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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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得咬着牙,改口道:“此事,是、是我胡编的、胡编的”

    “可是,他背叛九天玄宵派,跟着玄王私奔是确有其事!这事,可是你们刑天司的仙门快报上,自已登的!我早过,这曲长情,就是个贱人,早已与那玄王有染,他们,早有奸情了!”丁莫忘不死心地继续泼着污水。

    黎王道:“是吗?刚巧,前些日子我刚混入西岭府,将曲长情救出,不如你看看他如今的样子,再来和我他背叛九天玄宵派,与玄王私通吧!”

    罢,他看向紫鸢,紫鸢的眼中,露出伤心的神色,对众人道:“我将我外甥带出,只是,他如今的样子,可能有些、有些”紫鸢哽咽起来,红着眼眶道:“他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也已经认不出各位了,一会儿,还请各位有个心理准备。”

    罢,紫鸢转身离去,九天玄宵派与刑天司众人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皆有不好的预感,心中开始莫名得不安起来。片刻后,紫鸢横抱着自已的外甥出来,黎王赶紧自她中接过长情,而茜王为他拖来一张椅子,垫上紫鸢递来的软垫。

    黎王将他安置到椅子上后,为他贴心地盖好薄被,紫鸢则眼神悲伤地看着长情,对众人道:“他如今这个样子,我原本并不想让他出来见人的,只是此事事关这孩子的清誉与九天玄宵派的百年声望,还请刑天司的仙门快报高抬贵,不要再对这孩子如今的样子,大肆渲染了。”

    待众人看清楚他骨瘦如柴,神情痴傻,一张原本应该是倾城绝色的脸被毁了一半,连一只眼睛都已经睁不开的模样后,大惊失色。丁莫忘惊得直接跌坐在地当中,梅若雪与云鹊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了出去,郎无为则气得一掌拍碎茶盏,怒道:“玄王,真是个畜生!居然做得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梅若梅与云鹊的眼眶都红了,梅若雪不住地唤着:“长情,我是你的师傅梅若雪,你还认得出我吗?”

    云鹊则摇晃着他,急吼道:“长情,我是你鹊儿师叔,你不记得我了吗?长情”

    可惜,无论梅若雪与云鹊怎么叫唤他,怎么摇晃他,他都是痴痴傻傻地,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

    紫鸢痛心地搂住长情,她的眼泪一颗颗地落了下来,道:“两位别白费心了,这孩子,被玄王打坏了脑子,他现在,谁也不认识,即不会话也不会走路,他的容貌也已经被毁,如今这孩子,已、已是个废人了”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一片喧哗,连龙泽洋也骇然不已,此时的应铁秋几乎把持不住自已的怒火,恨不得将那玄王撕成碎片。而丁莫忘不可置信地忘着他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人,喃喃自语着:“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那玄王,不是喜欢你喜欢得发狂吗?他怎会这般待你?”

    云鹊心疼地摸上他头顶左侧那块比铜板子还要大的凹陷形伤痕,颤声道:“好狠毒,他是一连用硬器敲击了长情数下,恶意将他的脑袋敲坏,将他变成个废人的还将他的容貌毁成这样,为何要这样对他?”

    黎王回道:“为了不让他逃走!因为曲长情根本就不是背叛九天玄宵派,跟着玄王私奔的!他是被玄王以星钥的性命要挟,诱骗出镜花宫,而后,玄王将他打伤,掳至夏国的老巢临冬阁。他在西岭府遭到白王的数次暗杀,原因各位也知道,仙魔大战中,若非是他设计反攻西岭府,诱白王与玄王打到一半折回,只怕各位现在也没这性命聚在此地了!”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黎王打开他颈间的衣襟,道:“他脖子上,还有身上,都留有白王派人暗杀他的痕迹。白王生辰宴上,他原本都已经被割了喉,后被南风客救回的事情,各位应该都有所耳闻。玄王以缚灵石和尸毒控制着他,让他离不开自已,此事,人证众多,请问各位,若是曲长情真是跟着玄王私奔的,可还需要用这等卑鄙的段束缚着他?”

