次现世?当年‘**鼎’和‘相思情毒’都为世人所不齿,如今此物出世,不知又要祸害多少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