    紫鸢与青梅以及一众师姐们出面作证,道:“四月底,长情与黎王殿下来镜花宫看望刚出生的星钥,而后,黎王在辽国的阵地被玄王偷袭,黎王回去的第二晚,玄王就以星钥的安危诱骗长情师弟出镜花宫,他在南海与玄王一番恶战,长情不敌与玄王被他擒获。”

    “玄王又以我红杏师姐和星钥的性命要挟长情不许自尽,终生跟着玄王,可结果,他还是杀了红杏,还将星钥扔到海里,差点淹死了星钥”

    郎无为忍无可忍,一掌击打在他面前的矮上,恨声道:“星钥是我师叔唯一的遗腹子,他居然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下得了毒,玄王,我九天玄宵派与你誓不两立!从今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紫鸢伤心道:“这孩子跟着玄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一再地反抗玄王,被玄王恶意打伤了脑子,毁成个废人,如此,他便不能再忤逆玄王了。”

    黎王唉道:“他都已经是个废人了,白王还派人要毒死他,被混入西岭府的我将毒药换下,这才有会带着他死了的‘尸首’逃出临冬阁,顺便放火烧了这两人的老巢。”

    此时,龙泽洋与司徒长老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应铁秋问向黎王道:“若真相是这样的话,那曲长情背叛师门,与玄王私奔的消息,从何得来?”

    黎王看向天眼堂的那两个探子,冷笑着道:“刘堂主,不如你问问你那两个下,曲长情背叛师门,与玄王私奔的消息,他们是从何得来?”

    刘成功下的两个探子吓得瑟瑟发抖,直接向刑天司众人跪下道:“几个月前,叶澜之派下与我们联络,是有密消息可博人眼球,未经核实就将曲公子与玄王的消息放上八卦面,确实、确实是我们的失、失职但我二人并无私心,只是想我仙门快报的销量能上去,才这般为之。”

    黎王冷冷地哼道:“刘成功,我给你们刑天司几分面子,才没戳破这两人的词,真相究竟是如这两人所,还是他们收了叶澜之一大笔银子,明知消息来源有问题,可依旧往仙魔快报上贴,此事,你只要稍做调查,就会知晓!”

    应铁秋颤声道:“叶澜之是白王和玄王的人,他自然是在玄王的授意下才放出曲长情与玄王私奔的假消息,可玄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何要这般地三番两次虐待、残害曲长情?”

    黎王冷声道:“只有这般借你们刑天司的舆论导向,他才能让曲长情被逐出师门,让九天玄宵派声名扫地,成为被天下人耻笑的笑柄。待这天下,再无曲长情的容身之处,待他除了玄王的身边,哪儿也没地方安身了,他便只能跟着玄王了!这便是玄王让他心爱之人死心塌地跟着他,离不开他的段!”

    龙泽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郎无为则直接拍案而起,向龙泽洋怒道:“我九天玄宵派,与你们刑天司向来交情匪浅,我家长情,可是数次救你们刑天司众人的性命于危难之中!当年若非玄王火烧镇宝楼,与赶来救助你们的长情对上了,何至于那魔头对他惦记到今日?龙泽洋,你扪心自问,你们刑天司内,有多少人的性命,是我家长情替你们捡来的?”

    龙泽洋与刑天司众人,一时理亏,嗫嚅道:“此事,我龙某人定会严查,若这两人真收了叶澜之的好处才这般抹黑曲公子与九天玄宵派的颜面,我一定严惩不贷!若确实是我刑天司亏欠了贵派,我定当清理门户,登报三日,澄清此事,还贵派一个清白!”

    茜王在一旁冷笑着:“我长情哥哥落得这般地步,确实因玄王的加害,可天底下,就是有玄王这般可怕的人和他这般狠毒的爱!只不过,为玄王推波助澜,添下这完美的一笔的,却是你们刑天司!而不分青红皂白,不调查清楚就轻信谣言将我长情哥哥逐出师门的,不也是九天玄宵派吗?”

    此言一出,郎无为一时哑口无言。此时,许久在珠帘后不发声响的镜花宫宫主,用她那动听婉转的声音缓缓道来:“郎掌门,此事,算是真相大白了,如今长情已经成了废人了,即便他回到你们九天玄宵派,也无法担当起神隐宗代理宗主的职务了,我想,你们也不需要他了吧!”

    不等郎无为回复,镜花宫主便继续道:“这孩子,原本就是我镜花宫的人,既然如此,就让他回镜花宫吧,今后,也不劳烦贵派费心照料他了。”

    此话,得客气,可所有人都听到了镜花宫宫主的怒气,看来传言镜花宫宫主自疼爱曲长情,即曾是他贴身侍女青鸢独子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郎无为惭愧道:“镜花宫主,此事,我没有确认清楚,就将长情逐出师门,确实是我的过失,还请镜花宫宫主看来我们两派向来交好的份上,再给我郎某人一个会,让我接回长情,让鹊儿医好他。”

    镜花宫宫主懒懒地道:“此事,再议吧,长情没醒来前,就让他住在我这镜花宫吧,毕竟,如今这天底下,不管何门何派都潜伏着玄王的活尸傀,也只剩下我南海这么一块净土了。”罢,也不由郎无为分,与水月君一起退下这华光殿。

    而龙泽洋,则向丁莫忘怒喝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毁了曲公子的名声,四处诋毁他的清誉,按我刑天司立律,押入折狱堂,服刑至少三年!待你们张掌门闭关出来后,让他自行到我刑天司这儿签你的入狱状!”

    而后,他对应铁秋道:“将丁副掌门和那两个道士一起押回刑天司去!”

    应铁秋与司徒长老上前正欲将他拖走时,他却突然向曲长情飞扑而去,被眼疾快的黎王一脚踹飞了出去。

    丁莫忘被黎王踢得一时起不了身,他边捂着受伤的腹部,边吐着血,趴在地上向长情嘶吼道:

    “曲长情,我不信!我不信你就这么被那玄王打傻了,你难道真得已经忘记一切了吗?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曲长情!我不要,我不要你就这样忘了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负心人!骗子”

    直至他被应铁秋与司徒长老拖出去没影了,还能听到他的怒骂声,终于慢慢地,转变成了不甘的哭吼声。

    而黎王则唤住了云鹊,对云鹊道:“云鹊宗主,还请您住几日,看看长情还有没有办法治好。”

    云鹊点点头,一旁的梅若雪则是脸色惨白,心痛不已,拉着长情的,将他揽在怀里,道:“长情,没关系,你若醒不过来了,师傅照顾你”

    黎王看着一旁脸色已经变了的苍王,婉转谢绝道:“梅若仙师,如今长情的名誉已经挽回,您也不必因他的牵连而离开神隐宗,您还是回到九天玄宵派吧!长情,自有南海的孟宫主,还有本王一同照顾着。”

    此时,郎无为的声音在梅若雪的身后冷冷响起,他毫不留情地道:“阿雪,你以为九天玄宵派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地方吗?当初既然选择跟着苍王走,如今,你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回来的!”

    黎王诧异地看向郎无为,见他眼中痛意一闪而过,知道他真正的意图,便也不再插。而不明就里的梅若雪,一时间神情惨淡,向郎无为回道:“郎师兄,我知道了,我与二公子的事情,你和秦师兄从来就没有释怀过,从今往后,我与他一起待在北境雪国,不会再做出任何辱没我九天玄宵派颜面的事情了。”

    苍王则不悦地道:“不回就不回!他九天玄宵派,如今可是没落了,连寒铁宗的宗主也得了失心疯,成了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了!现在的九天玄宵派,再也不是曾经的天下第一大派了!阿雪,你走就走,还回去做什么!”

    一旁的黎王一惊,而梅若雪则用眼神哀求着苍王,求他不要再下去了。梅若雪向郎无为行下一礼后,拉着苍王退出华光殿。而郎无为看着他与苍王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声道:“阿雪,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师兄的苦心!”

    罢,他向黎王行了一礼,道:“长情就拜托黎王殿下了,如今,我也不敢让他回到九天玄宵派了,原来除了蓝王外,还有不少人白王的心腹,潜伏在我黟山。”

    黎王则心惊着道:“石宗主,他真得得了失心疯了吗?还是”

    郎无为苦笑一番,不作回答,只是与黎王交换了一下眼神,黎王点点头,不再过问。之后,郎无为又与云鹊交谈片刻后,御剑离开南海,返回了黟山。

    梅若雪则不肯离开水月镜花宫,当初因长情的牵连,他不得不从神隐宗宗主之位上退下,跟着苍王,离开他倾尽毕生心血的神隐宗去了北境雪国。原本便一无所有了的他,如今连自已最疼爱的、一培养大的徒弟也变成了个废人,这令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虽过了今日,长情与自已的名誉都能再次挽回,可他,却是再也回不了九天玄宵派了。

    他对苍王道:“二公子,我想在这南海住上几天,长情这孩子,是我一带大的,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想多陪他几日。”

    苍王道:“那好,反正最近北国已入冬,也没什么大事,我先回去一趟,将兴安府的杂事处理完后,回来陪着你,一起待上一阵子。”

    云鹊听了后,大喜,扯着梅若雪的胳膊,感慨道:“阿雪,你和长情离开九天玄宵派后,整个黟山,愈发得冷清,这几日,你住在南海陪陪我吧,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们!自师叔过世后,你也走了,如今连重山师弟也得了疯病,只剩下郎师兄和秦师兄撑着,我九天玄宵派,早已衰败,再也不复往日的威风了”

    梅若雪不禁黯然,此时,紫鸢过来了,唤吩着水月宫的弟子为梅若雪和苍王准备客房,镜花宫的师姐为云鹊准备着客房,黎王则温柔地抱起自已的爱人,回到了镜花宫深处,他与长情两人的住处。

    黄昏时刻,刑天司众人已离开水月镜花宫,而应铁秋与刘成功却是心照不宣地留了下来,且两人向孟紫鸢请求,请其准许两人进镜花宫内探望曲长情。孟紫鸢便让青梅带两人进到长情与黎王所居住的地方。

    因考虑到长情的病情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康复,镜花宫宫主特意为黎王和长情安排了一处偏僻又安静的院,这院,就在紫鸢的隔壁,也就是他时候住过的地方。应铁秋与刘成功进去时,正遇上梅若雪耐心地守在痴傻的长情边上,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喝汤药,而黎王与云鹊正站在院的一角,在蹙眉交谈着如何医治他的心病,两人的神色,皆带着几份忧虑。

    刘成功见到曲长情后,一时间悲喜交加,当着梅若雪的面就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曲长情,蹭着他的脖子,凄凉地哭道:“曲公子,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好伤心啊!你还记不记得,曾欠过我一个约会啊!曲公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待你醒来后,你可要实现你我的约定啊!不能就此赖了啊!呜呜呜”

    饶是梅若雪这般好脾气,也恼了起来,自已的徒弟都成这个样子了,这刘成功,还将他抱得死死得,当着众人的面吃他的豆腐,欺负自家徒弟变成了傻子不会话是吧!一时间,他忍下想把汤碗扣到刘成功脑门上冲动,对着黎王喊话道:“黎王殿下,您要不过来一下,‘安慰安慰’刘堂主?”

    其实根本无需梅若雪唤黎王,自打他看到刘成功抱着长情时,黎王的火气便已经窜上脑门了,他三步并成两步,一把拎起刘成功的后颈,拉着他就往院子外面走,边走边向云鹊与梅若雪道:“两位,我去‘安慰安慰’刘堂主,麻烦长情帮我照看一下。”

    两人点点头,对黎王道:“刘堂主向来对长情‘照顾有加’,还请黎王殿下好生‘安慰安慰’!”

    黎王一双金色的眸子中,闪出恶笑之意,对刘成功道:“那是自然!”

    被黎王拎在中的刘成功不禁打了个寒颤,抖成只木鸡似得被黎王拖出院子。

    而一直呆呆地站在长情身边不作声的应铁秋,突然对梅若雪道:“梅若仙师,能不能让我,喂这子吃药?”

    梅若雪看向应铁秋,见他神色有异,眼眶发红,眼中布着数条血丝,表情,不出来的愤怒和难过,便点了点头,将汤碗交到应铁秋的中,自已,则起身与一旁的云鹊交谈起来。

    应铁秋看着眼前咫尺之近的长情,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已的面前,毫无生气,他的身躯,早已瘦成一个干枯的纸片人,原本一双流光溢彩的美目,如今黯然无神,右脸颊上,遍布着丑陋的伤疤,连他的右眼,也因伤重而睁不开来。

    曾经那高高在上,一尘不染,温和可人的曲长情,如今,整个人就像是朵凋零了的秋菊,枯萎成一团,在冬日的寒风中,蜷缩在瘦弱的枝杆上,等着自已衰败、凋谢,化为一堆尘土而去的一天,这令应铁秋的心,不知为何痛得揪成了一团。

    他拿起药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后,递入他的口中,眼前之人,械似地半张着嘴唇,含进药汤,吞咽了下去。应铁秋一连喂了数口,喂得有些急,他来不及吞咽,咳嗽了几声,将刚才吃的汤药全吐了出来。

    梅若雪见状,赶紧与云鹊两人冲了过来,云鹊骂着应铁秋的笨笨脚,而梅若雪拿起一旁的巾为长情拭去他嘴角边的药液。